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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理查德的气息消失设想了两种可能性:第一,它被路过的好心人收拾掉了;第二,它用某种手段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接下来,我去了气息消失的地方,那是一家饭店的后门。我没有找到它的尸体,也就是说,它藏起来了。
或许是它在与我交手的途中意识到了我具备侦查气息的本领,又或许是它只是为了逃跑而瞎蒙了一把。无论是哪个,它的逃跑都不能算作是成功,因为它的下半身被留下来了。只要有了这个,夏目就能藉此以通灵能力追踪到它的所在。
我和白井回到了那一家无证旅馆。
在我们追逐理查德离开之后,那个下半身并没有停止活动,而是十分“活泼”地闹腾了起来它试图逃离此处,就从二楼下到了一楼。因为只是下半身,所以无法轻易站立,只能勉强地扭动着进行移动。值得一提的是,在理查德隐身的时候,它也跟着一起隐藏了外形,而当它下到被店主当作饭店空间利用的一楼之后,就在客人们的中间引起了骚乱。客人们看不见它,却都目击到了餐桌与椅子莫名其妙地被打翻的景象,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幸运的是,老神父恰巧就在一楼待机,虽然他无法应对理查德,但是收拾这么一个连独自站立都做不到的下半身却是手到擒来。据客人们所说:在骚乱发生的时候,有一个年迈的神父突然念诵起经文,桌椅乱动的迹象也随之向他移动过去。他一边躲避着一边念诵,最终平息了事态。
十几分钟之后,在一条小巷里面,我们三人与夏目汇合了。
老神父将用桌布做成的大号包裹放到地上,将其解开,露出了内容物什么都没有。但我和白井都知道,里面装的是透明化的理查德的下半身,或者说夏洛特的下半身。
“这是什么?”夏目好像感应到了某种气息。
老神父说出了答案,夏目的脸色微微一变。
白井好像还在顾虑之前被波及的行人们的事,脸色很不好看。
我能体会她的心情。看见有无辜者因为我的战斗而受伤,我也很难视而不见,倘若他们要因此而指责我,我无话可说,然而,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追上去。
我必须承认,在我的动机中,既有作为调查员必须执行守秘人指令的成分,也有我不重视剧本世界的人命的成分。因为我是早晚要离开剧本世界的,所以无论是与这里的人们建立羁绊也好,夺走他们的性命也罢,种种善举与恶行最终都会一笔勾销。与铃奈的邂逅和离别也是如此,那是一场注定短寿的缘分,过程再美好也不能改写结局,到最后她记住的也不是作为超能力者的宁海,而是作为斩鬼将军的宁海。这就是调查员们的命运,我们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要为了离开这个世界而奔波。但是,我不由得扪心自问:这样真的好吗?
我就满足于此了吗?
夏目注意到了白井的异常,开口询问。我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他愕然了一会儿,随即安慰白井:“不是你的错。”
白井摇头:“不用在意我,我没事。”
“宁海,你之前说,你用油漆泼了理查德,但是没用?”老神父问。
“是的。”我说。
“这个办法,或许下一次可以再试试。”他说,“虽然不知道它的隐身法术是什么原理,但是终究脱离不了灵力的范畴。只要在油漆中加入了我或贵志的灵力,它应该就无法轻易将其同化了。”
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之后,夏目开始对下半身使用起了通灵能力。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下半身还很安分,但是为了防止意外,我和白井都谨慎地守在旁边。夏目强忍着不适的神色触摸它,闭上双眼;几秒钟过去,他睁开双眼,说:“找到了。”
“它在哪里?”白井问。
她的声音隐隐地透露着一种压抑感。
夏目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好像是一处公园。我看见了石板铺成的小广场,中央有个喷泉设施,周围都是树和灌木,地上有一具……男性的尸体。”
说到最后,他抿了抿嘴唇,有点难受。
“尸体变成什么样了?”我问。
他迟疑了一下,说:“有被啃噬的痕迹。”
“理查德遭到了那种重创,想必是需要及时补充消耗的。”老神父缓缓地说,“那就是它找到的猎物。”
“它还能再复原吗?”白井问。
“不能,尸体是没有再生这回事的。”老神父摇头,“当然,如果它还会什么奇怪的法术,那也说不准。”
没过多久,抱着事不宜迟的念头,我们结束了谈话,动身前往距离这里最近的公园。
经过几次问路,我们到了公园的门口,路上还顺便买了一桶油漆,老神父对其注入了自己的灵力这个过程没有特别的声光特效,他只是摸着油漆桶的外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说成了。
“就是这里了吗?”白井看着公园的出入口。
兴许是没有人气的缘故,这里看上去挺荒废的,出入口的门牌都显得脏兮兮的。
“我们进去吧。”老神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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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四千九百字了?好想顺势凑满五千啊,但是很懒所以算了。
93 死者苏生(十七)
在场的四人中,我们调查员姑且不论,老神父其实也不是当地人,大城市具体有多少座公园,我们都不知道。虽然夏目说理查德应该在公园里,但也不见得就是我们找到的这一家。如果这次无功而返,那就只能再找下一家了。
考虑到可能会发生的战斗,在进入公园之前,我们惯例地把夏目留在了外面,然后走了进去,很快就走到了一条两边是小树林的小道上。这里距离灯火通明的街道比较远,路旁的照明灯没在工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我们的手机都有手电筒功能,此刻打开了,倒也能照亮前路。
“其实神父你也可以等在外面。”白井旧事重提。
“不行。如果我不在,谁来净化理查德?”老神父反问。
“等我们制服了理查德,可以先拜托宁海看住它,然后我再赶到你的身边,把你带过来。”白井说。
“战机总是转瞬即逝的,我们都知道它是一个很狡猾的家伙,就算是那么短暂的空白时间,或许也能被它拿来做文章。”老神父缓慢地说,“而且我之前也说过,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们都只是自愿帮助的,倘若只叫你们去战斗,而我却躲在后面捡便宜,那让我颜面何存?”
白井依旧没能说服老神父,类似的对话之前也发生过,他的固执态度甚至还意外地带动过夏目的。为什么他会这么固执呢?在身为调查员的疑心下,我用藏在内心的放大镜观察着他的每一次看似不自然的举动,企图找出其中的破绽。我相信白井也有着与我相似的疑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坦白说,我已经多少厌倦了这种用阴谋视角屡次三番地揣摩一个人的行为,因为我的疑心从正经推理的角度上来说都只是捉风捕影而已。他的行为确实有令人不解的地方,但我本来就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面对着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我又怎么能解读出他的所有行为中潜藏着的心理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走,我们来到了公园的空地上。就如夏目所说,这里是一处用石板铺成的小广场,中央有简单的喷泉设施,周围长着树与灌木。不远处有一滩刺眼的血泊,空气中飘荡着血肉的臭味。
我们找对地方了。
“它可能就在附近。”白井的声音紧绷着。
我试着感应了一遍。很遗憾,没能感应到理查德的气息,但这不能说明理查德不在这里,也有可能是它藏起了自己的气息,之前它就是凭借这种办法逃过了我的追踪。白井看向我,我对她摇了摇头。
“它走了?”她问。
“不一定。”我说,“也可能是藏起来了。”
闻言,她继续戒备了下去,观察周围。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低矮灌木后面传来了一句话:“你们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