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深处，篝火燃烧。
点燃在这里的篝火并非使用柴薪，而是一块块能进行特殊燃烧的盔甲片。
盔甲片由监视者无限制供应，他的特殊肉体能不间断地长出这样的盔甲片，点燃的篝火能在灰域深处进行燃烧，对于抑制其它病者以及通道看守会有很好的效果。
众人被要求围坐于篝火旁，本以为会进行通道进入前的一系列检测，
哪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检测，或者说在易辰等人踏进神殿并躲开黑戟时就已经通过检测，
坐在篝火前只是随便谈谈。
这位戴着人面铁盔的监视者，看似庄严，实际很喜欢与易辰这群新人闲聊。
从锡安的近况到他们各自考核成为绅士以及入城的情况都问了个遍，甚至偶尔会从铁盔下传出一阵成熟略憨的笑声。
闲聊期间，
大家也是肉眼看着监视者的身体接连长出五块不同规格的盔甲片，直接被他顺势扔进篝火。
闲聊中，监视者也主动告知他自身的一些信息。
【黑色重戟-奥尔曼.尤德】
组织早期的刽子手，黑骑士之一（该称谓现已废弃），是组织的重要战力。后面转型成为监视者，与组织的联系减弱，不再负责杀戮工作。
他所佩戴的铸铁头盔，以及手中黑戟便是当时身为黑骑士，由组织专门定制的装备。
他出生于骑士家族，符合「绅士之皮」的改装权限，其原本的服装设计是一套阴暗而沉重的黑色盔甲。
后来随着含皮量的提升，当达到50%时盔甲居然与肉体发生融合。
以至于看似没穿衣服，实际肉体就能达到盔甲的防御效果……而且还能在一些关键战斗生长出全防护盔甲，防御增倍。
随着他对盔甲的熟悉也发现越来越多的使用方法，
例如将通过燃烧盔甲而形成的‘压制篝火’，
又例如奥尔曼在赶来【通道】时，直接分离出大量的盔甲片，于胯下构成一匹深盔战马，重达数吨，沿途一切拦路的病者均在战马重蹄与黑戟挥舞下被碾成粉末。
纯体格型绅士，
如今年满八十，却因极限突破无视着年龄的束缚，一年比一年更加强大。
聊天过程中易辰能明显感觉到奥尔曼的‘寂寞’。
因长期独自在外，基本没有与人交流的机会，当前遇到三位在天赋层面不弱于他的年轻人，恨不得在篝火前将自己的身世详细复述一遍。
“奥尔曼先生，你不能回锡安吗？”易辰突然抛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铸铁面罩下的男人沉默片刻后给出回复：
“一旦让我停下奔波，在一个暂时舒适的地方落脚，心中就会埋下【慵懒】的种子。
世界生病，锡安这样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依旧会被灰域吞没。
想要真正延续人类的文明，就必须赶在这之前培育出足够多能在灰域间正常生活的人类，哪怕肉体已经倾向于病者，只要能保持人性也无所谓。
如果我因慵懒而放弃监视者的职责，就会减少人才的培养率，你们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与我见面。”
听到这里的易辰以及一旁的里根也是起身行礼。
“你们三个相当不错，能在我的黑戟面前保持绝对镇定，没有被压垮精神就说明你们有资格去往另一头。
来吧，先去看看【通道】，再与你们谈一谈具体规则。”
点燃腰间的煤油灯，跟随奥尔曼先生一路来到神殿最深处，一堵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石墙挡于众人面前，
与小葡萄结合视觉的易辰很快看出不同，
“是这里吗？”
易辰指向墙面右上角的一块石砖。
“一眼就能看出来吗？沿途影响你们的【聚眼症】被你吸收了吗？”
易辰挠了挠后脑勺，“算是吧。”
啪！
奥尔曼直接用他那夸张的巨手将石块硬生生扣了出来，
如果从几何学来看，这块石头背后对应着神殿之外。
但随着石块的取出，显露出来的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横向通道……即便是易辰凝视深处也无法看见尽头。
通道大小刚好能塞进去一个人，并且只能爬行。
“你们将是第一批进入这条通道的‘外人’，
由于通道刚形成没超过一个月且只触及旧世界的表层，你们被发现的概率很低……只要不去故意作死，基本都能活着回来。
相信你们在锡安的老师或教官都给你们讲过规矩，我这里就稍微提一下。
由于旧世界的‘时间’已被封印，个体很难通过自我感官来判断时间的流逝，也无法通过任何自然现象进行参考。
因此，你们需要将‘时间’带过去。”
奥尔曼拿出提前备好的特殊沙漏，装在里面的沙粒正是就地取材的灰沙。
这种沙漏体积很小，装在背包间几乎不会被破坏，而且一旦开始计时无论怎么翻转都不会有影响。
“【一天】这是你们新人能在旧世界活动的最大时间。
一旦超时你们暴露的风险将成倍增长，你们的精神与肉体也更容易染病……如果你们以病者姿态回归，我可能会将你们就地处决。
最后提醒你们一句，不要过于贪心。
别想着要得到多么珍贵，多么稀有的遗物，无论是否有所收获一定要提前算好离开的时间与路线。
你们还年轻，今后还有机会执行【遗物事件】。”
“去吧。”
“一天后见！”
同样的顺序，易辰爬在第一个，金在中间，里根殿后。
里根那肥胖的身材也很不容易才挤进相对狭小的通道，
众人明明感觉没有在通道间爬行多久，却已经无法看到身后的出口，感应不到监视者的威压，仿佛与原世界断开联系。
洛里安声音从体内传来：
『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进入通道了，我以为人类的监视者会进行相当严格的检测。赶紧加速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病症的起源之地了。』
因通道间没有任何危险，小队慢慢加快着爬行速度。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抵达通道的尽头。
很奇怪的是出口居然被类似于神殿间的方形石块封住，伸手推动……啪！石块重重掉落在地。
钻出通道所来到的区域依旧是石头神殿，甚至连空间大小、石柱规格都完全一样。
只是这里并没有监视者，也没有熊熊燃烧的篝火。
爬出通道的瞬间挂于腰间的煤油灯直接熄灭，无法燃烧，
穿在身上的绅士服装，通过竖起衣领以及丝线交织，为众人创造出可正常呼吸的「真皮口罩」。
无论易辰还是金均能察觉服装的躁动，蕴含于内部的「绅士之皮」正在被慢慢消耗，含皮量正在缓慢减少。
这也是为什么监视者再三强调新人在旧世界的活动时间仅限一天。
如果超时，像金这样含皮量不高的服装将被消耗过半，防护效果大幅减弱，遭到感染的概率将大幅增高，存活将得不到保障。
当然，易辰这样含皮量较高的新人，或许可能稍微延长一些时间。
沙漏开启，倒计时开始，
跨出神殿，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驻足，瞪大眼睛看向天边。
广阔天空并没有任何的视野阻碍，没有云层、没有任何移动的活物，像是铺着一层充满死寂的灰色幕布。
一轮漆黑的‘太阳’悬于世界中心，
而这轮漆黑太阳被超乎常理的巨剑贯穿，剑身甚至进一步插入大地，仿佛将这个世界封锁并杀死。
第169章 病灶
旧世界，又称病灶（Focus of Infection）。
易辰在大书库的基础藏书区就读到过关于旧世界的简介，这件事并没有被作为机密保存起来，而是向组织全面公开。
组织建成这么多年，牺牲无数优秀的绅士，通过大量的调查而确定了这一点。
一切病症并非世界自主产生，而是直接或间接染自旧世界，那里是疾病的源头，一切病症根源的集合地。
在书本扉页便有组织创始人留下的一句话，以及附图。
“并非我们染上了病，而是病找上了我们（Were we not ill，it'd come to us）”
附图分为三份：
1.勾勒着一颗代表着人类生活的星球，中域以及五大洲在上面有很明显的标注，完全正常而没有问题。
2.除我们的星球外，右边还出现了一颗活体星球，流脓、溃烂甚至还生长着能在空间浮动的触足，但整颗星球被一柄巨剑贯穿。
3.这颗病态的星球通过触足的浮动成功接近，如肿瘤般粘于人类星球的背面。后续通过触足的钻孔在这边世界形成小孔，将其携带的病症通过这些小孔蔓延过来，逐渐同化。
这颗病态的星球即代表着旧世界，小孔代表着通道。
当然，
这只是一种极大简化，方便大部分人理解的图例，真正的情况需要通过高维绘图才能正确表达。
根据书中的阐述，作为病灶的旧世界因某种原因遭到全方位的锁死，包括时间的连续性以及空间的膨胀全部停止。
没有可供呼吸的正常空气，
煤油灯对应的简单放热化学反应也无法发生，
这样被完全锁死的世界，就如同一位被钉在床板上的人类，摘除所有器官、扎紧所有血管、断开所有肌肉甚至将一柄手术刀插穿着大脑。
本应该直接死去，
然而【旧世界】却如同一只丧尸，不但没有死去，它的体内还在不断滋生着病菌，那些藏匿于深处的病之源头，依旧以某种方式保持存活。
或是借助触足的游动，
或是喷射大量的代谢物，
这样一个病灶世界在被锁死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在维度间游荡，随机依附于某个正常的世界，汲取其中的营养并将疾病传递过去。
以上便是易辰在书本间读到的基础信息，
但有关于旧世界的结构，旧世界内的生活状态，势力分布等等都没有提及，需要自行探索。
『洛里安，你什么时候从我体内分离？』
面对易辰的提问，等待了一分钟才有声音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