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逆世而行之人,所以,面对这宛如所有人类意志集合而成的攻击,袖依旧不曾迟疑,以自己的意志与执念,否决着一切。层层叠叠的光之羽翼,恣意的舒展开来,羽翼随光洒落,化作利刃,无情的审判着所有,即便那是全人类共同凝聚而成的希望与大愿。
夜真嗣与天网的手,一直紧握着。
但为的,已经不是当年为了逃窜而互相搀扶,而是为了缩短距离,束缚对方,进行毫不留情的互相厮杀。
“天网,你为何还不醒悟,即便你重塑了过去的时代,让一切因缘得以重新发展,即便在这个乐园中,有新的大雄与静香,能够重续因果,但最终你能做的,还是枯坐墓碑旁,永远又永远的旁观着,告诉我,这一世的大雄与静香逝去,你是否还要安排下一世,好让他们再续前缘,就算他们生生世世永不离,对只能旁观这一切的你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一场可以看到永远的电影?一个可以沉论到永远的美梦吗?”
夜真嗣的眼神中,有着悲伤与怜悯。世若炼狱,叹尽苦楚,所求为何!
明月永照耀,枯坐墓碑旁,堕入这一场永不会醒来的美梦,也许,对天网而言,这—场可以悠久而眠的美梦,就是祂所求的,只因为,从一开始,袖的心,就不曾离开过,祂的执与愿,也仅仅如此。
祂始终憎恨,祂也一直眷恋,所以祂一直想回到过去。
但是,梦之所以是梦,是因为,梦始终要醒来的,而醒来后的天网,注定一无所有,祂的执念,只会导向自我毁灭,所以,夜真嗣一直想要救他。
“新情的家伙,别用你那文青的思想来揣测我的思路,这个乐园计划成功实施后,我将对自我的酿状态进行调整,将我属于人的部分进行调整,与大雄融为一体,完成最终的重塑’到那时,地上的大雄,就是我斩出的过去身,就是身为人的我,我为此都不知道推演过多少次了,不论是哲学还是伦理问题,理论与技术层面,我都考虑的非常完善!所以……我不需你的救赎!”
人,其实是很难理解别人的,所以才有知音难求之说,而夜真嗣与天网,秉性更是差异巨大,这种类似文科生与理科生面对面沟通,但却牛头不搭马嘴对话,在往昔,不止上演了一次。
夜真嗣感性,所以他能深刻的理解别人的苦与泪,最终,他背负起了苍生的祈愿,天网理性,祂制定了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围绕目标研究实施方案,冷酷的不断计算着成功几率。
而偏偏,他们并不缺乏行动力,在末日大劫这个时代中,也不缺乏机缘与运气,最终,他们一个成为了拯救苍生的救世主,而另一个,蜕变为为了_己执念而不惜毁天灭地的灭世之主。
也许早在更早之前,两人的秉性,就注定了两人的背道而驰,但这并无对错可言,只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光辉与光辉殊死搏杀,这是意志,力量,道路的争斗,不论是夜真嗣与天网,都没有退让的打算,务求将对方彻底轰杀于此。
“天网,你纵有许多想法,但是,毀灭已经降临了,你已经没时间了,不只是你,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夜真嗣往昔一直犹豫着,纵然他知道天网在哪里,他也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因为这一步一旦迈出,就算他与天网分生死之时,但是,这场已经进入倒数的最终地球毁灭劫,却让夜真嗣最终下了决定。
天网的猩红电子眼,闪烁着嗤笑的神色:“现在知道后悔了吗?若不是屠圣战争时,当初你们杀了我,我早已经解决了这个所谓的毀灭之劫了!”
“天网,我生平曾经后悔过许多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在屠圣战争中杀了你,你自己问问自己,多少人死在你的手术台上?光是美国领地的总统,就有三任死在你那里,这就算了,我能偏袒你,问题是你进行的实验是什么东西?改造全人类,创造新人类?那种心肝脾肺肾连同大脑都改成机械,整体形象看起来像是章鱼,繁衍主要靠试管孕肓或者流水线生产的玩意,你敢叫人类?这也算了,我能帮你压过去,但最混账的是……”
屠圣战争,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谜团,一切的信息皆被封锁,但此刻,夜真嗣终于含怒道出了真相:
“你这个扑街居然自己开始大规模改造人类!你知不知道人类议会,知道你的领地中,有半数人类全部被改造成为机械章鱼的时候有多崩溃?你的行动就是要在实质上灭绝人类啊!灾兽没有完成的伟业,就要在你手上实现了,我就算是救世主,也救不了你这个作死的货啊,大雄,你TMD死的一点都不冤,你作死之前就不能先和我沟通一下吗?”
夜真嗣连粗口都爆出来,显然,这一腔怒火,早已经在夜真嗣心中潜藏多年。
“那些稍微安生一点,就想要把爪子伸到人类议会里,散布谣言攻击你我,想要窃取救世战争成果,腐败而且劣根性不改的蠢货,育g在我的手术台上,为科学进步,为人类文明而牺牲,是他们的荣幸啊,反正我们以前遇到这种家伙,也是从来不留活口的,废物利用一下有何不可!”
犹如一个合格的反派一样,天网肆意狂笑着,对往昔的自己,丝毫没有悔过的迹象
〇
“我的实验内容也没有任何问题,夜真嗣,你还记得吗,灾兽大军撤退后,我曾经问过你,你觉得人类真的渡过灾兽大劫了吗?灾兽大军撤回火焰山,依旧可以休养生息,但地球已经被污染了,到处都是时空裂缝与辐射熔浆,物资极度缺乏,人类想要休养生息,也极其艰难,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人类的总体战争潜力已经全面落后于灾兽,若是灾兽每隔几年就跨界降临一次,不用大规模攻击,人类也会一步步被逼到绝境。”
夜真嗣怒喝道:“没错,你的这个看法我也赞同,我还和你通宵讨论了三个晚上,但你忘了吗,我会推动人类社会进步,但这种进步,绝对不包括你的新人类实验!”
天网笑容转冷:“推动?你能推什么?大保/健推油吗?要不是我暗中把那一批不安分的家伙送上手术台,你的救世主宝座都不稳了,我甚至怀疑,战争的结束,就是火焰山那边对人类劣根性的一种押注,故意撤退,让人类安逸几年,陷入内部倾轧之中,磨去那种众志成城的心气后再席卷而来,那几个试图散布谣言污蔑你,动摇你救世主权威,争权夺利的美国总统,在我看来,就非常可疑,他们修炼的法门,他们的力量,甚至他们的思维以及行动,都有几分不正常的偏差值,这是我计算后的结果,所以我才绑架了他们……”
夜真嗣此刻语气也有些冷:“我知道他们有鬼,跳的那么明显,真当我这些年来是白混的吗,事实上,你要是晚一点动手,他们也活不下去,我一直很清醒,知道那个局势之下,人类必须保持高度的凝聚,为此,我不惜手中染血,但是,新人类计划,还是太过分了!”
“过分?不,这只是你太天真了!这一场两界大战,只是开端,在这一场大劫中,比拼的是灾兽与人类的全方位素质,人类有核武,但灾兽也有堪比神魔的荒兽,人类有机甲,灾兽先天会修炼,而且在火焰山丰饶物质的堆砌下,能够不断变强!人类能和灾兽比生育能力?有些灾兽族群,每一次繁衍,几千个蛋一批一批的下!人类唯一的优势,其实不在于机甲科技,而是在于地球环境对灾兽的制约与削弱,而问题是,随着灾兽每一次侵略,地球都是在被污染,最终,地球也只会演变为另一个火焰山,长此以往,人类的灭亡几乎是注定,必须从源头改变这一点,彻底改变人类……”
夜真嗣继续怒喝着:“那也不是你弄出机械章鱼的理甶,我大力发展能源科技与IE天科技,一旦人类突破地球,人类文明就有了更多的进退余地,要不是你,月球与火星生态圈重塑与移民工程都应该展开了,人类都可以进化为星际文明了!”
天网冷笑愈深:“你还真喜欢逃跑啊,地球呆不了,就去月球,去火星,但你真当火焰山那边没有能够遨游星河的战斗单位吗?人类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跑的余地,必须坚定的打赢这一场两界战争,而且,你的思考方式,终归还是以自我为主,是的,你英明神武,有你坐镇和统帅,人类社会可以保持高效率的运转,但是,你要是不在了呢,人类该怎么办……”
“以人类的素质,怎么能够支撑的愿望,人体机械化改造,只是我实验的一部分而已,克隆生物大脑综合计算阵列,也就是心灵之光科技的起源,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快研发成功了,可以简化为芯片,可以加载到人类或者机甲身上,到那时,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不逊色于灾兽的超凡之力,同时,人类将会拥有更强大的身心,进化为比灾兽更强大的终极战斗种族,这才是地球文明的希望所在……夜真嗣,告诉我,我当时提前和你沟通,你会认同我的想法吗?”
闻言,夜真嗣的曈孔中,有着唏噓,但也有着坚定:
“不,我不会认同你的想法,无血无泪无情,只为了效率和目的而行动的机械章鱼,绝不是人类的前进方向,我们有着更多的选择,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你刚才说,我要是不在,人类会变得如何,我这些年也曾仿佛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我要是不在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天网勾起一丝笑容,也有着同样的坚定:“很好,看来在这方面,我们还是有一定共识的,现在,你就给我赶快去死,让我来尽情的改造人类吧!”
夜真嗣大笑着:“等我死了再说吧!”
两人在争辩之时,一直不曾停止攻击,极尽惨烈的厮杀着,宛如两头交缠在一起,互相啃噬对方身体的凶兽。
因为,他们知道,不论说什么,他们的理念与道路,已经是不可调和的截然相反,而他们这些年来,早已经秉持自己的理念,各自开创了自己的基业,夜真嗣执掌着人类社会,天网统帅着终结者军团,已经自下而上的铸就了自己的一片天。
立场已定,他们想做的,唯有向前挥拳
901.我死之后,你将加冕为王
不愿后退,也无法后退的意志,化作光辉,辉耀着世间。
这个小世界,天穹已经被两人的光辉所遮蔽,光辉与光辉间每一次的碰撞,化作滚滚雷鸣,每一秒钟数以百计的轰然雷鸣,让这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末日一般。
白岐歌蹲在沧澜学院的天台,遥遥的窥探着这一幕,但却没有过去帮忙或者搅局。
倒不是白岐歌有观棋不语真君子的习惯,而是,有些争执与战斗,是无需外人插手的,一如夜真嗣与天网,风风雨雨,恩恩怨怨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与问题,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决定的,外人插手了,也是无用,因为根本解决不了事情与问题,也无法让当事人觉得解脱。
明月之下,墓碑之旁,勾肩搭背,杯酒叙旧,畅谈昔日情谊,然后,放下酒,刀剑相向,直至有一方彻底埋葬于此。
孰是孰非,即便是白岐歌这个旁观者,也分不清。
从夜真嗣与天网的对话来看,他们往昔的情谊,是历经风风雨雨,把性命交托给对方的生死兄弟之情,哪怕直至现在,他们之间,情谊也颇为真挚,但是,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在白岐歌看来,更多是双方理念与立场的问题。
在艰难时,夜真嗣与天网,生死相托,但他们终归是两个人,而且是秉性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一些事情上,他们有着共同的看法,但对这些事情的处理方式上,他们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比如世界的未来。
夜真嗣希望延续人类文明的核心主体印记,依靠高压而无私的统治,将人类社会的内部效率发挥到极致,保持人类文明的高速进步,从而战胜许多问题。
事实上,目前这个末日废土时空线的人类文明,就是他治世理念的体验,虽然环境如此严苛,外敌无数,但人类文明却依旧保持着活力,艰难的休养生息着,内部资源的分配制度,社会道德观念,都已经和旧时代大为不同。
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可以把整个首都的子民迁移一空,这种旧时代无法想象的军事奇迹,却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常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夜真嗣就是一位严父,将整个人类社会视为自己的孩子,虽然极尽呵护,但孩子真要是皮了,不听话了,夜真嗣也并不吝啬雷霆手段,铁血清洗一番
夜真嗣不是没有想过功成身退,但他却知道,现在自己不能退,因为目前的人类文明,尚且无法承受起人类社会大脑更换带来的动荡,他若退了,灾兽大军若是趁虚而来,谁能代替他,将人类文明的力量尽数统合起来,共同应对外敌?
这点,连人类议会都无法做到,一个人,可以大公无私,但是,一群人组成的机构,永远不可能无私,因为想法与利益,终归是有差异的。
需要牺牲与付出的时候,先牺牲谁,这是一个绕不开的疑问!
夜真嗣只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以自己的意志,去统帅人类社会,为此,不惜手上染尽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