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一般被伽马射线辐射却依然活着的家伙,就只有他自己。
但他也从不否认他的不幸。
纵然活着,却只能苟且。
无比强大,但无法约束。
要战斗,就要失去自我。
想退缩,那他说了不算!
他一生最骄傲的成就,也就是对伽马射线的研究。
那是他通向如今这梦魇般的生活的钥匙。
他的潘多拉宝箱由他自己打造,又由他亲自打开。
就连憎恨,似乎都没了对象。
因为他最恨的人,生了他最爱的人。
穿着破烂的衬衫和外套,踏着肮脏且潮湿的泥土。
他提着快要坏掉的药箱,毫无动力的行走在拥挤且混乱的贫民窟里。
破坏他做过太多次了。
哪怕那不是他想做的,但他终究带来了太多毁灭。
而现在,似乎只有拯救,才能让他有所慰藉。
他走进房间,病人正躺在破草席上。
那是个中年妇女,面上有着好似冻伤般的红色癣痕。
“是红斑狼疮!”
他仅仅片刻就有了结论。
是啊,他在行医,他本想靠拯救他人来找回自己近乎麻木的心。
但毫无用处。
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他无法治愈的病,也有太多他无法拯救的人。
如眼前这患上红斑狼疮的女人,她太穷,环境太差,设施不全,所以她只能等死。
布鲁斯·班纳无力的看向天花板,胡须如杂草般遮蔽了他的脸颊。
他还能作什么?
当然是探望下一个病人。
“你好,我……我妈妈……,她病了,吐了好多次,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似乎是小女孩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点啜泣,于是班纳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
是个孩子,娇小,瘦削,略微膨胀的腹部代表消化不良,姜黄的皮肤是肝功不足,无神的双眼和皮屑颇多的头发,这女孩儿营养不良已经太久太久了。
但她仍在将一小把面值最小的货币朝他递过来。
“求求你了,我只有这些钱,求求你!”
女孩儿的哀求不断回荡,她哀求同时,手里近乎腐烂的钞票被她不断摇曳。
她不该捏着那些烂钱,在如今这无比恶心的地方摇晃。
她本该拿着花束,在运动会和篮球场上,为她欣赏的男生招手。
这样想着,布鲁斯心头多了点恻隐。
只见他思索片刻,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
……。
是啊,这的确不是钱的问题,谁会忍心收这个女孩儿最后的钱呢?
布鲁斯·班纳跟在女孩儿身后,一路去往女孩儿的家。
走着走着,班纳的心沉了下去。
那里太偏僻了,没人会喜欢在那里居住。
尤其是病人,贫民窟的病人更喜欢到人多的地方躺着,以图得到某些贵人的恻隐,来为自己续一波命。
但这里……,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么?
女孩儿打开房门,里面很暗。
布鲁斯才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发现早于他走进卧室的女孩儿,已经像猴子一样跳窗逃走了。
班纳了然的转回身,一个身穿黑色晚礼服长裙,披着貂裘肩巾,有着一头柔顺红发的女人,正对他露出了温婉的笑。
那女人在笑,于是班纳也笑了。
“如果你不是她的母亲,或者你是,那都代表她嘴里的母亲没有患病对吧?”
班纳问道,娜塔莎则点了点头。
见到女人的发丝上下摇曳,班纳长出一口气。
“太好了,没人患病,那就太好了。”
他笑的格外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