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
和庄文星相比，大半个月的社会生活，让周盛了解了很多。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庄文星的肩膀，“你找错地方了。”
“那些公司，都是自然人抱团的公司。”
“你进不去的。”
庄文星瞪大双眼，疑惑地看向周盛：“可，可是……”
周盛摊了摊手，苦笑一声道：“抚育中心说错了。”
第424章 掩藏的真相
周盛的这句话，让庄文星猛地瞪大了双眼。
“抚，抚育中心说错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和自然人，难道不应该享有同等的权利吗？！”
“比邻星人类文明的最高法里，可是明确注明了这一点的！”
庄文星脸色微微涨红，语气急促地辩解道：“难道，他们敢公然抵抗比邻星人类文明的最高法吗？！”
周盛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不，他们当然不敢。”
“所以只要你把这件事上报城市管理中心，那些自然人就会受到相应的处罚和警告。”
“甚至，在城市管理中心的帮助下，你可以进入任何一家因此拒绝你的公司工作。”
庄文星愣在了原地：“那……”
他迷茫的眼中再度出现了些许光芒。
庄文星猛地站起身，神色激动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向城市管理中心举报！”
“别急。”面对激动异常的庄文星，周盛再次叹了口气，漠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再次坐下，“先听我说完。”
见状，庄文星停下了脚步，再度折返回刚才的位置，抱着满心的疑惑坐了下来。
“就算你进入了那些公司，也没有任何意义。”
周盛的话语让庄文星越发疑惑。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轻声解释道：“等城市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离开后，你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辞退。”
“当然，大概率原因还是自身能力不过关。”
“只要不公然表示对公养人的歧视，城市管理中心也拿他们没办法。”
庄文星目光震动，喃喃自语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盛再次嗤笑一声：“因为，这就是我一个星期前的经历。”
听到这话，庄文星不由现出了沉默。
……
许久。
庄文星再度开口。
他用嘶哑的声音向身旁的周盛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甚至，按照抚育中心的说法，我们为比邻星文明的高速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庄文星的问题，让周盛也陷入了沉默。
思索片刻后，周盛缓缓开口。
“这个问题……当时我也想过，并询问了不少工作已久的公养人。”
“得到了许多不同的答案。”
“但几乎每个人的回答，都有一个共通点。”
“什么？”庄文星下意识开口问道。
“我们的人口增长速度太快了。”周盛目光无神地看向前方的墙壁，“最新的人口统计数据你看过吗？”
庄文星愣了愣神，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比邻星总人口达到了一亿……”
“不是总人口。”周盛打断了庄文星的回答。
“是人口比例。”
“最新的统计数据表明，这三十多年来，比邻星人类文明中，自然人的占比从100%直线降低至15%。”
“这还是许多自然人报复性生育的后果。”
“否则，这个占比数字会跌落至10%以下。”
“报复性生育？”庄文星对这个奇怪的词汇表达了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周盛轻声解释起来：“你应该知道，社会公养体系的推行者是比邻星文明的议员长任峰和首席科学家张正清，对吧？”
庄文星连忙点了点头。
这是在开学第一课就教导的内容，他自然清楚。
“改制初，社会供养体系遭到了巨大的反对。”周盛神色淡淡地说道，“但在议员长和首席科学家的同时推动下，社会公养体系成功实施了。”
“为了安抚那些保守派，他们选择了退让半步。”
“这半步的内容，就是关于自然人的生育权。”
“社会公养体系实行的同时，自然人也可以和原先一样，结婚生子。”
庄文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似乎在接近一个被掩藏在历史书中的真相！
“但是！”周盛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虽然都是十月怀胎，但自然人的生育效率，如何能和社会抚育中心相比！”
“社会抚育中心内，有着来自精子库和卵子库的大量生殖细胞，在科技的帮助下，受孕成功率几乎达到了100%！”
“自然受孕概率呢？”周盛苦笑一声，“更别说那成千上万的人造子宫了！”
“于是，社会公养制度实施二十余年后，大批量公养人进入社会。”
“当那些自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然人在人口结构中的占比，已经断崖式下跌至50%！”
“这一幕，据说就在首席科学家张正清的预料之中。”
“在首席科学家张正清看来，只要让公养人迅速占据社会主体地位，社会公养体系就算成功了。”
“毕竟，公养人和自然人受到的教育不同，我们的观念里，对生育没有迫切的需求。”
“当初的退让，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罢了。”
“当然，并没有证据证实这一观点。”
“不过，你可以想想以往你受到的教育。”
庄文星脸色微变。
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包括他，每一个公养人的潜意识中，都没有生育下一代的念头。
毕竟，社会抚养中心会完成这一切工作，他们只需要考虑未来的工作和生活即可。
或许，在基因的驱动下，他们会选择结婚。
但是，在当今的科技下，避孕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以说，对于公养人这个群体来说，发生自然生育的概率已经被降到了极致！
“于是。”
周盛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部分自然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种族在面临灭绝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庄文星呼吸急促，瞳孔微微颤动。
“不错，正是报复性生育。”周盛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然人出现了大规模的报复性生育行为。”
“也正是这样的行为，让自然人人口数量得到了大幅度增长。”
“说来也可笑，推行社会公养制之前的自然生育率问题，竟然会被这样解决。”
“不知道这一结果，是不是在首席科学家的预料之中。”
第425章 得意忘形
“然后呢……”
庄文星语气颤颤地轻声询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仇视我们？”
周盛缓缓摇了摇头：“其实，在改制之初，自然人与公养人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么僵硬。”
“尤其是在议会的宣传下，不少自然人对受到了良好教育的公养人抱有极大的善意。”
“但这样的情况，在自然人开始工作后，就发生了改变。”
“在社会抚育中心的教育下，公养人的平均能力要略高于自然人，于是……”
“公养人迅速挤占了大量自然人的工作。”
“失业潮，让不少自然人改变了对公养人的看法。”
庄文星恍然大悟。
“但，这只是开始。”周盛继续说道。
“公养人毕竟根基尚浅，因此，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基层员工。”
“在初期，管理层基本都是自然人。”
“生活在三号城市的自然人，沾亲带故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仇视之火逐渐蔓延至公司管理层。”
“不少管理层员工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压公养人。”
周盛的话语，让庄文星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那些人事部门不选择我们的理由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