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话音一落,无数斩击一拥而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破了烟雾,响彻全村。
……
片刻后,我丢下被自己大卸八块的尸骸,离开了变成废墟的面具村。
在村外的树林中,我看到了三道人影,分别是牧濑、亚当和娜塔莉:牧濑正靠着树干,亚当在照料娜塔莉,娜塔莉则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
顺带一提,娜塔莉的额头上的绷带很明显厚了一圈。
看到我回来,亚当强振精神地对我打了一声招呼,而牧濑则迎了上来,压低嗓音询问了一遍我在村中的见闻不过不用问也知道,我已经把罗森塔尔杀死了,已经发到手机里面的通关短信就是明证:我们距离回归的时刻已经只剩下十分钟了。
这个剧本,也已经步入尾声了。
“你没把她杀掉吗?”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娜塔莉,亚当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没有……”牧濑先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等等,你知道娜塔莉是内奸?”
“只是简单的排除法而已。”我说。
“……你其实脑子很好吧。”她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
“一般而已。”我说,“说起来……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应该是在距离村落比较远的安全地带才对吧,这里已经是村落的边缘了。”
她先是简单地解释了一遍自己解决娜塔莉的经过,接着说:“然后……之前的大爆炸把昏迷的亚当给惊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的身边只有自己和娜塔莉,找不到我和你,就背着娜塔莉往爆炸发生的方向走过来,最后在这里和我汇合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没有杀掉娜塔莉?”
“与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的你不一样,我是除非情况必须、否则就不杀人的类型……这是理由之一。”她脸色自然地说,“而理由之二则是,我不想给这个世界的自己留下杀死朋友的回忆。所以我就把缠在她额头上的绷带爆炸的威力控制到只会把她炸晕过去的水平了。”
这个答案倒是令我有些意外,她居然是考虑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的心情。
这么说来,她之所以没有事先与我沟通,而是故意隐瞒了娜塔莉就是内奸的事实,应该就是担心我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会直接就把娜塔莉给杀掉吧。
接着,牧濑好像又回忆起了什么,说:“说起来,我以前碰到过一个擅长使用匕首和日本刀的短发女性队友,她对我提过,说自己以前在某个剧本的尾声,半昏半醒之际,看到自己的队友不负责任地以心脏为代价干掉了最后的敌人,然后又丢下了那具只剩最后半口气的身体和为他而伤心哭泣的女孩,就这么直接离开了剧本……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做这种调查员。”
“原来如此,那真是过分。”我深以为然地应了一句,但是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能够批判她提到的那个人渣。
这时,亚当站了起来,走到了我们的面前,疲惫地说:“对不起,这一次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不要紧,别放在心上。”我说。
亚当明显十分挂心,接着他问牧濑:“之前你是怎么打败娜塔莉的?我在醒来之后就只看见娜塔莉昏倒在地上。”
“等回去以后再说吧。”牧濑没有正面回答,估计是打算等自己回归之后,让这个世界的自己用被植入的似是而非的记忆来回答亚当。
接着,她好奇地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娜塔莉的真实身份,那么你之后会怎么对待她?”
“这个还要等我回去之后慢慢思考,不过首先……我不会与她分手。”亚当平静地说。
“她都做出这种事情了,你还不与她分手吗?”牧濑意外地问。
“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常的我也有责任,而且……刚才我思考了很长时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所以我会背负起将她引导到正路的责任。”亚当的神色变得十分认真,说,“我以前对她约定过:如果她变得一贫如洗,我就扶养她;如果她变得重病缠身,我就照顾她;如果她变得一蹶不振,我就鼓励她;如果她变得十恶不赦……那我无论如何都会拉扯她。”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但是,如果要让我放开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先提醒你一遍,她没有‘变得十恶不赦’,她本来就是邪恶的。”我说。
“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亚当面不改色地说,“反正要做的事情没有变化。”
“某种意义上真是可怕啊你……”牧濑忍不住说,“我要是找男朋友,绝对不会找你这一型的。”
闻言,亚当开怀地笑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对话,他好像也释放了不少压力,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脆弱与愚蠢,此行的连番挫折也没有让他一蹶不振。或许在之后的人生中,他还是会在某些事情上狼狈地栽跟头,近有娜塔莉一事,远有人生中的各种抉择……
但是,只要他依旧能够保持现在自己,那么他就能一遍遍地站起来、挑战下去。
极远处,东边的天际出现了光芒,夜晚的黑暗逐渐褪去。
黎明降临了。
199 面具Extra
我是牧濑红莉栖,二十三岁,一名心理医生。
出生地点是日本群马县,父亲是在物理学上颇有造诣的专家。受此熏陶,我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主动地向父亲提出想要学习物理知识的想法,而父亲也欣然答应,开始在闲暇时间私下教导我一些基础的物理知识。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才能逐渐被开发出来,在读中学之前就学完了高中阶段的物理知识。父亲似乎也萌发了想要在日后将我引入学界的想法,但是我却在这些日子里慢慢地明白了过来:原来我并没有自己预想得那么喜欢物理学,当初之所以会产生想要学习物理的念头,只是基于对学识丰富的父亲的崇拜心理而已。
而我真正感兴趣的学问,是心理学。
高中毕业之后,我与父亲吵了一架,并且定下了约定:如果我没能在心理学方面表现出来足以令他满意的成绩,那么就必须放弃心理学,从此以后专心物理学的研究。
接着,我在父亲的临时支援下远赴海外,进入了美国内华达州的某家知名私立大学。而在学有所成之后,我走出了校门,活用在校期间的人脉,成为了一名专门为富人服务的职业心理医生。
这个行业并不好做,虽然富人也有着许多生活和事业方面的烦恼,甚至少数还会形成心理疾病,但是为了避免泄露隐私,他们往往会寻找口碑良好且职业经验丰富的熟练医生,而像是我这种初出茅庐的新手就只能在门可罗雀的条件下困难地争取出头机会。可问题是,我并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挑战事业难关,与父亲的约定仍在我的耳畔萦绕。若是不能在业界站稳脚跟,我很快就会在父亲的冷嘲热讽下无奈转行。这种未来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而就是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觉醒了超能力。
是的,超能力。
我变得能够潜入别人的梦境,并且根据自己对梦境的干涉,被干涉者会在心理层面上出现好坏不同的变化。
没过多少天,我就初步掌握了这种超能力的使用方法,并且开始将其投入自己的事业中:以催眠疗法为幌子,直接干涉顾客的梦境,在梦中找到顾客的“症结”,然后将其瓦解。如此一来,再忧郁的顾客都会变得神清气爽。
这种新型的催眠疗法很快就使我在上流社会中名声大噪,我的预约名单只过了两周就排到了下个季度,我已经不再需要为无法履行约定而绞尽脑汁了。
有一天,我的朋友为我介绍了一名年纪轻轻的顾客,但是后者的手上没有预约。本来我是应该拒绝的,可这个朋友是在校期间为我提供过许多帮助的前辈,虽然她主攻的学问是脑科学,但是在我就业的时候,她也为我出过不少力,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拒绝她。
当天下午,我让这名顾客坐到了自己的私人诊所里,而我则坐到了他的对面,低头翻看他提供给我的个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