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末日前的大迁徙是由韩楚儿亲自指挥的第一场大型活动。
忙着给自家妹妹的那艘用来进攻伊甸园的飞行器调拨各种资源的小阿乔利把所有权限都给了韩楚儿,让她过了一把地表执政官的瘾。
但你猜怎么着?
原本在小阿乔利麾下最多爆发出70%工作效率的行政团队在韩楚儿的一系列协调指挥下居然运作的要比原来顺滑的多。
甚至堪称赏心悦目。
这真的让旁观的小阿乔利非常“伤心”。
“我就不懂了,到底是那群虫豸每天在我麾下摸鱼?还是我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英明神武?她一个之前都在庄园里养生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精通管理啊?”
在小阿乔利的私人浮空车中,一脸蛋疼的执政官夹着燃烧的雪茄,非常忧郁的对坐在自己对面,用手指捏着红酒杯装逼的周柯吐槽道:
“这不对吧?”
“唔,所以你现在就要被迫在两个可能存在的残酷现实面前选一个了,我亲爱的执政官。”
周柯露出一副非常虚伪的表情,非常上流的摇晃着酒杯又啜饮了一口红酒,对一脸失意的小阿乔利说:
“要么承认韩楚儿天生是个比你更适合当官儿的料,要么认为她没你想的那么优秀,变向承认你其实是个废物。
所以,选吧。”
“我选你妹啊!”
小阿乔利瞪了周柯一眼,骂道:
“你在半路突然跳上我的飞行器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该死的笑话?”
“嗷,那倒不是。”
周柯滑动手指将酒杯悬浮在空中,他对眼前的家伙说: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傻逼,考虑到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绝对不会回到这片恶土了,所以D-4建议我用最后一点时间和我周围的朋友们完成一场正式的交谈。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提前说好也免得去了伊甸园,你因为太过激动导致被一颗子弹正面爆头,我甚至来不及和你说个再见什么的。
虽然咱们俩合作的时日尚短,而且彼此之间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但你确实是我在恶土为数不多的朋友.”
“原来你心里的‘朋友’其实和‘被你用来当顶缸工作和擦屁股纸的冤大头’是同一个意思吗?”
小阿乔利斜着眼睛对周柯说: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扭曲啊,而且真是自私永远只想着自己呢。”
“差不多得了。”
周柯呲了呲牙,说:
“别逼我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再亲手把你揍一顿.而且还有件事我要和你确认呢,你和你妹妹谈的到底怎么样?你们兄妹俩谁去伊甸园和你们的老爹完成那场必须死一个甚至死两个或者三个全灭的告别?”
“我没和她谈。”
小阿乔利靠在了自己舒适的座椅上,吐了口浓郁的烟圈,说:
“我没有去自取其辱。
你信不信我只要敢在她面前说起这件事,我绝对要被那暴力的家伙狠狠折磨一番,我的妹妹是啥样我最清楚了,在这种事情上她绝不会允许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跑去给她添乱。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去伊甸园干坏事的选择。
毕竟我是什么身份啊?
上等人,懂不懂?”
“踏马的笑死我了,都沦落到这傻逼世界里居然还有这种良好的心态,哥们你可真不是一般人。”
周柯站起身,说:
“但我也知道,你妹妹不同意不代表你就一定要听她的,你可不是那么乖巧的废物老哥,虽然那艘通往毁灭的飞行器上没有你的位置,然而我基本可以肯定,你我一定会在伊甸园上再见的。
如果你真的会出现在那里,把你身上这件昂贵的西装换成一件防弹衣,然后带上你能找到的口径最大的武器。”
他说:
“别指望在那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下还会有人在意你这个执政官,真杀红了眼,随便一个生化战士都可以一刀砍掉你的狗头。
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过去能帮上什么忙。
但最少别当拖油瓶。
另外告别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尤其是在‘永别’的情况下,所以提前准备一份告别词吧,别到时候在那一定会让你铭记一生的时刻里哑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唔,在你一直憎恨的家伙被你弄死的时候却无法宣告自身情绪的释放,那可是比复仇失败更糟糕一万倍的事。
而你,我的朋友,我可不希望你体会到那种感觉。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我该走了。”
“你们那艘船会在今晚出发,对吗?”
小阿乔利说:
“人都拢好了吗?”
“反正该发的邀请函都发了,想来的人自然会来,不想来的也没必要强求,毕竟是世界存在的最后几天,总会有人选择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自己的家人。”
周柯摆着手说:
“而且恶鹫那艘航天器哪怕被悟能亲自调教,其速度也赶不上伊甸园的往返飞船,踏马的,我们要困在那个铁棺材里在星球轨道上待整整52个小时才能进入和伊甸园的对接程序中,虽然都提前安排好了,但也很难确保对接的时候一切无误。
呜呼,那航天器可没有什么外部武装,一旦被伊甸园的太空防御系统干一炮,船上的所有人都得凄惨的死在太空里。
当然我总是例外,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实际上,没有那些废物我一个人一样能搞定这事,带那么多人一起过去更多的只是为了一点仪式感。
我们的生活越是枯燥单调就越需要仪式感,您说呢?”
他抓起身旁悬浮的红酒杯,很骚气的对小阿乔利做了个鞠躬告别,随后一脚踹开了这昂贵飞行器的舱门,在千米高空猎猎作响的风中将那红酒一饮而尽,随后丢掉酒杯,如履平地一样一脚踩了出去,在小阿乔利的欢呼声一头扎进了下方的风里不见了踪影。
“真踏马是个疯子!”
小阿乔利亲自伸手将被周柯踹坏的舱门合拢,随后他靠在了自己的座椅上,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将手中的呃雪茄放在一旁,对驾驶座上那个自称为“白鸽”的智械说:
“你的‘父亲’还没有回信吗?”
“它的通讯依然维持着静默,实际上,我感觉我的父亲可能已经死了,当然对我们智械而言并不存在死亡这种概念。”
拥有全套的“全视之眼”复制算法核心的女智械语气无奈的说:
“但当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知道,您在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相当冒险的决定,所以,您最终还是无法放下自己的妹妹,而选择放弃您作为地表执政官的职责,和那些暴徒们一起前往您出生的地方,直面您心中的最大梦魇吗?”
“我要纠正你的说法,那不是我出生的地方,那是我‘出现’的地方,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词,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小阿乔利翻开手边的扶手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材质非常酷炫的手枪打开了保险、
他看着眼前从旧文明时代开始就一直被人类使用持有的经典武器,随着套筒拉动,清脆的机械音从其中响起,就像是某个钟声在心头回荡。
地表执政官看着窗外阴沉的天际,现在还是白天,但那该死的骚粉色月光却已经耐不住寂寞,就像是个非常想要勾引男人的下流骚妇一样,搔首弄姿的勾引着这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世界将最后一炮浪费在她身上。
“替我拟一份指令交给韩楚儿。”
小阿乔利解开了脖子上的领结,将手里的枪放在扶手上,从另一侧取出自己藏在暗格里的小半瓶酒,他扭开盖子饮了一口,又擦着嘴说:
“将‘地表执政官’的权限和职位暂时交由她兼任,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还给我,如果我回不来.那也就没意义了。”
片刻之后,女智械白鸽低声回应道:
“韩楚儿小姐拒绝了这份指令,她声称不管您怎么想,她都会想办法赶回伊甸园,她父亲在那里,她不能允许自己和父亲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韩楚儿小姐向您提出了一个建议,地表上还有另一位女士很适合暂代地表执政官的职权。”
“翁美玉?”
小阿乔利愣住了。
但随后他就笑了起来,就像是想起了一个深藏在心中很久很久的冷笑话,这一刻让他笑的前仰后合,甚至剧烈咳嗽。
直到好几分钟之后,小阿乔利带着几分微醺摆手说:
“行吧行吧,在我离开地表时,就把执政官的职权暂时委托给‘翁美玉’。
我的天哪!
那个傻女人为了权力把自己卖了两次,受尽了屈辱只为得到一个出头的机会,但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一个理由在某一天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又光明正大的坐上我那把椅子。
哈哈哈哈!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
既然这个世界都已经疯成这样了,那就给可怜的美玉一个美梦成真的机会吧,就当是她为我服务了那么久,给我带去了那么多情绪价值的一点小小的回报。
她将成为地表执政官!
哪怕只能在灭亡到来前享受那份权力,但我猜,她下地狱的时候也一定会带着发自真心的笑容。
白鸽,既然你父亲一直不回答,那就夺取它的权限!
调动铁锈堡那些还在沦陷区坚持杀敌的叛变智械们,要求它们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到阿尔麦斯航天基地,我需要一支有执行力的靠谱私军。
顺便扣下那艘会在明天清晨出发送最后一批人去伊甸园的飞行器。
我这样的大人物登上苍穹去见证伊甸园的末路时,总不能纡尊降贵的和那群暴徒挤在一起吧。
那也太掉价了。
嗷,对了,替我向楚儿发出邀请,如果我的小妹妹想要回家但找不到载具的话,我很乐意在我的飞行器上给她预留一个VIP舱。
周柯说的对,告别是一件需要仪式感的事。
更何况是永别呢?”
“哟,你还来的挺早啊,怎么?送死都这么积极吗?”
当周柯走入贝塔基地时,迎面就看到了正在和乔山一起站在门外抽烟的莫尼。
这家伙把自己打扮的和毁灭战士一样。
他几乎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武器都挂在了身上,戴着一副帅气的墨镜,身旁还围着几名虎邦的生化战士围着他要烟抽,一副大佬气势。
面对周柯的讥讽,莫尼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中指,甚至懒得废话。
此时距离恶鹫那艘飞行器从斯坦芬沦陷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整个被清空的贝塔基地里充满了来自恶土各地的所有好手,各个势力都有,甚至在之前是互为敌对的混球们也在这里聚集打算共襄盛举。
恶土上的大势力就那么三家,但中小势力多如牛毛,里面也总有顶梁柱一样的角色,这些人都是虎邦和蛇邦通过各自渠道招募过来的。
倒不一定全是升华者,但绝对都是敢打敢杀也非常豁得出去的狠角色。
这群人聚在一起能造成的破坏力已经远超恶鹫原本那个把鹫邦所有灵能者塞进飞行器,飞去伊甸园和那些傻逼爆了的计划,因此恶鹫对于这些上好的耗材毫无恶感,而是拿出了主人的气度,把鹫邦最好的补给都堆了出来,任由这群即将踏上死亡之路的豪杰们享用。
因此这会的贝塔基地就跟一个开巨型趴体的地方一样,下方整整三层都在狂欢,吵的要命但没人在这时候乱挥武器或者再去纠结那些过去的屁事。
这个世界要完了,大家都要死了。
他们现在的汇聚是为了让自己的死亡充满史诗感,而不是如恶土上的烂泥巴一样被魔物肆意践踏到土里,最终卑贱的再无人想要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