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的手掌连拍三下，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当前区域。
一种颇为古怪的气场以威廉为中心而释放出去，瞬间波及现场的所有人，
距离最近，正准备对威廉进行压制的贝雷尼克哈吉耶夫伯爵立即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迫使他停下脚步。
套在头上的蜱首很快分析出这一特殊的情绪是什么。
【恐惧】
‘暴食’格拉托尼侯爵也感受到这份恐惧，隐约想起什么往事。
拍掌结束，威廉扬起嗓门，大脑与声带共同激活，高声大喊：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此言一出，刚才所有感受到那份气场，尤其是与威廉发生过‘对视’的低阶血民。
其体内所埋下的恐惧感瞬间翻倍，
体内的一切情绪、执念包括对于侯爵的崇敬，对于鲜血的欲望统统被压制下去，仅被一种最原始最古老的情绪所占领，所统御。
不仅是围观的血民群体，
就连五位腥红贵族都感受到这份切实的恐惧感，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抵触与青年接触，更害怕与之进行交谈。
仿佛与他说上两句话都将产生更加强烈的恐惧冲动。
“这是！”
格拉托尼侯爵的表情第一次发生剧变，甚至有好几根代表着‘暴食’的舌头从他的鼻孔、眼眶以及耳朵间伸出，随后又收了回去。
这份恐惧感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发生在战争时代的事情。
当时作为源疫区之一的【腥红庄园】，以残暴、嗜血而著称。
外敌来袭时，血民们近乎疯狂的投入战争，七侯爵更是在王的带领下全程冲杀在最前线，收集、品尝着域外入侵者体内的鲜血，甚至企图以域外者的血液构造出一个更加完善的血液系统，提高庄园在源疫区间的排名。
一次偶然，他们偶遇正在对抗入侵者的特殊个体，曾经被各源疫区追杀而完全隐匿消失的‘第一深渊’。
战争时期本应共同对抗外敌，但已然杀红眼的他们却选择偷袭刚刚结束战斗而毫无防备的‘第一深渊’。
然而，就在他们偷袭成功给对方造成重创时，一道由黑发编织的实体深渊在他们脚下形成。
那一刻，格拉托尼侯爵感受到了最真切的恐惧。
这份感觉居然在时隔数千年后再次出现，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且性质也不太一样，
但格拉托尼侯爵却能肯定由威廉释放的恐惧在根源上与第一深渊是完全同源的。
“你是恐惧马戏团的成员？”
威廉没有否认，后侧左脚，右手贴于胸前而予以绅士礼：
“恐惧马戏团首席演员，威廉Y贝伦斯替老板向您问好，另外，我能从马戏团请假过来帮忙也全靠你们血民。
老板特意嘱咐过，一旦见到血民便要全部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威廉再一次高举双手而用力拍响，
啪！
随着音浪扩散，被威廉营造出来的恐惧效果达到最大值，负责构建血牢的围观者们要么大小便失禁，要么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疯狂逃窜。
围观的全部血民不再维系着血牢，自然不攻而破。
这样的情况连威廉的队友们都纷纷愣住，但容不得过多的震惊，
第一医生与尤里在第一时间快速撤离，分别向着大医院与客西马尼的原址而去，
阿西莫夫一个铁链牵引，拉拽着他回到上层街道，但他没有立即撤离而是看着下端的威廉，嘴里嘀咕：
“僧院情报只给出他是马戏团的成员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然被‘第一深渊’列为首席……与他接触第十深渊有关吗？前途不可估量啊。”
随着大家相继撤走，唯有金留在原地。
威廉的声音也是直接传来：“金，干嘛不走？”
“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走去哪里，感觉还是与威廉你待在一起会更有意思，我们俩一起撤呗！”
“也行……我的这番操作下来，估计侯爵会选择亲自追杀我。”
“那不正好？我来对付侯爵怎么样？我在癌宫一直没机会挑战高桌骑士，正好在这里试一试‘七侯爵’的水准如何。”
“再说吧，先撤！”
趁着社交恐惧症的效果尚未消失，威廉与金同时消失于原地，
金在撤离时还刻意留下了一团‘礼物’，类似异形卵的肉红色团体。
全员撤走，卵体于顶部呈莲花状裂开。
下一秒……轰！
一道深红色的巨大蘑菇云于锡安东侧的城墙升起，约1/5的街道区域被完全摧毁，爆炸区域也持续渗出恶臭脓液。
尘埃背后，侯爵以巨大化的身躯挡住爆炸，随后又缩回原状。
“科斯，你跟我来……其余人员的追捕由你们自行安排。”
科斯伯爵正是那位血瞳白发而被称为血剑的男人，也是格拉托尼侯爵最信任的一位下属，甚至在某些层面比侯爵更适合追杀敌人。
第596章 校园
在城墙区域发生剧烈动荡时，
「第二小队」正在洛里安的协助下前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
月亮虽被染红，但依旧有30%的区域不受影响，洛里安同样能运用这份月光，对自己以及三位人类进行伪装强化。
他化作多米特里子爵，
黛斯琳、马科先知以及里根伪装成仆从，
借由子爵大脑间的血民记忆找到一个前往学院的正当理由。
曾经唯一连接学院的列车站台已被腐化，变成一道不断渗血，以血肉筑成的活体站台。
不过，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依旧在从事着教学活动。那些投靠血民的普通人类或绅士个体，当通过初次的血改后都将被输送到这里进行‘鲜血学习’。
血民甚至还安排了不少年迈、擅长传授知识的普通贵族负责授课，再对一些具备潜能，有着发展可能的人类进行后续血改。
当然，
学院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对一位特殊人类进行血液转化。
即便是多米特里子爵的记忆间也没有收纳所谓的‘特殊人类’是谁，只知道这项工作从占领人类城市起便一直在进行着，而且选定在学院区域似乎与特殊人类的习性有关。
为了转化这位人类，每天都有大量新鲜且高质量的血液从中心庄园输向学院。
站台内。
洛里安刚踏上不断渗血的皮质站台，就被身形高大，拖拽着蠕虫尾巴的高阶血民拦住。
象征着子爵身份的徽章展示出来，洛里安同时清了清嗓音：“我收到庄园的安排，将在今日前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担任代课老师。”
“尊敬的子爵大人，还请你出示相关的代课文件。”
“文件……不就在你们的手上吗？”
洛里安给出这番话时，一缕月光刚好渗透下来落于站台。
守卫低头看去时，手上真的出现了一份代课文件，虽然他不太记得这份文件是什么时候递过来的，但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妥。
“请问你身后这三位是？”
“我特意从家里带来了三位具备代表性的「血包仆从」来协助授课，拿在你们手中的正是他们的「血包验证文件」。”
守卫低头一看，相当整洁且有着血色印章的文件已经出现，头像以及身体参数都完全匹配。
“没问题，你们上车吧。”
随着众人踏上直达学院的血肉列车，负责审查的高阶血民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甚至在十秒钟内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真不愧是月……幻象手段如此高明。”坐在对面的黛斯琳校长给出一番极高的评价。
“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再如何逼真，始终都是假象……想要完全混淆虚实，抹掉虚实之间的界限，还差得远呢。”
“你这样的人，为何会与威廉成为朋友？”
洛里安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列车窗外的血月，“在座的不都是他的朋友吗？这个答案不需要我来解释吧？威廉他的社交能力可是很厉害的。”
黛斯琳轻轻晃动着手指，“不……你与威廉的联系并非只有社交，是吧？”
“这便是观星者的能力吗？不过，这属于我与威廉的私事，就别打听得这么清楚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的确是在帮他，不然也不会携带伤势且跨越雾海而来到你们这里。
话说，威廉不惜自己承担巨大的风险都要救出来的【泽德】真有那么厉害吗？
在我看来你们三人也足够厉害，水准至少贴近旧世界的银圈中流……难道那家伙还要在你们之上？我个人可不太相信人类有这样的强者。”
“等救出来的时候，你便知道了。”
“兴趣节目又多了一个，希望别让我失望吧。”
洛里安稍微欣赏了一番窗外的血月便显露出极端的厌恶表情，关上车窗并拉上窗帘，借由注射器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由于血肉列车速度偏慢，有些无聊的洛里安也将目光慢慢落在里根的身上。
“你体内的金属结构非常有趣，至少在我见过的病者群体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形态，保持人类框架与灵魂的不变性，通过一种古金属与特殊的技术进行血肉替换。
我在旧世界的月亮遗骸间阅读过一些关于远古时代的资料，其中便提及过一群非常聪明，智商远超于病者平均水准的古老种族。
癫者与他们类似，却没有他们那样的集体性与研究精神。
这个古老种族几乎花费所有的时间在科学研究与雕刻艺术上，创造出了许多超过病症理解的古老产物。
但因为严重缺少斗争意识且怀揣着具有高价值的宝物，以至于他们在战争到来前就快要被灭族，战争过后更是完全销声匿迹。”
里根只是微微一笑而并未回应。
洛里安也自然是心领神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人类组织居然人才辈出。”
“你不也是人类吗？”里根回应一句，“虽然成长方式不同，但本质上是相同的。”
“对哦……我也是人类。”
这时，列车穿过学院的城墙隧道，黛斯琳校长看向窗外，看向曾经由自己亲自管理的校园已完全变化。
笼罩校园的永夜星辰已被撤去，被一道浓密的血幕所笼罩。
校内的情况与外面基本类似，植被均被染红，因每日会有大量血液由地下输送，吮吸到更多营养的校园植物能结出更加饱满的果实。
所有建筑都在流淌着血液，挂上鲜红装饰。
最为显眼的当属双子教学楼，散发着数倍甚至数十倍浓郁的血腥气息，甚至在教学楼上空都凝聚出稠密的血云，单独为维尔斯曼教学楼降下血雨。
那里也正是泽德昔日授课、关押的地方。
“如此明显，我们要直接过去吗？”
洛里安踏下列车的第一时间便看向笼罩于血雨间的教学楼，而且还隐约能感受到腥红贵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