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蓝直接开口问道，看起来很是轻松。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任何其他余晖神教的负责人，都有可能对自己作出不理智的举动，但唯独亲身参与了三十年前污水镇一战的夏天安不会。
毕竟，自己显威的那一幕的确有点令人震撼。
“我不得不在这。”夏天安没有不回答问题的意思：“你看到我们余晖神教这次来了多少人了。除了我这个审判大主教，已经没有第二个人有权指挥这样一支足矣发动清除的行动集群。”
“主神不在的时候，必须我们来，也只能我们来。”
夏天安丝毫没有掩饰纯净残阳如今不在废土的事实。或许在他看来，夜蓝肯定比他更知道这件事。
“应许方舟呢？”
夏天安苦笑了一声。
“主神降过神谕，如果没有它这一级的异常压阵，对付古神之触时，不要带任何其他的异常，不然也许反而会被利用控制，来对付我们。”
“还不如，我们直接出动全部的人类力量。”
他解释说道：
“主神曾给我们列举了五个神名，仅限历任教皇和审判大主教之间流传，是它一样强大的主神。但很遗憾，我们至今也只了解我们主神和腐烂之神。”
夜蓝若有所思。
001到005么？
所以在进入往日之影前，余晖神教终于同意出动应许方舟，是因为得到了老三的授意？
毕竟自己在这里。
夏天安终于问出了他憋到现在的问题。
“其实我是来专门询问你……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暂时避开了他的问题。
“你似乎并不担心我是敌人？”
夏天安能找到这里，说明他们的情报网绝对已经见到自己在帮四大家族了才对。
“你是能和主神还有腐烂之神坐在一起聊天的人……抱歉，我其实不确定你是不是人。”
夜蓝嘴角微抽。
“我不是人，那是什么？”
“呃……”夏天安被问的也有点尴尬，随即说道：
“根据我的判断，你要么是主神提过的那五位主神之一，要么是那五位之一某位的代言人，代表着的意志。”
“光辉城的情况错综复杂，既然你在这，我也是想要拜访一下，问问你或者你背后之神的态度。”
夜蓝眉头轻轻挑了挑。
还挺会猜的嘛。
但也是。三十年前自己搞的动静就有点大，丝毫没有收敛。
但谁能想到那不是幻影，而是真的过去啊！
夜蓝的手指在桌面轻点，思考着这件事。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夏天安舒了口气。
对方没有否认，那简直是好事中的好事。
既然主神曾和他们说过那五个名字，即便也许是敌人，但至少意味着，只要面对古神之触，这五位强神和其麾下力量的立场就是一致的。
“我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主神是否知晓？你是和主神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
“你不用乱猜了。”夜蓝打断了他。
“不知道我在这，但这其实不重要。不论知不知道，他也不会阻止我的。”
夏天安的神色因此有些为难。
“我以为你已经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才对。”夜蓝不禁提醒了夏天安一句。
他忽然发现，如果这个时候余晖神教可以听从自己的指挥，那将有很大，很大，很关键的作用。
能解决自己一切担忧的重大作用！
“你的主神能给予你那五个神名，意思很明显了不是么？”
“若抽不出身，古神之触的力量又萌发而无可抑制，那五个神的任何一个，都有权主导该区域的发展和处理方案。”
“哪怕是腐烂之神在这里，你们也暂时是一条战线不是么？”
“虽然。”夜蓝顿了顿，古怪一笑：“如果腐烂之神在这，你们想帮，人家都还不想鸟你们呢？”
“……”夏天安。
“所以说，放下心理负担吧，现在我确实需要你们为我做些事。”夜蓝作出了陈述总结：“现在该你给我一个答案了，你决定好了么？”
夏天安深吸了口气，回忆起了污水镇时期的种种，终于有了决定。
“主神总会归来。在降下明确不同的神旨之前，余晖神教在这里的人，全部听你调遣！”
夜蓝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这还真是送惊喜来了。
“好说。我需要你们做的事暂时都不需要在光辉城进行。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立刻带所有人撤离光辉城，对光辉之盘……哦，就是头顶那个玩意儿。”
“不用追究了，装作不知道。注意我的用词，是‘装作’不知道，给光辉城的四大家族接手。”
“给他们接手？”夏天安都差点跳了起来。不是质疑，但满脸不可思议：“这真的可以吗，他们完全就都是普通人！”
夜蓝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的理想，是拯救世界，对吧？”
夏天安不明所以。
“……当然。”
“那么，如果要你选择保全一个过去，而毁灭一个未来，还是选择既保全过去，又保全未来，你怎么选呢？”
夜蓝自己都觉得说着有点拗口，一时间发现李知心之前那错误的形容还比较不错。
“我换一个说法，如果可以拯救两个世界，你会选择拯救一个，还是拯救两个？”
“那当然是拯救两个世界。”夏天安满脸疑惑：“但哪来的两个世界？”
看着他满脸的疑惑，夜蓝没有打算细细解释了。
“你不需要明白，等你们主神回归后如果问起，转达我对你的问题就好了。”夜蓝终于轻松的笑了，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知道吗，这段时间我都很不开心，总有一种负罪感，觉得我是坏人一样，哪怕我做的再正确不过了。”
“但问题就在于，这样做很明显存在隐患，而且是我没法及时关注和处理的隐患，我不知道会不会导致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经常在怀疑和动摇，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可历史不能改变，否则未来的一切，我身边珍重的一切就全都没有了。”
“直到我看见了你们。”夜蓝露出了笑容：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进行了合作，那么这件事终于彻底的圆满了起来。”
第381章：后手
夏天安越来越懵圈了。
他必须承认，他听不懂了，他能做的就是认真记忆，日后汇报给自家主神。
“第一点。”夜蓝伸出了第一根手指：
“光辉城四大家族现在根基不稳，人手很杂，建制很乱。你立刻着手，派遣精锐隐姓埋名，加入四大家族，成为余晖神教的长期暗线。”
“这批人的保密等级是最高的，由你全权负责，可以告知你家主神，甚至可以不告知教皇。”
夏天安点了点头，这倒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
“他们的任务是？”
“密切，并一定要暗中时刻跟进四大家族的研究。”夜蓝说道：“你可以随时微调自己的布置，但切记，你们的任务不是打断或者阻止，而是部分情况下限制。”
“能举个例子吗？”夏天安听的极为认真。
“我举个例子。”夜蓝想了想：“他们突然决定抓捕无辜普通人，进行人体实验。”
夏天安神情严肃。
“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但……你不是才说了，不能打断或阻止？”
＂是啊，但是可以‘举报’啊，逼他们正规嘛。＂夜蓝点了点头：“你们不需要发现他们在研究古神之触，但可以单纯的发现他们在乱抓人啊！”
“然后强势的救人，大声的全废土公开指责，再无比高压的调查。他们如果不想暴露，就不能再动这样歪门邪道的心思。”
夏天安：？
“总之，任何枉顾人伦的事情绝不允许。”夜蓝作出了总结。
夏天安点了点头。
这要求并不令人为难，他也会这样做的。
“第二点，自行评估威胁，避免不良影响在全废土扩散。”夜蓝叹了口气：“比如基因强化，在未来必定是要面向整个废土，如火如荼的，成为绝大多数人提升自己的选择。”
“他们的强化药剂前几批不会有什么问题，对末世人类来说也有其意义。但随着时间流逝，会有一些鲁莽推出的。总之，你们的任务是绝不能让那些有问题的药剂推广开来，绝不能在废土造成不可抑，不可控的扩散。”
良久，夏天安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会很快完成布置。至少在主神降下新的，不同的指示前，我会绝对贯彻你的要求。”
夜蓝终于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自己总会做点什么。
历史不可改变，可他也相信自己不会什么防范也没做。
而只要这个时候，自己和余晖神教达成了合作，有余晖神教在未来三十年的时间里兜底，以他们的实力和势力，自己的所有担忧和后患都可以确保不会发生。
“那我们这就撤军，然后……怎么联系你？”夏天安问道。
“不用联系我了，你们也联系不到我。”夜蓝摆了摆手，就准备去光辉之盘，最后一次见证历史和检查古神之触的状态，忽然愣了愣，心中一动。
最后一道闭环，好像终于有了答案。
“有什么可以遮蔽一段时间记忆的异常在为你们效力么？或者遮蔽一部分人的记忆也可以。”
夏天安若有所思。
“你是指……光辉城？”
夜蓝点了点头。
“这段灾难……该忘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