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19节

  大背头两只手被箍住,每次要挣开的时候,都被突然握紧,发狠道,“老子今天就搞死你“。

  李和一下子松手,大背头朝后一个趔趄,还没站稳脚跟,就立马用拳头砸了过来。

  李和心里冷笑,老子让你见识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也没人说个不了,这么多人见证呢。

  还没等大背头反应过来,李和直接一脚踢在大背头膝盖上,又一拳头砸在了他下巴上,大背头直接跪在地上了。

  他欺身上前,摁在地上,扇完左边脸扇右边脸,大背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他心中气恼在媳妇面前丢脸,一点没留手。

  火车上的人目瞪口呆,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他们接受不了。

  张婉婷看到人群中乘警挤过来,赶紧把李和拉起来道,”快,起来,打坏了,怎好“

  李和倒是听话,直接站起身,又不解气的狠狠冲大背头肚子来了一脚,大背头又哦哦叫了一声。

  ”喂,喂,你们怎么回事“,走过来两个乘警,看着倒在地上嚎叫的大背头,还有一脸委屈的李和。

  大背头叫道,“警察通知,你们要为我做主,讲不讲法律,我被他们打了”

  警察扭头看看张婉婷和李和,张婉婷立马反击,掏出自己身上的学生证,又把李和的学生证接过来,一起交给警察道,“警察同志,我们是学生,怎么可能去欺负别人。火车上的人都可以作证,是这个人先动手的,我朋友试图和他讲道理,可他非常蛮横,我朋友先后两次忍让,他还是不依不挠,我朋友是自动防卫”

  李和真想过去冲张婉婷吧唧一口,这货绝壁是自己亲亲的媳妇,真真的,绝对不掺假。

  两名乘警看了下学生证,又找周围人了解了下情况,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事实也很清楚,躺在地上的家伙先动的手,而且两名学生一再忍让,他还得寸进尺。

  这种小流氓,在火车上乘警也没少见,也是见怪不怪了。

  乘警把学生证还给张婉婷道,“事实已经很清楚,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安心坐车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乘警态度这么好,其实学生身份起了很大作用,会给点体面,别拿大学生不当干部。

  看着大背头被乘警带到警讯室,周围的人又一阵议论纷纷,都反应了过来,觉着这小伙子太他娘的鬼了。

  张婉婷坐下来拍拍胸脯,“可吓死我了,你没受伤吧”

  李和道,“对不起”

  张婉婷笑道,“对不起应该是我说,你也是为了护着我,才起争执的。哦,对了,车票钱给你,你那天走那么急”。

  李和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这娘们实在性子了,从不占人便宜,也懒得推搡了,直接接了过来皱巴巴的毛票,直接往口袋一塞,“客气啥,咱俩是朋友”。

  

38、自古瓜儿苦后甜

  

  从车窗外看去,冬季的天空分不清地平线,除了白茫茫的雪地,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里颤抖。

  就是连远处的山,也只有松树、杉树,落叶乔木孤零零地站立在冬日的天空下,任由着朔风卷袭枯败的枝条,舞弄严寒凛冽。

  大部分人不敢出门了,窝在在屋里,坐在火炉旁,烤火取暖。

  火车上经历了一场闹剧后,依然恢复了噪杂,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忙着各种各样的事,他们提着旅行箱或者背着沉重的编织袋,有的孤身一人,有的拖家带口。

  人们在寒冷的冬天挤得满头大汗,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这种热闹喧嚣又微妙的感觉只有你站在火车才能感受的到。

  这时候,回乡不易,过年成为唯一的追求,像候鸟迁徙,鱼儿回游一样准时。他们要回到出生的地方,为了看望亲人,为了探望朋友,为了过年。

  不管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只想回家。

  终有一天,新建的高铁将会取代逐渐被时光遗忘的绿皮车,经常回家不是奢望,而年轻的脸庞都将留下人间烟火的痕迹。

  但在这个美丽国度的某些地方,总保留着点点滴滴属于过去的、满溢着人情味的影象,清晨的站台,送别的行人,在拥挤的人潮与蒸汽中缓缓开远的墨绿色火车……

  李和对张婉婷道,“你先躺着休息会吧”。

  为了跟张婉婷同行,李和也是跟在后面做京广线到郑州转车到省城,再从省城回家,比走南京多转一站车.

  张婉婷笑着摇摇头,她性格温和,可也是个爽朗的性子,出神的望着火车窗外,最鲜活的总是沿途看到的风景,以及看风景时的心情。

  在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感觉,自小在父母身上没感受过真正被爱被在乎被需要的感觉。

  她有朋友,但好像在别人心底都不算重要的位置。

  也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被异**过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自己没有朋友没有情人甚至没有父母。

  张婉婷又想起了他寒风中蹲在教室门口瑟瑟发抖的样子,一蹲就是一节课,自己走到哪里他就能跟到哪里,今天又到这样护着自己,想到他使坏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

  李和真心喜欢看她媳妇笑,看的呆了,“你笑啥?“

  张婉婷道,”没事,你家阜南吗?”。

  李和道,“是啊,离你家不远,一条线上,坐火车三个多小时”。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好像我都没秘密了,你天天不上课,就去我们学校倒腾这些没出息的事”。

  李和心说你屁股上的痣长哪我都清楚,“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没看我经常给你班里同学送笔送本子,他们还不一股脑的把你卖了”。

  “你就会糟践钱,得瑟吧你“,张婉婷又好笑又气恼,不过这句话说完就后悔了,觉得太随便了,自己跟他什么关系,人家自己的钱还不是自己做主,自己操个什么心。

  李和心疼自己媳妇,每顿就是个窝窝头,可又不知道怎么帮忙,不把她追到手,就没法光明正大的养。这次回家那奇葩自私的老丈人,丈母娘该鼓动张婉婷去换亲,就因为那宝贝儿子18岁还没结婚。

  在这会农村,乡村的姑娘没见过世面,在周围几个村子里自产自销。

  大多的姑娘也都是媒婆来提,然后是父母包办婚姻,都乖巧听话的很,但也有不少父母为了节省钱财,各以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这叫换亲,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可就因为这事,张婉婷差点丢了一条命,后来也是窝心了一辈子,李和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他不知道怎么帮助张婉婷。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给张婉婷钱去堵老丈人的口,有了钱,他们照样给宝贝儿子娶媳妇,也就不需要换亲了。

  给钱张婉婷她能要吗?难道跟她说,你爹妈准备把你卖了。

  李和想想只得在年后去张家,关键时刻去力挽逛澜,英雄救美。

  两人都这样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火车行到曲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和从包里拿出特意买的绿豆糕,递给张婉婷,”吃点吧,应该饿了吧“。

  张婉婷也没客气,直接接了了过去吃了一口,李和又慌忙的地上水,“小心别噎着”。

  张婉婷问道,“李和,你了解我吗?你觉得我们只是简单的见过几面,就可以谈感情这么严肃认真的事吗?“

  李和被突然这样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沉吟了会,道,”相信缘分吗?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就认识,我就是想对你,忍不住想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张婉婷,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并不漂亮“

  李和不知不觉的握着张婉婷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你相信我吗?看你第一眼,我就觉着这辈子咱俩合该在一起“。

  张婉婷慌忙抽出手,勉强笑道,“李和,真的,你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

  张婉婷怎么会不喜欢这个男孩子呢,穿着上谁不是一样寒酸,可他自信认真执着,细心,聪明,再从现实来讲,李和的学校更好,好的大学毕业就意味着有更好的分配,更好的收人,更好的生活。

  有时班里未必没有女孩去和他亲近,可是他也是中规中矩,没理会人家,张婉婷也不免多情的想,这不会是怕自己不高兴吧。

  李和心疼的搓搓她的头发,这一次张婉婷没有躲避,好像突然间找到了那种上辈子的默契,要是懂了,就什么都不需要说。两个人就这样头对着头,身子背靠在椅背上。

  除了中途俩人轮流去了一趟厕所,一夜无话。

  李和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张婉婷靠在李和的肩膀上,不宽阔的肩膀好像承载着整个世界,他一下子被幸福包围了。

  李和不敢挪动身子,怕张婉婷弄醒。

  发呆的想着俩人事情,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也没细数,大概有六七百,蹑手蹑脚的塞进张婉婷左边的大袄口袋里。不管她用不用,也是给她一个多选择的机会。

  张婉婷醒的时候,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和,”你站起来伸张身子,给你压疼了吧”

  李和笑着站起来扭扭脖子,舒服的晃了晃,“你快到站了,也收拾下,我送你下去,剩下的路途,你自己注意安全”

  下车的时候,人挤人堵门口抢下车,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俩人到这地步,李和也就不顾及啥了,直接搂着张婉婷腰身,把他送到门口。

  张婉婷出了站,深深的吸了口气,习惯性的摸摸口袋,一摸出来是一叠钱,看着火车窗口对着自己摆手的李和,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婉婷反应过来,想追上去,火车已经缓缓开出了站台。

  

39、寸铜难买瞌睡虫

  

  到省城的时候,都是已经4点多钟了,赶紧急急忙忙往汽车站去,赶不上最后一班汽车,就得留在省城过夜,可李和现在回家心切,一刻也不愿意呆。

  坐上车,李和直接就把围巾,帽子塞包了,袄子扣也解开了,淮河边只要不下雪,基本就不会太冷,偶尔特殊情况下也会结冰,但是跟北方那种严寒,还是有差别的。

  一寸光阴一寸铜,寸铜难买瞌睡虫,李和实在太困,火车上实在没法休息好,不自觉就躺座位上睡着了。

  “喂,同志,醒醒,到站了”

  李和迷迷糊糊被售票员拍醒,道了声谢,赶紧收拾包,下了汽车。

  又是火急火燎的出了县城,半道连辆车也没有,天都快黑了,他后悔没有买个手电筒,黑灯瞎火,遇到沟坎都是倒霉。

  等天渐渐已经渐渐黑透,伸手不见五指,李和有点着慌,道都看不见了,跟闭着眼睛走路也没区别了,除非等到半夜,看天上会不会出月亮。

  在自我的懊悔的时候,听到几声间断的驴叫声,李和看到由远及近的灯光,终于舒了一口气。

  驴车上挂了两个马灯,车架上有模糊的两个身影,李和赶紧划着火柴,好让对方引起注意,不至于突然开口吓着人。

  “喂,老乡,能不能停下截我一程“。

  驴车停到跟前,车架上坐了两个人,车里还躺着一个人,铺着厚厚的棉被。

  驴车车架上的老汉道,”小伙子,这么晚赶夜路,你去哪?先上来再说“

  李和毫不客气的拎着包,坐到了车架右边,”谢谢,老叔,我是回洪河桥,从省城回来的最后一班车,有点晚了”。

  ”我们就去洪河桥的,你洪河桥哪里?”,坐在李和旁边的年轻人问道。

  李和听着声音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就着马灯那惨兮兮的光,看清后,乐坏了,这不自己姐夫杨学文吗,“李庄,李兆坤家的二孩。大哥,你们这从哪来?“。

  杨学文叹口气D县医院回来,俺家老奶奶病了,医院里不愿住,非要回来“。

  躺在驴车后面的老太太倒是清醒的,笑呵呵的道,”你这孩子跟人家小伙子说什昏话呢,眼巴巴就快过年了,医院哪里是能干耗的,这根底子病,治不治有啥用。真要不中用了,那俺也宁愿糟践在家里,你爷俩也省事,抬老岗山几锹土,不就完事了吗。“

  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接着道,”你是李兆坤家的那个读书的娃?哎呦,平时几个娘们没事唠呱还说呢,出来了你这么出息的,还有人要去你家祖坟地看看呢。学文,等会俺们直接从河汊过,把小娃捎到门口,黑灯瞎火,他一个人不利索”

  杨学文赶紧应了声好,李和赶忙道,“老婶,不用,你身体不好,现在天也寒,我索性到了洪河桥走几步就中,你们不要特意绕圈子。”

  李和知道老太太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不过记得大姐家孩子都上初中了才过世的,自己还特意回来送的纸扎,一个慈善老太太,精神头也比一般人足。

  老头子一路抽旱烟赶驴子,很少插话,到洪河桥的时候,李和直接从车架上跳下来,坚决不让送,老头子砸吧砸吧嘴,“那就让学文送你一截吧,两个人走路也不凄惶。”

  杨学文从车架上拿下一罩马灯,“走吧,兄弟,这路都看不见,你咋走,我送你吧”

  李和倒是巴不得他去,也就没推辞了,“老叔,老婶,那我晚上就留学文哥在我家睡,你们回去注意点”。

  老汉道,“我先给学文留个门,情况你们自己定”。

  杨学文应了好,便和李和走一路聊一路。

  进了村里,已经八点多了,也是漆黑一片,这时候也没通电,煤油灯亮度也有限,大部分都是天一黑就睡觉,天不亮就起床。

  李和先到老屋拍门,屋里倒是有亮光,看来李隆还没睡,带着杨学文,倒是不好先去老娘大姐他们屋里。

  屋里啪啦一下开门,李隆一手举着灯,一手拿着门栓,看见李和带着一个人站门口,倒是惊喜的很,“哥,你回来了”。

  李和把东西放好,王玉兰和李梅听到动静也批了衣服出来了,王玉兰高兴的坏了,“你咋这么晚回来了”

  李和指着杨学文道,“多亏了这兄弟,不然黑灯瞎火真不好回来,就上坝村的,随他们一起回来的”。

  杨学文笑着道,“多大事,我阿爷是杨老魁,就上坝的老木匠”

  王玉兰倒是认识杨老魁,家里穷糟糟的,儿子死了,媳妇跑了,就剩个独苗孙子,“你爷俺认识,俺小的时候,你爷就跟二和他姥爷一起修河提,就前面那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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