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玉感觉声线有些发抖，动了动嘴唇，刚要问陈凡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话未开口，更大的危险降临了，岩层的塌陷制造了巨大的动静，整个冰川峡谷都陷入持续的晃动之中，下一面，“哗啦啦”的雪沫连天狂舞，如巨浪般拍打冰壁，集体涌向了两人。
是雪崩！
连续两天的暴雪在冰川上形成了厚厚的积雪，这些尚未彻底凝固的雪沫受到了山体的震动，猛如潮水般宣泄而下，经过短暂的酝酿期，至少将近一公里范围的积雪全都倾斜到了这座冰层夹缝当中。
“我们完了……”赵玉脸色聚变，嘴唇乌青在持续颤抖着，她不仅更加用力地抱紧陈凡，将整个脸都埋在陈凡的胸膛深处。
“还没有！”陈凡反倒是爆吼一声，根本不去理会头上的积雪，忽然腾出一条手臂，将长刀死死握紧，怒旋的长刀急转直下，贴着赵玉的脖子狠狠插向冰面，雷光暴起，化作张牙舞爪的电龙，巨大的爆炸声随之炸响。
轰！
赵玉被身后的爆炸声吓得不轻，后背忽然一空，垫在剩下的冰面竟整个塌陷下去，咧开一条四五米见方的大窟窿。
“原来冰缝下面是中空的？”这个念头在赵玉脑中闪过一瞬，她便感受到了身体的极速坠落，尖声大吼的同时，忍不住将陈凡搂得更紧了。
两人直接穿透了冰面，跌进冰面下的深渊，好在下坠之际，赵玉感觉后背撞到了什么，本能地扭腰发力，将五指凶狠地插入冰层，阻止了下坠力量。
五指在光滑的冰面上拉伸出一道道裂痕，虽然减缓了下坠的冲势，却未能让他们停下来，冰坡上无从借力，陈凡和赵玉唯有紧抱在一起疯狂地滚落下去，连续翻滚了超不多五六十米，两人的身体颠来倒去，不知撞碎了多少根冰柱，直到陈凡的腰背抵在一根直径两米的巨大冰柱上，这才彻底停了下来。
“嗯……”赵玉发出一声轻吟，挣扎着从陈凡的怀抱中挣脱，举目一看，发现自己和陈凡正掉在一块巨大的冰坡上面，平整的冰层好似一面光滑的圆镜，更是被人一刀劈出来的断面镜痕，一直延伸向黑暗处。
而在距离头顶超过五十米的地方，则是被陈凡打穿的冰面，此时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彻底盖住。
他们被困在了冰层下面。
“你没事吧？”不过赵玉最担心的还是陈凡的身体状况，当发现自己还活着，赵玉欣喜之余也没忘记检查陈凡的身体状况，一低头才发现陈凡的腰腹被一根冰锥洞穿了，冰锥自后腰插入，一直贯穿到小腹，还有大半截露在外面。
“啊……”赵玉被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死死地抱住了陈凡，后者则是麻木地喘了口气，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十分疲惫地说道，“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吗？”
赵玉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了，明眸中含着两汪泪水，好像是无助的少女般手足无措道，“你到底要不要紧啊？”
“死不了，但这么大面积的创痕，一两天怕是没办法自愈了！”陈凡疼得直抽冷气，眼中则是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急忙把手紧握在冰锥上，猛地一发力，直接将断掉的冰锥从小腹中抽离出来。
唰！
冰锥离体，带出一抹残血，赵玉赶紧用双手死死捂住陈凡的肚子，用发颤的语气说，“你还在流血，怎么办？”
“没关系，这种伤对我来说很常见。”拔掉冰锥之后，陈凡感觉轻松了许多，拍了下赵玉的手背笑道，“你把手拿开我，我自己按着就行了。”
虽然腹部的贯穿伤痕严重，但陈凡毕竟是二级异能者中的佼佼者，只要不承受足以顷刻毙命的伤害，最终还是可以复原的。而且这种伤对他而言的确不是什么罕见的是，上一世的陈凡在末日后狼狈地苟活着，几乎天天都会受伤，身体细胞早已形成惯性记忆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胆怯
“伤得这么重，你先不要说话，我马上爬到冰面上找林元！”赵玉则是一脸的担忧，咬着嘴唇就要背过身去。
陈凡抓住了赵玉的手腕，轻轻摇头道，“不用尝试了，上面正在雪崩，恐怕整个峡谷都被掩盖住了，你爬不出去的！”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人，不会了解雪崩灾害究竟有多么可怕，陈凡进化出的能力和自然之力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二级异能者的战力已经快被他发挥到极致，可面对这恐怖的自然灾害，两人还是无计可施。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吗？”赵玉双眼无神，望着陈凡还在渗血的伤口，忽然有种扑在他身上大哭一场的冲动。
“不用绝望，就把这当成是一次自然对我们的小考验吧。”陈凡的脸色反倒相对平静，末日十年，他经历过太多复杂危险的局面，被埋在冰层下也算不上什么，当务之急还是等待伤口愈合。
当然了，这需要一点时间。
赵玉渐渐平静下来，蹲在陈凡身边，望着他冻得发青的脸说，“冷不冷？”
“你说呢？”陈凡唯有苦笑。如果是在巅峰的状态下，陈凡倒是无惧这点寒冷，毕竟二级异能者的身体强度已经属于非人的范畴，可重伤之下，他身上的大部分能源都用来自愈伤口，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未必比一个普通人强上多少。
“你等一等！”赵玉则仿佛犹豫了一下，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忽然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定，居然背过身去解开了上衣。
“不用……我现在没有这方面需求……”陈凡则是直接看傻眼了，嘴角一抽，哭笑不得道。而赵玉则转过身来，死死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轻轻解开了上衣扣子，将皮衣解下，露出光生白玉的胳膊，凶巴巴地说，“我和你都需要取暖，不然就会冻死！”
说完，赵玉直接从后面抱住了陈凡，再将皮衣盖起来，将自己和陈凡死死地裹在一起。
陈凡要是还有一点力气，或许会推开赵玉，可他现在的确连动一下都做不了了，只好任由赵玉死死抱住自己，彼此用体温温暖对方。
陈凡忽然觉得很可笑，虽然身体不能动，却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赵玉咬住嘴唇问。
“没什么，你不觉得好笑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明明恨不得杀了我，而我也一直在利用你。”陈凡叹了口气，语气莫名萧索地说，“曾经我觉得你是个很危险的女人，除了在元力上的天赋之外，还有你的狡猾……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追随我。”
赵玉则是一脸恨意地说，“谁说我心甘情愿，我那是迫不得已好不好？除了你，还有谁能保证我在末日下平静地生活？”
陈凡笑笑，点头说，“那倒也是，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以后我们可以继续互相利用，末日的路还有很长……”
“混蛋！”赵玉气得想一把摔开陈凡，可手臂反倒环得更紧了，好像条美女蛇一样贴在陈凡身上，语气却忽然变得温柔许多，“如果真的只是利用，刚才为什么拼了命救我？”
陈凡不说话了，他的身体很糟糕，思维更糟糕。
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大部分时候，陈凡都在刻意压制情感，对人总是冷冰冰的，给人一种很难相处的感觉。
但这不过是一种掩饰内心的办法。
其实陈凡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上一世的遭遇会再次上演，害怕自己无法保护家人和朋友，所以他不得不先用一层坚冰将内心包裹起来，避免任何情感的流露。
面对林夕的时候是如此，面对曾经的“初恋情人”夏梦，陈凡同样是如此，直到他后来遇上了赵玉。
从来没有哪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值得让陈凡这么看重，最初只不过是出于利用的心态，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好像狐狸般的女人似乎敲碎了他心里的那层冰，让陈凡找回了上一世末日还未爆发时候的自己。
陈凡不希望这样，所以他内心一直是抗拒的。很多时候，他甚至故意对赵玉冷冰冰的，用很过分的方式对待这个女人，但不知不觉，他好像还是陷入了一些纠葛。
“你说话啊！”见陈凡一直不肯回答自己，赵玉不禁有点急了，轻轻推了一下。
陈凡本想说“因为你还有被我利用的价值”，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了，他不禁去想，假如自己真的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赵玉会怎么看待自己呢？是继续留下，还是愤然决裂？
所以他只好沉默了。
“其实你很胆小对不对？”赵玉是个心思通透的女人，她原以为陈凡会和以前那样冷冰冰地说出自己的利用价值，可这一次陈凡居然选择了沉默，如果不是太累了不想说话，那会不会是因为胆怯不敢说呢？
陈凡平静道，“逼别人承认自己懦弱，并不是很好的做法。”
赵玉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微笑，将身体贴得紧紧地，陈凡甚至能感受到她胸中那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