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诡异的一笑,“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
李和想也不想的摇摇头。
陈芸道,“别急着摇头啊,你听我说完,保准你满。这丫头长相,家世条件,你一听就能满意”。
“陈姐,我有女朋友”,李和赶紧打断陈芸的话。
陈芸道,“你们小年轻我还能不知道,有一出没一出的,今天好明天散,哪里做的准头。你听我说,这是江处长闺女,人家是报社记者,人长的好看,工作也好。你说这没得挑吧。关键这以后江处长成了你老丈人,你这日后,还愁啥”。
李和道,“陈姐,真的谢谢你了。这家世这么好,人家一准也看不上我”。
陈芸左右看看,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
“那你还是别说了”。
陈芸一急,“你这死孩子,听我说,是江处长的爱人瞅准你了,要不我能眼巴巴的跟你说些没谱的吗,你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
“江处长爱人?我不认识啊”,李和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来是谁。
“你甭管是谁了,说了你也不认识。你看这样行不行,晚上我带你去人家吃顿饭,你看着就认识了”。
李和哭笑不得,“陈姐,你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啊”。
陈芸一愣,“你个傻了吧唧的,这种亲事你往哪里找,你家里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五个孩子,又都在农村,说句难听话,这以后都是负担,哪个条件稍微有点模样的能中意你,你这还矫情起来了”。
李和拒绝的很坚决,“陈姐你的好心我心领了,我是真有女朋友的,我要是跟着你去相亲了,我算个什么人了,对不对”。
反正不管最后陈芸怎么说,李和都是油盐不进,陈芸被整的直没脾气。
批改了几天的试卷,李和算是完成了这个学期的任务。
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准备离校回家,宿舍门却突然又被人给敲开了。
“闫老师,你怎么来了?”,李和看到来人,好奇的问道。
闫红笑着道,“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谢你,这是我编的手套,送你吧”。
李和慌忙推拒,无奈的道,”闫老师,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早就说了,你真不必这样“。
闫老师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就放你桌子上吧”。
放到桌子上,人就直接走了。
李和没办法,捡起来看了一眼,织得挺不错。
97、
何芳大早上的正在院子里铲雪,看到李和回来,帮着打了盆洗脸的热水,笑着问道,“早饭吃了嘛?”。
李和先摘下手套,把耳罩、帽子、围巾,一股脑的全脱了,然后搓搓手,才把手放进洗脸盆里,缓了会劲才洗脸,“吃了。这暖气还可以啊,比学校宿舍的强多了”。
何芳道,“我加了暖气片和调温阀,不然你以为呢?”。
李和一眼就瞅到了窗台底下的那么个傻大黑的铸铁暖气片,“你这怎么弄上去的,真长本事了”。
暖气片实际上又叫散热片,实际上它就是通过散发热量的方式来提升室温的。
何芳道,“傻子,就算我不是学物理的,在我们老家那地方,暖气片又不是稀罕东西,不会用暖气片不是惹人笑话吗。我就画了个图,找了个翻砂师傅给我铸了一个,我住的宿舍的暖气片都是我自己弄的”。
李和知道何芳积蓄不多,就故意问道,“那没少花钱吧?”。
何芳得意的道,“一毛钱没花”。
“啥?翻砂师傅不是你亲戚吧?怎么就没收你钱”。
何芳白了李和一眼,狡黠的笑道,“我开始吧是给了钱的,做好后装到我宿舍了,效果好的不得了。许多老师就都问我在哪买的,我就说找人家翻砂工做的。他们嫌弃找人麻烦,就都找我代订了。后来家属院的老师都找我订,然后....“。
李和故作聪明的打断她的话,插话道,“然后你就从中间赚了差价?”。
何芳道,“就你聪明,我是那样的人嘛,我要是从中间赚人家老师钱,我都成了什么人了”。
“那我就好奇了,你说说”,李和表示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
“是后来人家翻砂师傅看我做的多,给我便宜了。我这自己装的两个暖气片不就等于没花钱嘛”。
李和道,“还不是一样嘛?”。
“能一样吗,一个是我欺骗人家老师,从中牟利。一个是人家师傅给我便宜,图着我以后还能惦记他生意,你说能一样嘛”,何芳气鼓鼓的说道。
“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嘛。生啥气”,李和想想还真不一样,又忍不住问道,“那你赚了多少钱?”。
何芳见李和认了错,也就没揪着不放,眉开眼笑的竖起二根手指,“你猜猜?”。
“才200块?”,李和立马就觉得这生意做得好生没劲。
“想不到吧,猜不着了吧?”。
“不可能2000块吧?”,李和看到何芳这股得意劲,就知道肯定是就高不就低了。
“当然是2000块了,我还能蒙你”。
“恭喜,又成小富婆了“,李和又不得不对何芳刮目相看了,这女人还是有点生意头脑的。
何芳给李和泡了杯茶,突然又叹口气道,“我就是胆子小了点,要不还能赚更多呢。我们学校有老师倒批条,一转手就是十几万。学校的大部分老师都知道了。十几万啊,够我挣一辈子的了。”。
李和接过茶杯,笑着道,“难不成你也想去做倒爷不成,也要有那个能耐才成啊”。
何芳道,“有那能耐我也不做啊,那么咬手,我又不是傻。你在学校怎么样?”。
“凑合吧,办公室就那么几个人,说话都是拐着弯说话,真是累啊”。
何芳促狭的说道,”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李和又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有时简直没法好好聊天了。
小威过来了,对着李和嬉皮笑脸的道,“李哥,你回来了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你这天天都干嘛呢?”。
“我就天天帮着波哥跑跑腿”,小威经历了点历练,做事虽然稳定点,但是性格还是没啥变化。
要说变化,就是经济条件变好了,手里零花钱多了,相应的他爹妈态度也软化了,经过这么长时间,也算勉强默认了他离职的事实,不承认也没办法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小威道,“最近没什么事,波哥就放我假了”。
“你明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李和早就接到苏明的电话,说年底回来,但是还没有具体的时间。
“就这两天吧,平松哥前天才接到的电报。潘哥也发来电报了,说年底不回来了,就在东北过年”。
李和又喝了两壶茶,实在喝着没味道了,又让小威换了茶叶。
“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啥大事。哦,对了,猪大肠跟人打架,脑门子让人给开了花,在医院躺着呢,这个年是过不安静了”。
“他不是现在也挺能耐嘛?怎么让人给压着呢?”,李和好笑的问道。
小威不屑的道,“之前是潘哥和明哥罩着他,他拽不得了,觉着自己行了,又另起炉灶。你瞧瞧,现在谁能瞅得上他,他那店也开不安稳。这两天正求着松哥帮他出面摆和事酒,松哥抵不过就帮他出了面”。
李和道,“行吧,没你事了,回去好好过年吧”。
小威回去后,李和去了后院。
何芳正在洗衣服,对李和道,“你把炉子上的热水给我拎过来,还是有点冻手”。
李和给水盆里加了点热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车票买好了,明天就走。你要是再晚个一天,一准回来见不着我了。你呢?”。
“我不回去了,年后找时间回去吧”,李和想想回到家里也没啥事情了,一切都算安稳,李兆坤没折腾,老四老五学习暂时也不用操心,李隆收破烂见着了钱,正干的正起劲。
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他还是想等年后火车不那么挤了再回去。
“徐嘉敏的人情我给你还干净了,你俩不欠了,那姑娘真是精明的不得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李和感觉那姑娘挺冲动的一个人,哪里能看出精明了。
何芳不屑的道,“要不说只有你傻呢”。
李和不服气的道,“怎么又变成我傻了,我哪里傻了?”。
“哎,跟你说不清楚。你傻不傻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姑娘不傻”。
“她去找的你?”,李和问道。
何芳笑道,“当然得找我,他们所调走了一个正所长,她正在关键时刻,要是我这边给她结不了业,她还能有戏嘛。反正啊,是她赚了。我估计她年后能提上一级”。
她站起身子把衣服用力的甩了甩水,然后吃力的踮起脚尖把衣服挂到屋檐底下。
李和问道“要帮忙么?“。
何芳点了点头说,把撑好的衣服递给他,“那你来吧”。
李和踮起脚尖,发现也够不着........
尴尬了!
何芳笑疯了。
吃过午饭后,付霞穿着一身大绿袄子,顶着一身雪回来了。
何芳让他把袄子脱了,又给她擦了擦头上的雪,“你非赶着这么大雪回来干嘛”。
付霞冻得浑身哆嗦,咬着牙关道,“我不是怕回来晚了见不着你们了嘛。姐,还有吃的吗,我都饿的要死了”。
“行,你等着,我去热一下”。
付霞感慨道,“有暖气真好”。
李和把茶壶递给他,“喝点吧”。
“谢谢哥”,付霞用冻得通红的双手接了茶壶,喝了口烫茶,心里才舒了一口气,“我坐的汽车,哎呀我的妈呀,雪大,陷到坑里去了,我们一车人下车推啊,费老劲了”。
等何芳饭菜端上来,付霞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98、
第二天一早,李和就拎着大包小包把何芳送到了火车站。
去的时候是坐的公交,回来的时候也是坐的公交。
今年的冬季好像也跟往年多了那么一丝不一样,寒风中多了那么一点欢快。
下了公交车,隔老远就能听见焊接厂嗡嗡的齿轮声,门口还有一些人在忙着把焊好的铁架子往三轮车上抬。
基本每个居民区都有这种集体合作社性质的小作坊,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些小作坊二三年后能把国营企业挤的几近破产。
第一个吃螃蟹的,总归是赚着钱了,说话走路的气势都不一样。
不经意也会表现出傲气,“你说你一个月拿那点死工资,够我买烟钱嘛”。
“你说你不是榆木疙瘩嘛”。
“没钱的就是个孙子”。
陡然间,这个社会好像发生了质的变化,对那些循规蹈矩的人开始表现的不是那么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