他在刹那间丧失了恐惧感，反而因为紧张，导致肾上腺素飙升，身体反应过快。
特训时的枪法，也被他完全发挥到极限。
几乎在杀手侧身出现的刹那，砰砰砰，连续数发子弹便激射而出。
不过彭奕行宛如早有预料一般，提前转身，一步侧滑，闪开子弹，枪口正对着病房前的警察。
扣动扳机。
瞄准对焦。
开枪，移动，开枪，移动……
一枚枚黄铜色的弹壳，从枪膛摔落在地，响起叮叮铛铛的声音。
在陈晋的感官中，他只觉得身旁一片寂静，全部声音被思维过滤。只剩下两名伙计侧身倒底的画面，在他眼里无限放慢……
嗙的一声，两名伙计的尸体全部砸在病房门上。
这时，画面迅速加快，杀手的枪口指向他的脑袋。
陈晋几乎本能的推开房门，闪身躲入了病房当中，手中拿着枪，靠在门内，呼呼呼的急促喘气。
但这些画面，对于彭奕行而言，都是只是预料之中，无法激起他脸上半分表情。
因为他在射击场无数次的练习，早已锻炼出一种神奇的预判能力。
这条走廊上的每一个布置，警察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提前数秒，在他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所以现在的彭奕行冷静到了极点，但内心深处，却非常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
只有杀过人，才会知道子弹打在身体上，究竟有多刺激。
这也是为什么，彭奕行不需要速度，就可以提前躲避警察子弹的原因。因为他早已预判点位，每一步就踩在关键上。
只要走错一步他就会死，但他至今没有错过……
当然，这种能力也不是凭空而来。
对于走廊的布置，警方的站位，他提前一天就来过医院踩点，对此了解的清清楚楚。
“一步…两步…三步……”
陈晋数着走廊外的脚步声，冰凉的双手，搭在扳机上。虽然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但他根本不敢换弹匣。
可是手枪里只剩下三发子弹……而杀手的枪法，却形同魔鬼。
“晋仔，你可以的！”
陈晋默默在心中加油，看着地上伙计沾满鲜血的尸体，赫然已萌生死志。
就算以命换命，他都要搞定外面的杀手！
无论如何，李sir交给他的任务，都不能失败！
嚯……
陈晋猛然探出身，端起手枪，选择了主动出击。
同一时间，急忙赶到的司徒幕莲，举枪出现在楼梯口处。
彭奕行耳朵微动，单膝蹲下，一如既往的冷静，终于变作紧张。他的心中如芒在背，那是和五年前在射击比赛上，一模一样的感觉。
三个人的枪口，也在这一瞬间形成一条直线，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接着一顿，第四下枪声响起。
第158章.156 李sir的愤怒
彭奕行枪口的硝烟未散，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开抢射击！
转身。
再度开枪！
连续两发子弹，打向了前后两个方向。第一发子弹穿过陈晋的手臂，第二发子弹打在司徒幕莲的身侧。
这一次的速度，几乎全凭本能，动作已经快过神经反应。
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彭奕行打破死局，成功将陈晋放倒，并且令司徒幕莲缩身躲避……这种表现，完全可以说是漂亮，非常漂亮。
但是彭奕行心中明白，这场射击比赛，他输了……因为这两枪都没有打中靶心。
陈晋那枪还好，起码打在手臂上，暂时失去威胁。但射向司徒幕莲的那一发子弹，却完全脱靶。
原因还是因为情急之下，动作太快了！
彭奕信能够爆发出超快的反应，但精确度却无法避免的下降。直至此时，枪王也必须承认，这次行动宣告失败。
听着医院大楼内刺耳的警铃，喧闹的脚步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几个跨步之间，迅速消失在走廊转角。
至于陈晋……他打出的那一枪，在节奏上要比彭奕行慢上一拍。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子弹就贯穿手臂，导致他的枪口失准，打在天花板上。
司徒幕莲开枪的时候，则更是处在慌乱之中。
当时她看见走廊上伙计的尸体，高度紧张下，脚跟连站都没站稳，就敢举枪射击。这一枪与其说是要杀人，倒不如说是在表现威慑。
所以这一枪掠过彭奕行的耳边，却完全无法使他表情产生变化。
当彭奕行举枪退后的时候，司徒幕莲甚至没有勇气追击。
等到彭奕行离开，司徒幕莲才一步冲到陈晋面前，眼睛通红道：“陈sir，sorry啊……”
她说话中自哀自怨的语气，只差点眼泪就可以演场哭戏。
陈晋知道司徒幕莲内疚的原因，摇摇头，捂着手臂道：“没关系，我答应你要食夜宵的嘛，这件事情不怪你。”
不得不说，跟李sir混了这么久。陈晋很明白，做人阿头需要担当，遇见责任就要扛起来。他答应的事情，司徒幕莲不需要内疚什么。
何况食，色，性也。
伙计们撑着守夜，吃一份夜宵怎么了，一点都不过分。他们会中枪，不是因为谁去买夜宵，而是因为那个杀手的枪法，实在太过骇人。
他相信就算李sir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怪他的。
因为他没有给李sir丢脸，病房里的证人，照样活的安安稳稳。
可证人活着，但有些伙计却可能要死……陈晋这个七尺男儿，看着旁边倒地的伙计，眼角也不免泛起泪光。跑到伙计旁边，按着伤口，声嘶力竭的吼道：“医生，医生快点来救人啊。”
地上的每一个人，可都是把命交给他的伙计！
司徒幕莲深吸一口，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知道因为自己的离开，导致走廊的火力网出现空缺。
如果没有出现这个空缺的话，大家也许就能合力将杀手干掉，但偏偏她离开了……
不过司徒幕莲幸好不在场，否则彭奕行为了制造突入点，第一个就要干掉她。
而在陈晋的喊声中，一群医生护士保安的随同下，也急急忙忙赶到现场。
他们早就知道特护病房住着警方证人，刚刚的枪声响起，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等到枪声停止后，他们才适当的出现。
医生们在现场略作检查，脸色变难看起来，挥挥朝护士道：“马上准备急救手术。”
“好的。”
……
第二天一早，警署。
李少泽摇着车钥匙，浑无所觉的走进办公区。
他毕竟是重案组督察，医院发生了枪击案。首先通知的是苗志瞬，然后再上报给署长，署长当然不会特意打电话通知他。
毕竟枪击早已结束，就算是通知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苗志瞬倒是在半夜就收到消息，但考虑到李sir在休息，因此也没有打扰他。至于陈晋这个家伙，正在医院里吊着绷带，手机也早已交给别人保管，更没机会打电话。
不过当他走进办公区后，却明显发现重案组的伙计们脸色不对，于是他没动办公桌上的早餐，转头朝王素贤问道：“阿贤，发生什么事了？”
“李sir，昨天WPU遭遇枪击。”王素贤当然不会瞒着上司，何况这件事情，李少泽本身就有权接到报告。
听见这个消息，李少泽心头咯噔一声，察觉到不好。
如果陈晋把杀手搞定了，现在恐怕早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得瑟成怎么样。
现在陈晋没出现，事情显然不是那么顺利。
“我要听具体情况。”李少泽按下不悦，一只手重重扣在桌面上。王素贤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今天李sir动真火了。
好在她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就有所预料，做好了全部准备工作，立即答道：“证人非常安全，目前由反黑组接收保护。并且在今天早晨的时候，经过医生证实，已经脱离危险期。”
听到这个消息，李少泽眉头微跳，狠狠瞪了王素贤一眼。
搞什么，一直住特护病房的扑街仔，枪手一来脱离危险期吗？不得不说，这个证人很有小强潜质，真会蹦哒。
不过他现在要听的，根本不是这些东西。
王素贤则被李少泽严厉的目光，吓一大跳，连忙直接道：“WPU组六名成员，五人受伤，其中四位正在进行急救手术。”
“晋仔还安全？”李少泽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看轻五名伙计的生命，只不过但凡有一个人没事，也算是件好事。
王素贤摇摇头，脑后的马尾一甩：“不是，陈sir中枪进手术室了，安全的是司徒幕莲。”
“靠！”
李少泽一拳锤在办公桌上，就连楼上的署长，都隐隐听见声音。不过雷蒙并未去说什么，只是静静拿起水杯喝水。毕竟年纪大了，什么事都看开得开，只有年轻人才会热血上头。
但一大早听见手下小组扑街的消息，哪位阿头能不火？李sir粗口只爆一个字，绝对算是温文尔雅的男人。
第159章.157 一个烟蒂
将陈家驹留在警署，李少泽带着阿杰和刘保强开车前往医院。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等到达医院后，很快便找到负责的医生。
医生将李少泽带到病房中，路上边走边走说：“阿sir，你们五名伙计中枪，还有四名正在抢救，一名已经完成手术。”
李少泽从医生手中接过病例，在着急的神色中挤出笑容：“多谢医生。”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看见病房到了，脸上笑笑，朝他们道：“有什么事让护士叫我。”
“好的。”
李少泽轻轻颔首，推开病房的门。
在港岛医生和律师是很吃香的职业，不过再吃香的饭碗，也不敢跟拿枪的人比。所以医生在说话的时候，难得客气很多。
李少泽进入病房后，就看见陈晋手臂吊着绷带，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女友虽然刚交不久，但却很尽责任，一大早就赶到医院，正在病床旁削苹果。
除了这两人以外，司徒幕莲也站在病房的角落里。三人看见李少泽到场，都立即开口道：“李sir。”
李少泽上下打量陈晋一眼，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随手挥挥手：“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