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地表之上的争夺战结束得很快，这一点也成为了虫群瓦解对方抵抗力量的最主要方式。
在太空单位的支持下，全球范围内的虫群投放迅速展开，一座座虫族基地飞速在这个小小的矮行星上建立，维瑟全力以赴，在虫族挖掘者的配合下，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对地下机械指挥中心的肃清。
至此，这颗矮行星完全落入了虫族的手中，而对方的支援仍旧在路上。
但是，这并不是维瑟此行的最大收获。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将一颗矮行星掌握在虫族自己手里，而六号行星目前仍然没有失守，这固然算得上是一种局部胜利，但是一旦对方支援抵达，又将是一场恶战。
一方面，维瑟立即让虫群展开对矮行星的开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舰队补充，以应对或许在不久之后就会抵达这里的敌方舰队。
而另一方面，它也通过这颗星球之上这些机械造物的特征，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一丝弱点。
为什么它们要通过这种设立指挥中心的方式来操控机器人战斗？这其中固然有对于成本的考量，毕竟每一个芯片其中需要的稀有元素可能难以满足，更何况对方需要实现的是每一个机械造物都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智能，这就不仅仅是资源上的消耗，还需要考虑到主机算力的问题，与其如此，还不如设立智能指挥中心，按照既定程序对范围内所有的机械造物进行指挥。
但是这里有一个非常显眼的问题，在一开始的时候竟然被维瑟忽略了，直到所有的机械战士因为指挥中心被全部摧毁而停止了行动，它才终于察觉。
如果对方真的是一种机械智能生命，那么它为什么不直接对每一个机械战士进行操控，而是用这种间接和相对死板的方式呢？
或许同时指挥如此之多的机械造物会消耗它太多的算力，但是这其中存在的另一个原因让维瑟忍不住有些兴奋。
它是虫族的第三只脑虫，自从出师以后就开始接管虫群的整体活动，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它也算得上是脑虫中的老资格了。
但是如今，这一点破绽的发现让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为什么，对方不这么做呢？
因为“它”的主体，不在这里！
它无法实时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来掌握这里的动向！
一直以来，虫族的指挥体系都相当完善和便利，即便是跨越恒星系，也能够做到实时指挥，迄今为止，零都不曾发现这种指挥系统有什么限制。
长久以来，这种不合常理的便利让零和脑虫们都习惯了，忽略了在一般情况下达成这种超越光速的通讯需要满足怎样苛刻的条件！
光具有波粒二象性，它既是粒子也是一种电磁波。它在宇宙中运行的速度也被称为宇宙极速，因为以任何参考系而言，它都是不可超越的。
但即便是以光速来进行通讯，从四号行星轨道跨越数十亿公里的距离，需要以小时为单位的时间！
这在平时或许勉强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是在战斗之中，跨越如此漫长的距离来指挥战斗，延时如此严重，一来一回需要几个小时之久，等到信息传递到位时，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这才是对方为什么设置如此众多的，由大量预设命令指挥，拥有庞大算力单元的指挥中心，来控制整颗星球之上的生产和战斗的根本原因！
不是“它”不想，是根本就做不到！
超距通讯，在当初的“天启”时代，尚且还没有完全被希罗联邦攻克，它与空间科技一道，是当时联邦最前沿的科技之一，但直到“天启”被击败抹杀都不曾问世，继承自“天启”的米拉自然也没有这项科技。
因此，时至今日，它用来传递信息的方式，仍旧是电磁波！
而电磁波的波速，同样无法超越光速！
这是一个巨大的破绽，是虫族相对于它们的巨大优势，也是维瑟之所以如此兴奋的直接原因！
这个破绽的出现，至少证实了一点，“它”并没有同一时间指挥所有自身所生产的机械造物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同时在多个距离遥远的战场开战，“它”就只能依靠庞大而又复杂的预设指令来帮助自己分担压力，而战场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实时被其所掌控！
再复杂再全面的指令和建模，也不可能考虑到所有的突发情况。没有智慧生命的分析和决断，终究是死物。
它或许可以根据周围环境的改变快速判断出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但如果是不存在于指令当中的，甚至于自相矛盾的现状，它就无法做出合适的判断！
究其本质，终究只是一段代码而已！
也就是说，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对方和虫群所展开的多场战争中，或许并不是之前维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它”在亲自指挥！
那么，这些隐藏于舰队之中的“指挥中心”，便是它们最大的弱点，如果这就是对方的指挥体系，那么将这些负责信息传递的单位毁灭，便也就意味着胜利！
在想通了这一点的一瞬间，维瑟的脑海中至少闪过了数十种对付对方的方案，这个在之前看来仿佛已经占尽了优势的敌人，在这一刻向虫群露出了足以致命的破绽！
此时此刻，维瑟所想的，除了如何应对接下来会抵达这里的舰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此时此刻，“它”会在哪里？
是在星系之中的其它星球之上，还是在六号行星战场？
其它星球如今虫族鞭长莫及，而且对方必然是重兵守卫，虫族连拿下一颗矮行星都这般费力，跑去其它星球挑起战争，只会葬送这一支如今仅存的虫族太空舰队。
但是在六号行星的地表战场之上，却可以进行一番尝试。
如今维瑟已经想到了对方由于通讯问题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如果针对性地进行试探，那么“它”在不在那里，就会有一些表现。
比如说，负责登陆的机器人的行为是否死板，即便是在绝对不可能完成登陆的地点也要强行登陆等等。
如果“它”不在六号行星这里，就算是提前做出的指令再详尽，也不可能在细节之上面面俱到，只要用心观察，必然会被维瑟所发现。
当然，这可能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但这是值得的。
只要知道“它”在哪里，就可以创造各个击破的条件，因为清楚了对方没有超距通讯能力这一点之后就会发现，在它强大的外表之下，真正强大的只有“它”自己而已。
或许现在经过战争损失的虫群仍旧不是程序指挥的机械大军的对手，但是维瑟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应对它们。
只要找到这些作为指挥中枢而存在的战舰并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消灭，剩下的战舰数量再多也不足为虑。
………………………
六号行星的二号卫星地表，虫族大军在这里和机械部队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来自太空的天基轰炸让虫群不得不将地表让出来，从地下向对方发动攻击，不时有剧烈的核爆从地下传来，将这颗小小的星球变得满目疮痍。
在几年之内遭遇了数次大规模核战争，这几颗卫星可谓是命途多舛。
为了测试“它”是否在这里，虫群用了两个区域作为代价，其一为重点防御区，只要对方从这里登陆，就必然会触发虫族大规模的反击，而在另一面，防御强度则明显降低。
是的，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实验，如果对方有着判断防御强弱的能力，或者这项可能被“它”早已纳入指令库中，那么种群就可谓是白费心机。
但是这并不妨碍维瑟做出这样的试探，如果没有得出明显的结论，还可以从其它方面下手，直到多项测试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就可以基本确定为事实。
不论“它”在与不在，都会暴露出一些什么，或多或少而已。
它在这里，则星系内部便失去了镇守，与虫群刚刚攻破的矮行星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如果它不在，那么六号行星的战场之上，便没有了真正的智能指挥，维瑟甚至可以筹谋反攻事宜。
在掌握了对方的弱点之后，哪怕虫群在个体战力之上比之对方仍有不如，但反击并非不可能。
当然，如今除了寻找“它”的位置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项需要验证，那就是对方在舰队之上，是否也是如同地表一般，设立着局部或者统一的智能指挥中心。
这一点同样至关重要，如果完全不同，虽然只要“它”不在，就同样是程序指挥，但如果每一艘战舰都拥有着独立的反应系统，那么维瑟就需要将之前所想到的大部分计划排除在外。
当然，目前最需要做的，还是应付对方即将到来的反击，以及守住六号行星！否则失去了大型天体的物质支援，诸多计划根本无从谈起。
第203章 防守反击
2023-08-03
六号行星战场，机械大军久攻不下。
这倒不是因为它们不够强大，事实上仅有的三颗卫星都几乎被双方搞得千疮百孔。
但是无论它们做到何种程度，只要还有生存空间，就会有虫族单位从那里冒出来，悍不畏死地向它们发动进攻。
对方无法在这里建立基地，自然也就谈不上长久的资源供应，因为来自地下深处的虫族，会在任何时候出现将之毁灭。
在这个过程中，维瑟经过了多次测试，最终确认了一点，“它”并不在这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测试的过程中，维瑟发现，对方整体上的进攻策略就会有一个三个小时左右的延时。
这一点其实非常不明显，因为对方并没有对战局进行任何微小的调节，如果是在之前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维瑟绝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它”并没有直接实时掌控整个战局，但的确在时时刻刻对这里的大陆进行着微调，好让整个局面不至于由于程序的死板向未知的方向前进。
但就是这一点微小的持续变化，让专注于此的维瑟清晰地捕捉到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一无所知之时，难以察觉，一旦有了重点，针对性地观察，那些端倪就算再微小终究也逃不过。
这也成为了维瑟最终判断“它”并不在这里的依据之一，因为从这里到四号行星目前所在的位置，电磁波走一个来回，大约就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对方仍旧在频繁地交流着，只不过受限于遥远的距离，“它”只能延时三个小时左右，针对六号行星的战况做出微小的调整。
而这一点的发现，也让维瑟进一步确定了“它”如今所在的位置。
大概率就是四号行星系统！
除此之外，从距离上判断，还有一些星系边缘的小行星也存在一丝可能，但是维瑟不认为对方会在那里。
当然，“它”不是死物，此时确定了它的位置并没有什么意义，虫群没有能力前往那里消灭对方，相反，维瑟还要担心对方的支援会对己方占领的矮行星造成麻烦。
对于这颗矮行星的开发，之前米拉已经带着它的机械大军做了大量的工作，地层之中大量的矿产被探明甚至已经被开采完毕，因而虫族接手的，是一个已经经过比较成熟开采的星球，虽然储量有所下降，但是物质仍旧丰富。
虫族舰队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战力，之前在进攻过程中被对方防御力量所杀死的虫子，如果能够找到且具有回收价值，都会被回炉重造。
甚至包括地表之上规模极大的机器人大军，以及那些数不胜数的工厂生产线，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了虫群的资粮。
这一次，虫族必须要守住这里，因为如果再次离开的话，以如今的兵力已经无处可去了，这些虫族战力是经不起一场大战的，必须要在这里进行补给。
而此时此刻，“它”仍旧在四号行星系统那里“遥控”着六号行星轨道中的战场，而按照时间推算，如果对方有支援的话，应该早就出发了才对。
也就是说，“它”并没有随着可能到来的舰队而来。
那么哪怕对方的实力异常强劲，虫族占据守势可以提前布置，又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六号行星之上的战争如火如荼，战火没有一刻停歇，虫群虽然借助地利在地表上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有时候一度占据优势，但是在对方掌握绝对“制空权”的当下，想要将对方赶出这里，千难万难。
而小行星带这里的气氛也一样剑拔弩张，虫族在紧张地等待着对方赶来的援军，同时自身的战力也在迅速恢复。
两个月后，位于深空之中的虫族探测者发现了对方舰队的影子，在数量上与虫群战争之前基本持平，是如今虫族经过战争和恢复之后的1.2倍左右。
如果在一般情况下，只比较纸面战力的话，虫群的战力显然要比对方弱上一筹，在数量优势之下，对方显然拥有着更大的胜算。
不过，在这一段时间里，除了恢复太空战力之外，维瑟也在这颗小小的星球附近，做出了许多布置。
除了常规意义上的太空地雷，生物鱼雷之外，还有一部分能够威胁到对方战舰的轨道武器，即类似移动炮台一般的存在，能够依托地表的资源供给在短时间内释放出近乎无限火力的虫族单位。
除了移动速度缓慢之外，它几乎可以说是虫族除了核武器之外能够在短时间内对敌方造成最大规模伤害的虫种了。
而它们却并不会在一开始就被派上用场，它们会隐藏起来，作为一股左右战局的重要力量而存在。
维瑟打算利用它们，来给对方可能存在的“指挥舰”造成致命杀伤！
而在这之前，虫群需要在战斗中找到它们。
如果对方足够聪明，那么这些“指挥舰”一定会隐藏在舰队之中，至于如何去分辨，就是另外一个难题了。
虫族在这里算得上是固定目标，其相对于对方的兵力也不足以分散执行战术，因此只能固守。
维瑟将在这里和对方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胜则虫族打开局面，败则彻底失去在这个星系中的立足之地，只能在角落之中展开流亡。
当敌方舰队在虫族星球防卫探测者的视野中从深空黑暗中露出凛冽的金属光泽之时，这场战争已然拉开了帷幕。
率先出击的便是双方的子弹和微型导弹洪流，这种不值钱的武器从数百万公里之外便开始发射，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需要数十分钟才能抵达。
虫群依靠星球防御，最大程度上规避了这一轮伤害，除了地表遭遇了一轮轰炸之外，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
不过对方的这一轮攻击并不是毫无建树，横亘在它们正前方的虫族太空地雷绝大部分都被其清除。
虫群的攻击起到了一定效果，从矮行星地表望去，星空之中亮起了一朵朵璀璨的火光，那是携带恒星和化学能源的虫族微型爆裂者在建功。
当这场试探一般的互相交锋中，双方的战果都很有限。对方的近距离激光武器，在精确计算之下，将绝大多数有威胁的爆裂者都拦截在攻击范围之外，只有极少数完成了打击目标。
而在这一轮打击完成之后，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最惨烈的近程攻击和贴身厮杀就此展开，钢铁与血肉齐舞，火光与星辰争辉。
一只只巨大的虫子在爆裂中死去，也有钢铁铸就的星空巨兽成为一片片太空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