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299节

  “那我就等他吧。”李秋红有点失望,其实她是迫切回家的。

  老五眼巴巴的看着李和说,“我想回家。”

  “过几天一起送你们回去。暂时走不开。”他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做呢。

  老四说,“我跟她一起回去没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和还是坚持道,“过几天。”

  最起码他要把她们送到深圳,然后安排人送回老家。如果由他来送,何芳就要跟着一起,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如果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又不放心。

  晚上他要出门,何芳没问他去哪里,只是告诉他早点回来。

  司机开车刚出门口,喇叭全的车子就跟上来了。

  李和让司机停车,打开车窗问,“你们跟着干嘛?”

  喇叭全笑着说,“这是沈先生的吩咐。他说你对香港不是太熟。”

  他知道于德华跟沈道如不对付,可是沈道如他更加的惹不起,谁的话他都得听。做小弟的难处,说出来都是心酸。

  “行吧。”李和见他这么坚持,也就没再反对了。

  车子经过中环的时候,到处都是人,车子在乱糟糟的人群队伍里开的异常缓慢。

  不远处做摄影和采访的几家媒体记者,让他更是义愤填膺。

  “停车。”车子在一家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他从车上下来,点了一根烟。

  喇叭全也慌忙从车上下来,问,“李先生,怎么了?”

  李和重重的吐了个烟圈,沉声说,“有个事情,不知道,你敢做不敢做。”

  喇叭全立马飙出一股狠劲道,“李先生,你尽管吩咐。”

  李和笑着说,“不是让你杀人,不用这种表情。”

  他从口袋掏出了一沓支票,随手开了一张,递过去,示意喇叭全接着。

  “李先生,你说。”喇叭全没接。

  “先接着。”

  “李先生,为你做事是应当应分的。”喇叭全不经意间看到了支票上的五个零,但是还是忍住了心动。

  “很好。”李和收起了支票,说,“那个记者我看着不爽。把他们的牙齿给我敲掉几颗。”

  喇叭全看到记者话筒上的名牌,吓了一跳,低声说,“李先生,那个记者是bbd和cmm的,麻烦很大。”

  在香港揍了外国人,不是那么容易善后的,特别是记者。

  “那我知道了。”既然喇叭全不愿意,李和就不再强求,转身上了车,他准备等李爱军来了,两个人亲自去揍。

  “李先生。”喇叭全急忙扒在车窗上,咬牙说,“你放心,我踩好点就动手。肯定不留首尾。”

  李和笑了,说,“记住了,落几颗牙就行,不用太狠。”

  出来混的,都要还的。

  “我们会假装成意外的冲突事件,不会牵扯到其他人。”喇叭全继续表现道,“贫民窟也有洋鬼子的烂仔,我们让他们出手。”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李和说,“这件事办好了,不会亏待你。”

  喇叭全兴奋的说,“是的。李先生。”

  

343、请客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他知道他要发达了。对有钱人来说钱是数字,可是对穷人来说,钱是命,为了钱卖命没什么大不了。何况现在仅仅是教训几个人而已,并没有多大难度。 郭冬云在门口迎着李和,伸出手说,“李先生,又见面了。” “这次肯定我请客。”李和伸出手笑着回应。 “那挺好。”郭冬云引着李和在排挡门口坐下,说,“里面闷热,油烟大,咱们就坐外面吧。外面透风凉爽。” “再好不过了。”李和安排服务员点菜。 菜上的很快,生蚝,大蟹,两个人光顾着吃,倒是没谈多少话题。 郭冬云把一个蟹腿吮完,用纸巾擦拭了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问,“李先生,最近很缺钱吗?” “缺,很缺。”李和嘴里没嚼完,说的含糊不清。 郭冬云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下,继续问,“不知道可否透漏一二,也许能帮到你。” “多谢对我妹妹的关照。”杯子里的啤酒,李和一饮而尽。 他问过老四了,从接机到安排住宿,郭冬云都安排的妥当的很。 “不用客气。” “我是很缺钱,你们旗下的银行能借给我?”李和笑着说,“能借多少,我要多少。” “我们是投资性的银行,很少涉及借贷业务。”郭冬云说完,看了一眼李和的表情,话锋一转,说,“不过不排除,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她对李和在金融上的收获印象深刻。 “我是在赌博,是在玩梭哈。”他确实是在赌博,细节他完全记不住,完全是在拼运气,拼运气和赌博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底牌够大,我们也敢跟,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 李和想了想说,“不知道,你对日苯目前的经济状况怎么看?” 郭冬云笑着说,“很高傲,很狂妄,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三菱地产已经买下了洛克菲勒中心。《广场协议》以后,日元每年升值5%,所以吸引了很多的外来资本。股价和房价已经很高了,毫无疑问这是泡沫,可这泡沫什么时候破裂,就没人拿得准了。不知道,李先生是什么想法?” 二战后,日苯山寨美国的汽车、电子产业,一举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买下了好莱坞,买下了洛克菲勒中心,买下了很多美国地标性建筑。 但是广场协议以后,日元升值几乎一倍,日苯出口制造业受阻,可是相反的是日苯的股票和地产市场却是异常的繁荣。 石原慎太郎甚至写了一本书叫《日苯可以说不》,向世界宣称可以超越美国。 “按照目前来说,把东京地区的房产总值折合成美元,比全美国的房地产总值还高,你觉得这正常吗?”李和是个金融的外行,能卖弄的不多,说的越少错的越少,所以也不敢过多卖弄。 郭冬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问,“所以你做空日苯?” “是的。”在李和的印象中,高盛好像后来也加入了日经指数沽空期权,具体怎么操作就不为人知了,总之玩得很嗨。 “我相信我们可以合作。” “这么信我?” 郭冬云摇摇头,说,“我们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 具体的合作方案,郭冬云没提,李和也就没问,虽然他缺钱,可是上杆子不是买卖,他没必要那么着急。 吃好饭,李和买了单。郭冬云见李和自己带着司机开车来的,就没让李和送,自己开车走了。 李和回到家,见老五还在看电视,就问,“看看几点了,还不睡觉。” “反正放假了。” “你上学有你看电视的一半劲头就好了。”李和不再管她,接过保姆递上来的茶就上楼了。 何芳正在埋头打毛线衣,一边织一边问,“喝酒了?” “恩。”李和看了一眼毛衣说,“大姐,不用吧,这什么时候了,你打线衣?” 外面燥热的不行,线衣能给谁穿? 何芳说,“闲着也是闲着吧。回去了,冬天要穿的。” 这是她今天从医院回来,特意买的毛线。 “还留田埂啊,土了吧唧的。” 这种线衣每隔一寸起一道垄,非常的立体,在有的人眼里算时髦,奈何李和不喜欢。 何芳把针一收,瞪眼问,“想吵架?” “不吵!”李和惹不起。 他反正睡不着,趴在她腿上,看她打毛线衣。 “哎,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李和好奇的问。 “咱前后院那么大面积,种了那么多草干嘛。”按她的计较,这么好的季节,西红柿、茄子、辣椒,能种的太多了。 “铲了。”李和也觉得可惜了,应该栽树种花的。 一半做花园,一半做菜园,两个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不过打死他也没敢告诉她这些草皮都是进口的,于德华花了四十多万港币呢。 反正,千金难买心头好。 一早开门,于老太太来了,非要接何芳过去住两天。 “你来了都没人跟我说,德华回来,我非骂他不可。” 何芳笑着说,“婶子,不去麻烦你了,我们在这边呆两天就回去了。” “哎呀,你这肚子这么大了。那我也不折腾你了,我厚老脸在这住几天。别看我只生了德华一个,可怀孕这种事我有经验。我媳妇生孩子都是我照应的。” 何芳把于老太太挽进屋里,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进了客厅坐下后,于老太太犹犹豫豫地问,“你们不打算在香港生?” 何芳摇头说,“住不了多长时间。回去一样生。” 于老太太说,“检查了吗?姑娘还是男娃?” “没检查。反正早晚有结果。”她就等着瓜熟蒂落。 于老太太欲言又止,说,“回去了,想生两个不容易啊。” 她不好说的太明白,她总不能说,你家现在家大业大,要是个姑娘可怎么办?难道将来便宜外姓人? 她只能这样含蓄的点到为止。 何芳听了这话,一个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 李和说,“我听你的。你自己决定。” 她还是希望何芳留在这里,跟其它无关,只是因为这里的医疗条件好一点。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继而大门打开了。 李爱军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同伴宋明和一个翻译。 李秋红一声尖叫,一下子扑过去,兴奋点有点过头,抱着他不肯撒手了。 李和看看老四,看看老五,对李爱军只能嫉妒羡慕恨,同样是做哥哥的,咋差距待遇就这么大呢? “像什么样子。”李爱军把李秋红绕在脖子的手给掰开了,才顾上跟李和说,“你这宅子真心不错。”

  

344、跟踪

  

  李爱军对这房子很感兴趣,大致的看了轮廓,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及至进了客厅,他就瞧仔细了,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

  李和说,“怎么样?不错吧。”

  李爱军半晌才问,“不便宜吧?”

  “千把万吧。有便宜有贵的,看怎么挑了。”

  “哦。”李爱军听完之后,只是说,“这一次我准备到深圳来,准备先参加下10月份的广交会,再看看情况,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没有。这行你现在比我熟了。”

  两个人沿着前屋后院又到处转了一圈。

  “你还是说说吧,你不说的话,我心里总是没底。”李爱军拆开了一包烟,给了李和一支。

  “去晋江看看吧。一般的产业都要兼顾上下游的配套产业,并不是说深圳不好,只是相比之下,胡建的鞋厂更多,产业集聚的效应,可以少花很多冤枉钱。”

  产业积聚可以有效降低产业集聚区内公共设施建设成本,提高设施利用率。而且在地理范围不变的情况下,随着产业集聚区内企业数量的增多,这一成本仍有下降空间。

  另一方面,对于集聚内企业而言,大量企业的积聚可吸引并维持相当规模的劳动力积聚,形成对劳动、技术和管理人才的“磁场效应”,充足的技术和管理人才的存在使得产业集聚区内企业招聘和搜索、雇佣、培训人才的成本大大降低。

  李爱军感慨的说,“那我顺便去看看,你说的对,北方的政策还是死板了。”

  “你现在说话怎么也这么老气了?来,笑笑。”

  “嘿嘿。”李爱军勉强露出了大板牙。

  李和嫌弃的摆摆手,说,“算了吧,比哭还难看。”

  李爱军突然又说,“谢谢。”

  “谢什么?”

  李爱军叹口气,说,“这丫头,辛亏去了新加坡,要不她那性子可是不安分。”

  李和反问,“咱俩还需要说这话?”

  李爱军愣了愣,说,“好像真不需要。”

  说完自己都笑了。

  吃完饭以后,他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是一直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发呆。

  李秋红低声问老四,“你说我哥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老四老神在在地说道,“思春了都是这副样子呗,有什么好问的。”

  “胡说八道。”这话李秋红是不信的,家里可是没少给她哥相对象,奈何没一个成的。

  老四不屑的说,“真傻还是假傻啊?他现在这种状态就是释迦摩尼释所说的‘求而不得’。”

  “我哥有心上人了?”

  “切,你哥又不是我哥,你自己不会问啊。”

  老四说完就帮着李和去铲草坪去了。

  她出去见识了,大概知道草皮多贵,新加坡被称为花园城市,路边有很多这种草坪,都很干净,可以坐在那里晒太阳或者看书。可看到哥嫂那欢喜的表情,也就什么都没说了,还乐呵呵的拿着铁锹帮着一起铲。

  至于于老太太是最羡慕的了,这俩口子做了她多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已经帮着规划哪里种西红柿、哪里种豆角,自告奋勇的要帮着买肥料和种子。

  李秋红喊了一句,oh,mygod,就无力吐糟了。

  喇叭全进门后,看着堆着老高的草皮,眼角抽了抽,对着李和还是那幅讨好的笑容。

  见李和洗好手了,慌忙从保姆手里夺了毛巾,递给了李和。

  李和漫不经心的问,“办好了?”

  “李先生,你看!”喇叭全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

  “很好。”照片上的人躺在地上,已经被揍的不成样子了,眼泡浮肿,嘴角拱得老高,旁边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几颗牙齿和血迹。

  “李先生,你放心,这次绝对没有首尾,只是一次意外事件。不过我觉得这几个人长的这么高大,不去吸毒可惜了,所以我就擅作主张了,李先生,不要见怪。”喇叭全犹自记得李和对这几个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不错,很不错。”李和乐了,笑着说,“底片呢?”

  “在这呢。”喇叭全把胶卷递了过去。

  李和展开胶卷,透过光大致看清了影像,用火机给慢慢点燃了,附带那几张照片一起化为一片灰烬。

  “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喇叭全高兴的不停的鞠躬,“谢谢,李先生,谢谢,李先生。”

  一大早,李和去晨跑回来,旁边有花店,送给了何芳一束玫瑰花。

  何芳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是转眼就跟老四说,得减你哥一半的零花钱,居然知道买花讨女人欢心了!

  李爱军一早也带着司机出门了。

  李秋红直觉上感觉不对劲,非要拉着老四跟着。

  老四正啃苹果啃得欢,外面那么热,哪里愿意出门,只是说,“大人的事,你个小屁丫头管那么多干嘛,歇着吧。”

  “李老四,你这是逼着我跟你绝交啊!”

  老四不屑的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哎,别磨叽了。车子马上就跟不上了。”李秋红不再容老四反驳,拉着他匆匆的去了停车库。司机今天没有得到李和的吩咐,自然不需要出门,也愿意随着两个大小姐折腾。

  司机安慰两个人道,“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至少要半小时,他们这才走了十分钟不到,只要径直开肯定追的上。”

  果然,车子拐了两道弯,终于追上了李爱军的车子。

  李秋红道,“秦师傅,慢点,别让我哥看见了。”

  秦师傅放慢了车速,慢慢的吊在后面。

  李爱军下了车后,站在餐厅门口,原本出家时的兴奋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跟以往一样,每一次正要伸手去推玻璃门,都迟疑了。

  该跟她说什么好?

  种种念头在心里纠结,缩回手,插在口袋里。又不耐烦的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靠在拐角,看着烟圈慢慢消散。

  

345、伊人

  

  他长出了好几口气,对着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领,扔掉烟,迅速的伸脚将它碾灭。

  终于有了勇气推开了玻璃门。

  餐馆好像重新做了装修,到处焕然一新,屋子里的冷气让他觉得有点阴冷。

  里面有不少人在喝早茶,他随意捡了个空位坐下,他看见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子在各个餐桌前支应。

  有等的不耐烦的客人,正在骂骂咧咧,她依然笑脸相迎,耐心安抚。

  他看的一阵心疼,刹那间他想过去揍人,但是为了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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