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念头只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了几秒钟。
我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与神乐一起离开了电话亭。
两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汇合地点。
三轮先生正孤零零地站在广场的中央,周围没有其他人,夜风萧索地吹过,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放学后家长忘记来接的小学生。而随着距离的接近,我也感应到了他的气息,的确就是三轮先生所拥有的气息,同时我也征询了神乐的判断,她告诉我,站在那边的三轮先生的气味也没有问题,并不是陌生人的气味。
记忆、气息、气味,这三方面都没有试出差错,可见他是冒牌货的几率已经接近于零。
当然,考虑到超自然力量五花八门,说不定真的有一种能够通过这三种验证手法的伪装手段,比如说“通过吃掉某人,获得包括某人的记忆在内的所有表征的超自然力量”,这种能力即使存在也不奇怪。只不过放到眼下,我们恰巧遭遇拥有这种能力的伪装者的几率极低。若是因为担心这种极低几率事件而畏首畏尾,那就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这种情节就好比因为害怕遇到恰巧路过的连环杀人魔而不敢出门、或者害怕从楼梯上跌落摔死而不敢上下楼梯,虽然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但是真要深究下去,即使人在家中坐,陨石从天而降将人砸死的几率也是不能完全否认的。与其怕这个怕那个,还不如先行动起来有意义。
见面之后,三轮先生好像还对那些强化外装心有余悸,他探头看了看我的身后,问:“你们应该没被跟踪吧?”
“不能保证没有。”我直白地说。
“也对,是我多此一问了。说实话,我也无法完全保证自己没被跟踪。”他无奈地笑笑,脸上已经不见了最初面向团体众人发言时的意气风发,“要是其他人还在,那至少能够最大限度降低我们被跟踪的几率,但现在他们都死了,团体也就剩下了我一人……即使算上你们,也就只有三人而已。”
“这么说,你是打算放弃了吗?”我问。
“不,我当然还要继续。”他强作精神地说,“我的公务已经结束,现在是私事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我接过了他的话头,“虽然你已经不打算攻陷企业老巢了,但是至少要救出自己的恋人?”
“对。”他点头,“根据上级给我的情报,我的恋人此刻就被关押在企业老巢里。”
“你还相信那上级说的话?”神乐好奇地问。
“哼……施弗德之前说过,为了防止我通过联系其他情报来验证企业老巢地址情报的真伪,上级给我的是真实的情报……”三轮先生说,“事实上,我确实有在通过那种方式做过验证,不止是企业老巢情报,也包括我恋人的去向的情报。”
“而我们为了救出柴崎,也有必要前往企业老巢。”我说,“所以,你现在就找上了我们?”
“不错,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他沉重地点头,“更重要的是:宁海,你有着足够强大的战斗力,你一个人就抵得上先前团体三十多人的全部,因为你能召唤那可怕的铠甲。虽然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攻陷得了有施弗德坐镇的企业老巢,但如果配合我的穿墙术,只是从中救出一个两个人,那还是大有希望的。”他顿了一下,流露出了十分认真的神色,“所以……我们合作吧。”
我谨慎地思考了起来。
就如他所说,他的穿墙术可谓是潜入利器,我们若是想要绕过施弗德救出柴崎,那么他的助力就是不可或缺的。更何况若是没有他,那么我们就连企业老巢在哪儿都无法获悉。
这个合作,还是答应下来比较好。
“我答应了。”我作出了决定。
“太好了。”三轮先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像是心中的大石落了地,“那么……接下来,就仔细地商量一下潜入的方案吧。”
“要商量也别在这种煞风景的广场商量,去附近找家餐厅吧。”神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I-am-angry。”
三轮先生放松地笑了笑,开口纠正:“angry是生气的意思。你要表达饥饿的话,应该是hungry吧?”
见他纠正自己,神乐转头看向他,严肃地说:“I-am-angry。”
“好吧,我错了。”三轮先生的心情有所好转,这会儿也不争辩。
“为了表示歉意,你之后要请客给我十份跃动冲锋芒果芭菲。”神乐得寸进尺地说,“身为政府走狗,你手头上应该有不少黑钱吧?”
“那什么……你对政府工作人员到底有着什么误解……”三轮先生惊了。
“成天搜刮民脂民膏的素餐尸位之辈。”神乐说。
“你是本世纪初家里刚购置电脑一年不到的中学生吗?”三轮先生忍不住说。
在对话中,我们移动起来,走向了附近还在营业的餐厅。
四十分钟之后,我们初步敲定了潜入的方案,然后离开餐厅,再离开城市,开始前往郊外的企业老巢。
两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企业老巢的附近……
……
……
我是汤姆,负责巡逻企业研究总基地的守卫之一。
听说在外界有不少人将这处研究基地称呼为“企业老巢”,但是对我们这些员工来说,这里更加像是一处从事非法研究活动的监狱。
这里不止是囚禁着身为研究素材的实验体们,也囚禁着我们这些守卫以及那些研究者。
在最初加入这里工作的时候,我们都签下了在“长生实验”结束之前都不允许离开此地的协议,企图擅自离开的守卫和研究者都无一例外地被处决了。据说这些想要潜逃的员工基本上都是间谍卧底之流,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相比之下,那些实验体的“待遇”居然要比我们这些人要强上很多倍他们企图逃跑的话是不会被处决的,只会被重新带回关押区,毕竟这都是珍贵的研究素材,比起叛逃员工更有价值。
两天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实验体被单独运送到了这里。
这很罕见,实验体往往是成批运送进这里的,像她这种被单独运送过来的人好像还是第一例。
而就在昨天,这个特例就展现出了她的特殊之处她居然从关押区里逃跑了出来,天知道她是怎么挣脱锁具和避开关押区守卫们的耳目的,总之她就这么穿着不方便的拘束服跑到了关押区外的一条走廊上,然后被闻讯而来的守卫们用橡胶子弹给放倒了。
今天深夜,我在巡逻途中走到了她当时来到的走廊上,身边还跟着个一起巡逻的同事。
我们聊起了这件事情。他说:“我一开始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觉醒了灵能力,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只是趁着守卫们松懈的时候抓住了机会,这才成功逃出关押区的。虽然之后还是被抓回去了,但这份胆识和行动力可不一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生能够做出来的。”
“你说得对。”我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指向前方,“你看,那里破掉的灯管就是昨天残留的痕迹……啧,后勤部怎么还没修好这破灯管。”
“也难怪他们工作热情这么低,我们这些巡逻的不也是一样?”同事感慨地说。
这里的走廊四通八达,每一条都是白色壁面,天花板上每隔十米就有一根灯管,走廊的宽度高度足以让公交车通过。昨天在捕捉那个逃跑的少女实验体的时候,有一个守卫不小心射偏橡胶子弹,损坏了其中一根灯管。
现在这根灯管就在我们前面十多米外,神经质地一闪一灭,让下面那一小块地儿时明时暗。
忽然,在灯光某次亮起的刹那,一道黑衣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灯光下,犹如灵异电影中登场的鬼魅一般。
而就在下一刹那,灯光熄灭,少年身影又随之消失不见,仿佛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不由得愣住了,接着头也不转地问身边的同事:“你看见了吗?刚才那里好像有谁在。”
但是,两三秒钟过去了,身边却没有传来任何应答,甚至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