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立刻调转马头,离开了这里。
我没有动手拦截他。穿着这身怪异黑色铠甲的部长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别说是快速杀死他的把握,其实我连必胜的把握都没有。现在动手的话就只会让战斗立即爆发,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
在壮汉离开后,整条空街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我维持着与他对峙的姿态,问:“刚才你说你是故意把我招入超自然部的,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其实不止是你,还有月乃濑、柴崎、佐藤、山口……或许你们自以为是自愿加入超自然部的,但这背后都有我在发力。”部长平静地说,“虽然我在那边的世界出生的家庭十分平凡,但是再怎么说,我本人也是活过几百上千年的角色了,通过一些手段,我在成长的同时也在社会上经营了自己的势力,凭借它,我可以做到不少方便的事情。比如说你和月乃濑之所以会留学到日本,也是因为我对你们身边的人作出了一定程度的诱导和推动……而到了这个阶段,我的高中生身份其实也不再必要,只是为了作掩护,我有必要将其保存下来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我问,“让我们加入超自然部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还记得四天前我们进行的恶魔召唤仪式吗?那个仪式其实本来真的是用来召唤恶魔的,只是被我耗费十年作出了修改,从将本来属于异世界的生命‘召唤过来’变成了‘送还回去’。而为了能让召唤来的恶魔听懂人话,那上面还有一个能让恶魔自动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的功能……因为是仪式结构的一部分,删除了会比较麻烦,所以我就保留了。这也是你们能掌握这里的语言的缘故。”他耐心地说,“然后,为了发动这个仪式,除了我之外,我还需要集齐五个具备魔法天赋的人……”
“而这就是我们?”
这个剧本的宁海有着学习魔法的天赋?
“没错。”他说,“虽然本来是专门把我传送回来的仪式,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还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在仪式成功之后,因为你们也是参与者,所以也被卷进来了。”
这样一来,许多问题就能解释清楚了。
部长的动机、手段,为什么需要我们参与仪式、为什么将我们也被传送了过来、为什么我们能够听懂这里的语言……随着他的承认与回答,一个个谜团迎刃而解,曾经在心中做过的推测也被证明和否认,有一种水落石出的感觉。
但是,也有一些没有被解答的问题存在,比如说:为什么部长要派出刺客杀死我们?
既然他有耐心回答的意思,那我也就问了出来。
“理由很简单。”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是因为你们的存在会消耗我的魔力。”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吧,那个仪式的功能,是将属于异世界的生命也就是我送还回来,可你们却不属于这里,你们是异物,是在意外中来到这里的。”他一边说一边下马,“在恶魔召唤仪式中,为了能让恶魔继续停留在世界上,魔法师需要持续支出自己的魔力……而经过我修改的仪式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你们之所以会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有我在通过某种无形的联系持续不断地支出自己的魔力。”
说完,他双足落地,站稳脚跟。
“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避免继续支出魔力,才会打算杀死我们?”我问,“而不是索性中断我们之间的无形联系,以此停止支出,让我们直接回归现代社会?”
“魔法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说,“发动仪式也好,中断因为仪式而产生的联系也罢……都需要相应的工序和大量的耗资。我判断直接杀死你们的成本较低,所以才会作出这种决定。”
“成本……”我注意到了他带给我的威胁感正在上涨。
“你觉得我很无情吗?其实在超自然部的三年,我享受到了人生中难得的安宁,也与你们缔结了温暖的羁绊。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与你们一直做朋友。这是发自真心的话。”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但是我的同胞还在受苦,他们有的被屠杀、有的背井离乡、有的沦为奴隶,他们痛苦着、哀嚎着、不幸着。在那边的世界,我经常会梦见死去的同胞们拉住自己,满脸血泪,要我给他们复仇,夺回失去的故乡和尊严,重新回到以前的和平中……你说,我怎么能够继续贪图异国他乡的和平,怎么能够面对得了自己内心的拷问?”
说到这里,他向我走了过来。
“宁海,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力量,或许比起杀死你,拉拢你要更加聪明,但是……”他的目光透过头盔射了过来,“但是你杀死了我的同胞们,只这一条,我们之间就没有了合作的可能。”
“我也不打算与派刺客杀我的家伙谈合作。”我针锋相对地说,“而且……一边说着重视羁绊,一边就连那点魔力都舍不得,看来你所谓的重视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他就轰然蹬碎了足下的地面,以火车头般的气势向我冲刺过来。眨眼间,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被化为乌有。与此同时,他抬起右拳,冲我挥出了沉重而迅疾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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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召唤幼女》
作者:奇想
莱特鲍德温被可爱到炸裂的魔法幼女召唤到异世界的故事。没错,虽然书名叫召唤幼女,但内容不是把幼女召唤过来,而是被幼女召唤过去……
推荐这本书的理由……想必大家在看到书名的瞬间就已经明白了吧。
148 人生重启(十四)
空无一人的长街中央,我的正前方,本来站在不远处的部长猛地冲刺过来,十米距离几乎一步越过。这在正常人的眼中肯定是非常恐怖的画面,因为一个穿着全身铠甲的男人居然能够在别人弹一次手指的刹那间就越过十米,如此重量的突进自然带来了令人难以呼吸的巨大压迫力。与此同时,他还高高地抬起了紧握的右拳,接着犹如轰然而下的重锤,他的拳头冲着我的头盖骨狠狠地砸落了下来。
若是被砸到,人的脑袋肯定会像是被榔头敲击的薯片一样粉碎。
但是,我预读到了他的动作。在他冲刺的同时,我已经后退了一步。这一击从我的面前唰地落下,隐约锋利的强风刮过我的脸庞。下一瞬间,强烈的打击音炸裂,铁拳命中地面,后者顷刻间就被贯入其中,半截小臂都没入地下,触目惊心的辐射状裂纹密集地蔓延开来,小石子四处溅射。
赶在他重整姿态之前,我立即站稳脚跟,以左足为轴心转动身体,携带运动惯性甩出一记右腿踢击。他的右小臂还插在地里,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就被我一腿踢中左脸确切地说,是头盔的左面,发出了近似于一对铁块互相撞击一般的强音。
然而这一击换来的却是纹丝不动。
咔啪。
他粗暴地从地里拔出右小臂,带起了少许沙土,紧接着自下而上地挥出了一记手刀,十分阴险地攻向我的下体,攻击动作既果决又刁钻。我毫不犹豫地用尚未放下的右腿蹬击他的头盔,借力退出半米,避开了他这毫不留情的一击,随即再度蹬击地面,退出了七八米距离,再度与他对峙起来。
在生死战斗中,攻击对手下体也好,用手指突然插对手眼球也罢,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也没有就此发表意见的打算。不过,他那铠甲的坚固度却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刚才对他发起的踢击尽管成功命中了,可我却没有收获丝毫成效,踢上去的触感就好像是在不施加任何超凡能力的前提下对建筑承重柱发起踢击,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腿骨正在剧烈疼痛。虽然在激烈战斗中可以忽视这种程度的痛楚,但是如果多来一次两次,很可能就要受伤了。
反观他,明明是头部受了我的一击,按理说即便只有震动也足以造成有效打击,可他却丝毫不为其所动,可见这身铠甲的防御功效也不止是硬而已。
再加上刚才的爆发力……十有八九也是铠甲的功能之一。
他本人虽然是魔法师,但是身体水平应该没有脱离常规,也无法在战斗中随意使用魔法力量。可他却能凭借一身铠甲与身为超能力者的我战斗,简直就像是某些美国漫画的超级英雄一样。我不会由于他依赖身外之物而产生轻视,在战斗中谈论这个是没有意义的,何况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铠甲估计也是他本人的智慧结晶。
事到如今,再以“部长”这个学生身份称呼他未免太不合适。他是曾经的大长老,现在的反抗组织首领。我决定直接叫他“维克多”。这是一个会给我带来压力和对抗心的称呼,我仍然没有忘记头狼维克多曾经带给我的死亡阴影。
在这里打败他,证明自己已经不同往日。我罕见地生出了这种求胜心。
维克多直起了身子,向我望来。
“绝大多数魔法都有将消耗转嫁到事先准备的外物上的手段,但是我的仪式不在此列。因为我的事先准备都留在了那边的世界,所以在回到这里之后,维系你们存在的魔力就只能由我本人支出。虽然消耗不多,但是如果遭遇某些特殊情况,这份负担就足以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他回应了我刚才的讽刺,“我已经决定了要为自己的民族奉献一生,我的身体、我的智慧、我的魔力、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因此,我将割舍自己的所有私念。哪怕再重视你们,我也不会改变自己当初的选择,亦不会为此而后悔。”
“你不觉得自己这么说听上去特别虚伪吗?”我继续用语言攻击他的心态,“如果你直接说自己对我们没有感情,把我们当成了可以随便宰杀的‘祭品’,那么我至少还会觉得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枭雄。可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只觉得你满口假仁假义。一边说着要大公无私,一边却把自己的私念说给我听,你是想要博取我的怜悯吗?”
虽然说了很多话,但我只是想要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他这身既坚固又沉重的铠甲决定了我的念力切割和念力悬浮都不会起效,而近身搏斗的手段刚才也尝试了,根本没有效果,我从外部施加的打击别说是破坏铠甲,就连传递震动伤害里面的人都做不到。那么接下来能够尝试的手段就比较有限了。在短时间内,我能想出来的也无非是趁其不备用念力摘掉他的头盔,还有试着用影子球特权进行正面强攻。
要是逢鬼必斩之刃在手……
不,一遇到困境就想要依赖压根不在手边的工具是软弱的行径,我不该有这种念头。
“如果是对别人,那我或许真的会像你说的一样,把自己伪装成铁石心肠的模样。但是唯独对你们,我会披露自己的真实心情,对与你们一起的日子的怀念也好,即便如此也要杀死你们的决心也罢,我都会表达出来。这是我能给即将死去的你们的最大尊重。”他没有丝毫动摇,“当然,我也不会否认自己是虚伪的。我欺骗了你们,就算你们对我的诅咒再多,我也会全部承受。若是有一天我迎来了真正的死亡,那想必……我一定会被送入地狱的最深处,被无穷无尽的业火永远地炙烤吧。”
对我的讽刺,他表现出了令人不快的坦然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