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没去管妻子与母亲所做的事情,他只一心苦读圣贤书。
当时,在眼见妻子终于病好以后,宁采臣立即就去买来典籍时文,笔墨纸砚等物,潜心苦读多日,竟是好运的在那一年的秋闱乡试里,得中举人。
虽非是头名,在金华府的一众举子里也并非是多好的名次,可到底也是个举人,代表着宁采臣的身份,同过往时候相比已有了很大不同。
前两年春闱大比,宁采臣进京赶考,又高中金榜,待殿试后,由天子赐下了进士出身。
宁采臣先是在京里磋磨了一年,去年年中的时候,宁采臣蒙人指点,往吏部右侍郎家里多走动了几回,几乎将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家业耗费了大半,终于得了个外放的机会。
那位得了好处的吏部侍郎也确实好好照顾了宁采臣,不仅替他谋了个实缺,而且,还是一份位处宁采臣家乡的官职。
却是金华府下辖的东阳县知县,正七品上的官职。
以宁采臣在科考中的名次来瞧,却已算是个不低的起点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宁采臣自是不慎欢喜的很。
连楚霸王都曾说过,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更何况是自小就在金华府长大的宁采臣。
东阳县距离府城并不算远,去那里任职,对宁采臣来讲,也算得上是富贵还乡了。
因着在宁采臣到了东阳县任职以后,便将自己的妻子与母亲都接了过去,是故在金华府的府城,慕容白当然不可能见到宁采臣一家的踪影。
不过慕容白此次先往金华府来,与宁采臣一家相见原本就只是顺带,在入了金华府的府城以后,慕容白第一站去的地方,并非是宁采臣家原本所住的那条街巷,而是建在金华府城内中心的那座城隍庙。
带着聂小倩一起,慕容白在城隍庙中足足待了好几个时辰以后,才再次从这里离开。
而慕容白与聂小倩前脚刚走,那位担着金华府城隍之职的鬼王,也只后脚走出了城隍庙,随即化作一缕清风,不知往什么地方去了。
金华城隍显然需得因着慕容白的要求而忙碌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再得到片刻的清闲时光。
不过这些事情已与慕容白没有了什么关系,他只带着聂小倩往东阳县的方向走去。
待入了县城,先拿出银两租了一座宅院,而后,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每天只是坐在院里饮茶观天,分毫没有要走出院门,去到知县衙门同宁采臣一家叙旧的迹象。
对于慕容白的如此举动,聂小倩心里感到很是不解。
她忍了好几天,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忍不住冲着慕容白问询了起来,问他为什么不急着去看宁采臣一家的现状。
“你没发现吗,我一直都在看啊?”
听到聂小倩的问话,慕容白的眼中不由掠出几分笑意。
他笑着对聂小倩只解释了这样一句,随即,便又不说话,只将眼睛闭起,自口中哼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九天的时候,已在那摇椅上躺坐了多日的慕容白,总算是有了其他的动作。
九天的时间,足够慕容白将这小小县城里的每一个人都仔细的观察一遍,何况他每天紧盯着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宁采臣一家而已。
慕容白看了宁采臣审罪断案,处理政务的诸多手段,看了宁采臣的妻子张氏替他打理家宅,调度生意时的仔细。
也看了宁采臣老母含饴弄孙,安享天伦的欢愉,看了宁采臣新纳的美妾李氏在家中伏低做小,以色侍人的仔细。
有的人会变,有的人,却不会变。
聊斋里说,宁采臣娶了聂小倩为妻后,先“举一男”,再过不久,“宁纳妾后,又各生一男。”
如今的宁采臣虽只有张氏所生的一个孩子,但如今既已娶了美妾李氏,且看宁采臣对李氏的宠爱,想来,应该不必等多久时间,李氏那里就能有怀孕的喜讯传出。
慕容白观察了宁采臣一家足足九天,而现在,他终于决定要往东阳县县衙里走上一趟,同这位小日子过得意气风发的宁知县见上一面。
慕容白的扮相上佳,虽没有什么官面上的身份,但只凭仪表气度,就让人不敢有所轻视。
再加上于他的身旁还跟了个天仙似的聂小倩,温婉可人,即便只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足以讨得任何人的善意。
是以,对于慕容白的来访,即便他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凭证,那些个把守县衙大门的小吏们也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拦阻的动作。
他们殷勤至极的将慕容白先迎进县衙里的会客厅中,又赶忙分了个人去,向着正在后堂里批阅公文的宁采臣做了通报。
“大人,有位自称是您故友的年轻人,与一位貌美的娘子来访,眼下就等在前头。”
宁采臣将手上的毛笔放在一旁,在听完属下衙役禀告的这些话后,他挑挑眉头,眼中露出几分疑惑,“故友?年轻人?”
那衙役老实答道,“是。”
因为慕容白确实是这样,自报家门的。
第1086章 专职打手
第1086章
在宁采臣之前,师爷已提前来到了会客厅中,正端着一杯热茶,与慕容白笑着谈论一些闲话。
能被宁采臣看中,以白身做了他的师爷,替宁采臣处理政务,师爷的本事当然是不差的,至少,师爷的口才就很不错。
但在面对慕容白的时候,即便师爷想着法儿的要从慕容白这里套些话出来,可直到一盏茶喝完,他却也没能从慕容白这里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仅仅只是知道了眼前这位访客姓肖而已。
宁采臣过来之前,心里还存着许多的猜想。
直等看到坐在屋内的慕容白以后,心中的所有猜测,便悉数化成了一声满带喜悦的惊叫。
“肖道长?”
只在看清慕容白的容貌以后,宁采臣便直接惊喜出声。
他大步来到慕容白近前,确认眼前之人果真是慕容白,面上的喜意遂变得更浓了许多。
他也不介意自己官服在身,需得注意保持威严。
就坐在慕容白的身旁,仍如当年野亭下避雨的那个穷书生一样,与慕容白畅聊闲话。
当然了,虽是如此,宁采臣终究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慕容白今日前来见他,为的,也只是在观察了宁采臣一家足足九天以后,最后再问询宁采臣几个问题而已。
等问完了话,慕容白当然也就到了该告辞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