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慕容白照顾的勤了近些日子以来,三七的曼殊沙华却是生长的愈加旺盛了起来,连叶子都发了好几片出来。
郁郁葱葱的,瞧来倒也喜人的很。
三七已经活了近六百岁。
这六百年来,她每日每日看到的,都是黄泉之地的漫漫黄沙。
直到慕容白提起画笔,才让三七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美丽景物,还有其他的明亮颜色。
如今,黄泉之地除了满目的黄沙以外,总算又有了其他的颜色出现,三七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于是,三七每天在缠着慕容白说话的时候,于她的怀里,又多了一盆就算吃饭睡觉,也绝对不愿意放下的曼殊沙华。
“你总抱着它做什么?”
三七做出的如此姿态,让慕容白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摇摇头,苦笑着对三七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帮你在黄泉种满这曼殊沙华,到那时候,你可不要厌烦才好。”
慕容白的分身确实没有那样的本领,可他的本体却不一样。
仗着体内的青木之元,想要催熟什么花花草草,那当真就和呼吸说话一样简单,随手就能办到。
“真的吗?”
所以,面对三七满含期望的问询,慕容白只是笑着冲她轻点了下头,回一句,“真的。”
得到慕容白的保证,三七只是一个劲的笑。
抱着怀里的曼殊沙华,眼睛笑得好似月牙儿一般,满是光亮。
时间过得很快。
只眨眼间,冥府一年一度的断情日,七月十五这天,就已到来。
凡间的百姓都在准备着香烛纸钱等物,准备要祭祀祖先亡灵。
蜀山剑派是修仙门派,不在乎这些,这一天自然也就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慕容白以一副浑浑噩噩的姿态完成了他在蜀山剑派的一天生活,然后入过往的每一天一样,只等天黑,便立即出窍离开。
才刚到孟婆庄,就看到三七与孙尚香两人,正将各自的脑袋凑在一处,似在桌上忙碌着些什么。
孙尚香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到过孟婆庄了,对于她的到来,慕容白先是感到有些讶然,不过在见到当孙尚香发现自己后,所显露出的依然是过往那般豪爽的模样之后,慕容白也就没有刻意去问她什么问题。
迈步来到孙尚香与三七近前,看看桌上摆着的一大堆东西。
已然猜出了她两正准备要做什么的慕容白,遂笑着冲三七与孙尚香问道,“要做孔明灯?”
桌上有绢布,有竹签,有胶水,有丝绳。
再想想今天的日子,三七与孙尚香要做什么,已然是明摆着的事情。
孔明灯这种东西,其实称它作天灯,祈天灯,要更加妥当一些。
更何况冥府在断情日这天放灯的传统,早就已有了几千年的历史,而孔明与孙尚香却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所以慕容白猜着,这孔明灯,或许该是由某位比那诸葛丞相更早的先人所发明出来的才对。
诸葛丞相不是有种种算得上通神的神奇能力么?或许,是他无意间灵魂出体,见到了冥府在断情日的盛景,才有了后来的孔明灯?
慕容白心里胡乱转着这些念头,但在他的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他缓步来到三七与孙尚香的近前,而后把自己的眼光放在桌上,却在看到了三七手上所糊的那只灯以后,终是忍俊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这是你做的灯?”
看着三七手上摆弄的那个奇形怪状的孔明灯,慕容白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对着三七挑起了一根大拇指出来,“你这灯,还真是可爱的紧呢。”
因着失魂的缘故,三七的性格虽是有些憨,却也并不是傻子。
听到慕容白的这声调侃,当即就羞红了脸,冲着慕容白气恼道,“你不许笑!”
慕容白看她一眼,挑眉道,“怎的,我这笑笑还不成了?”
却在见到三七已经瘪起了嘴,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以后,又赶忙改口,对着三七说道,“好好好,我什么也没说。”
然后,往孙尚香那里瞥去一眼,再看看三七艰难糊灯的动作,又再笑着冲她们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三七还未答话,孙尚香这时却已抬起了头,向着慕容白问了一句,“怎的,你也有人要纪念?”
慕容白心里当然记着不少的人,但在这个世界上,却又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他去纪念。
如果非要找一个出来,那也只能是前几日里才刚刚“死”掉的师姐,花凝雪了。
所以,慕容白当然只能摇头,老老实实的说一句,“没有。”
孙尚香道,“既然没有,那就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看。”
“糊灯这种事呢。”孙尚香笑着看了慕容白一眼,眸中带出一抹复杂,“终究还得自己亲手去做,才算是最好。”
“对对。”三七闻听,也跟在孙尚香之后说道,“阿娘说过,心诚则灵。”
虽然三七糊出来的灯并不怎么好看,但她既然已说出了心诚则灵这种话,慕容白自然也不好发表其他的什么言论。
于是便果真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旁边,看着她们两人坐在那里糊灯。
相比于三七只需给她的母亲孟七做一盏灯,孙尚香却是一共做了两盏灯出来。
等将各自的灯糊好以后,看着摆在桌上的三只孔明灯,两个女孩的面上都洋溢出了极为欢快的笑容。
孙尚香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只酒壶出来,将壶嘴打开,便直接喉中灌了一大口酒液下去。
“阿香,你又喝酒?”
却在正要喝第二口的时候,忽的被三七拽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