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知道有一些人喜欢往红酒里加香料，这是一种炫富的行为，他能理解。
毕竟香料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尤其是在凯斯帝国，因为不产香料全靠进口的缘故，能喝得起香料红酒的人，无一不是身价巨富。
但加香料就算，你一次加了那么多不同，甚至有冲突的香料，多少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罗伊觉得这红酒的味道，比中药的还怪。
惹不起惹不起。
要不是注意形象，估计他直接吐了。
“味道怎么样？”
凯尔文又喝了一口，然后问向罗伊。
“嗯……还行。”
罗伊昧着良心说道。
“哈哈，喜欢就多喝一些，反正不要钱，过了今天，下次就得明年了！你赶紧喝完，咱们再尝尝另一种……”
“唉？这个杯子挺漂亮的。”
罗伊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凯尔文再让人给他倒上一杯。
“嘿，那必须的啊！这都是彩虹公司生产的杯子，据说这里随便一个杯子都上千块呢！”
凯尔文轻轻抚摸着手里这款彩色玻璃杯，有些夸张的解释道。
玻璃这种东西，在两三百年前就已经被人意外制造出来了，当时还一度冲击了天然水晶的地位。不过后来人们发现，玻璃和水晶并不一样，是可以分辨出来后，水晶的价格才慢慢涨回去。
不过不管怎么说，天然水晶太过稀少，价格昂贵，只有贵族皇室才能用得起。而玻璃的出现，让人们找到了水晶的替代品，短时间内，玻璃几乎风靡全世界。
一些公司、家族，甚至国家，都有因为抓住了玻璃的机遇而崛起的，彩虹公司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尤其擅长制作各种色彩混合的彩色玻璃。
罗伊看着手中的彩色玻璃酒杯，不由有些咋舌，这查理伯爵夫人是真有钱啊。而且，这家公司的玻璃杯也真敢喊价啊，这么贵！
罗伊有些在心中感慨。
凯尔文拉着罗伊一起逛了许久，各种酒都被凯尔文尝了一遍。至于罗伊自然是敬谢不敏。
“咚”
突然传来一声钟声。
“午餐时间到了，我喜欢吃黑布丁！走，去参加午宴。”
两人一起进入餐厅。
一排排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除了罗伊见过的一些黑暗料理外，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
罗伊有些后悔过来了。
两人找了个角落落座，罗伊左边是凯尔文，右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性牛族兽人，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你好！我叫巴特。”
牛兽人倒没有表现出看不起人类的习惯，他很客气地对着罗伊和凯尔文打招呼。
“你好。罗伊。”
罗伊打量了对方一眼，看着他身上陈旧的衣服，和一直盯着食物的眼神，顿时有种他和凯尔文是一类人的感觉。
果不其然，一开动之后，这一人一兽人就对着满桌的美食发起了冲锋。
不愧是以力大且能吃著称的牛族兽人，巴特那张嘴简直就像是个风暴漩涡，各种食物来者不拒，短时间内消灭大部分食物。狼吞虎咽的凯尔文与之相比，都显得斯文了许多。
罗伊见状，很贴心地把自己面前食物推向巴特。
“我不是很饿。”
见巴特有些疑惑看了过来，罗伊顿时耸耸肩道。
巴特顿时露出一个感激的神情。看罗伊真不吃样子，他也没客气。
罗伊则是有些无聊地啃着一块白面包，顺便观察着周围的人。
在餐厅吃饭的人，看起来都差不多，但还是有自己的小圈子，像是凯尔文巴特这样的人，明显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所以都坐在相对比较偏僻的位置。
而那些冲着谈生意、拓展人脉而来的人，则是坐在视野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方便他们寻找目标，也方便目标寻找他们。
至于最中间最大的一张长条桌子，则是没人坐
这是查理伯爵夫人和一些大人物的专属座位，今天的午餐，查理伯爵夫人意料之中的没有出现。
别看现在人已经这么多了，但其实并不算多，因为酒会一直持续三天，第三天才是人最多的时候。查理伯爵夫人一般也是在这时候现身。
至于前两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查理伯爵夫人还是很慷慨的。
午餐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凯尔文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停了下来，罗伊顿时有些鄙视，他还以为凯尔文多能吃呢，感情还没自己饭量大。
而巴特就比较符合罗伊对于兽人的认知了，三人面前的食物，除了罗伊吃了一块白面包，凯尔文吃了一小部分，剩下大部分都进了巴特一个人的肚子。
“吃饱了吃饱了，这次真的吃饱了！”
巴特擦擦嘴，心满意足的说道。
罗伊有些怀疑他这话的真假，毕竟一个小时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凯尔文酒喝的有些多，去厕所了。巴特则是一脸感激的对着罗伊道：
“非常感谢你，慷慨的罗伊先生和凯尔文先生，当然还有查理伯爵夫人……我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
罗伊闻言有些好奇。
人家发放请柬也是有讲究的，能来到这里的人，不说非富即贵，但起码也是小资阶级，怎么可能会有人吃不饱饭？难不成巴特是真混进来的？
结果，还真是。
只听巴特有些苦恼地低声说道：
“我偷偷告诉你，其实，这张邀请函本来是我们老板的，但我们老板跑路了……把一堆破摊子留给我又不能吃……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昨天清理老板办公室时，发现了这张邀请函，我实在没忍住……”
说到这儿，巴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混进来的很不光彩。
“你们老板是干什么的？”
罗伊随口问道。
“卖糖的。”
第19章 血糖
“卖糖？”
罗伊微微一愣。
“嗯，我老板手底下一共有三家制糖厂，当年也是琼碧城的制糖大王，但近些年工厂一直在亏损，老板只能卖了两家制糖厂周转资金，可依旧不管用……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前段时间老板心灰意冷，彻底放弃，把这个几乎倒闭的烂工厂留给了我们……”
巴特有些无奈的解释。
真说起来，这个老板还不错了，起码没有把工厂卖了跑路当然，也可能是他卖不掉。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给巴特这些员工们，留下了一些资产，多少能换点钱。
罗伊摸着下巴，仔细回想着凯斯帝国内关于制糖的消息。
制糖一直是一个很热门，也很血腥的行业，字面意义上的血腥。
他的卡佩家族也有参与制糖生意，罗伊对此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现在这个世界，除了一些天然的“糖”比如蜂蜜之外，想要人工制糖，原材料只有一种，那就是甘蔗。
而甘蔗的生长需要一定气候条件，像是凯斯帝国境内，甘蔗的产量就很低。
但蔗糖又是一种受到到皇室和权贵们疯狂追捧的食物，根本供不应求。在一段时间内，蔗糖成为了极其紧俏的稀有商品，最顶尖的那一撮人才有购买的资格。
一时间，蔗糖成为了财富和权势的象征。整个凯斯帝国包括其他帝国，都对蔗糖的需求量与日俱增。
有需求，就有市场。
为了制糖，为了种植甘蔗，大家各施手段。
比如大规模建设甘蔗种植园，把荒地甚至良田都种上甘蔗等。
但因为气候条件不合适，种植规模是扩大了，但产量依旧提不上来，根本无法满足大家对蔗糖的消耗。
贵族老爷们需要更多温暖的土地和更廉价的劳动力。
于是，有人开始把甘蔗带到其他大陆。
然后，一场大范围的杀戮，掠夺和圈地，开始了。
而且光有土地也不行，还得有人种。
当地的一些原著民被迫成为奴工，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奴隶被运往这里，为蔗糖流汗流血……
虽然现在奴隶制度在明面上被各个帝国都废除了，但那些世世代代的奴工们既没其他手艺，又没钱买远航船票，只能继续制糖，领取微薄的收益，甚至待遇还不如先辈们当奴隶的时候，起码那时候管吃管喝。
除了这些奴工后人外，犯人们会成为新的奴隶。
像是罗伊之前被判处流放之地，就有一个很大的甘蔗种植园，如果没有出意外，他现在说不定正和那些黑人劳工们一起砍甘蔗。
无论是劳工，还是犯人，他们来到这里后，因为长时间剧烈劳动，他们几乎很难善终。
可以说，甘蔗田都是用他们的血与肉浇灌的。
不过也因为大面积的种植和自由贸易的开展，蔗糖的产量越来多，价格也越来越低。到目前为止，蔗糖在凯斯帝国已经不是奢侈品了，算是中档品，稍微咬咬牙，谁都能买得起。
而在斯多卡托联合王国，情况又有些不太一样。
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整体情况相对凯斯帝国而言落后很多。这里的蔗糖是高档品，甚至在某些地方是奢侈品。制糖绝对是一个暴利的产业！
罗伊有些不理解，这么赚钱的产业，怎么会一直亏损？
不懂就问，罗伊直接问巴特，对方则是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哎，还不是因为那些外来的大制糖公司……他们价格比我们低，占据了市场的大部分份额，甚至垄断了原材料甘蔗！我们就算有技术，也有人，但没甘蔗也不行啊！”
“原来如此……”
罗伊顿时恍然，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怪不得巴特老板跑路了。
巴特苦笑着说道：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只要把制糖厂低价卖给那些大公司，然后我老板去给人家打工，我们整个工厂就可以起死回生了，但我们老板不愿意受制于人……”
“啧~”罗伊同样也是个不愿意屈居人下的性格，他能理解。
不过罗伊想了想又说道：
“你老板不愿意，但你们可以愿意啊，反正老板走了，他把厂子给了你们，你们再把厂子卖给那些大公司呗。”
“呃……”
罗伊这话一出口，巴特顿时一阵尴尬和扭捏，罗伊不明所以。
等了一会儿，巴特红着个老脸说道：
“咳，我前几天找过其中一家大公司了，但人家明确表示，他们看中的不是我们制糖厂，而是我们老板的个人能力……”
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