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火药
到处在烧麦秸秆,一路上透亮的很,李和带的手电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更新最快
月儿倒映在河面上,晚风一吹,波光粼粼,整个宽口的河面就像一面月镜,像一块洁白的长玉,像一条缀满宝石的绸带。他一猛子扎在河里,舒服的不得了。
游了一个来回后,他不愿意动了,仰躺在河里,呆呆的望着天空。月是故乡明,这话是不能错的,哪怕是无父无母的一个人,总愿妥定的有个老家,好教自己觉得不是无根的浮萍。
河面上突然涌起来几个大水花,他吓坏了,慌忙游上了岸。
他虽然不至于想信水鬼的说法,也许只是几条大鱼,可是这片寂静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人,撑不大他的胆子。
想想旁边的坡地上还有一溜排的坟头呢,这已经可以构成一个阴森恐怖的场景了。
一想到坟头,他还往坟头上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远处有一个亮光一闪一闪,他本以为是磷火,可是又不对,作为一名学霸,他晓得磷火的颜色和形状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定的信念是永不凋谢的玫瑰!他还是捡起一块土疙瘩使劲朝亮处扔了过去,只见亮光移动了一下,又开始闪。
李和不信邪,又捡起一块土疙瘩扔了过去,亮光又移动了一下开始接着闪。
正当要捡起第三块土疙瘩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李老二,我他妈的拉屎抽烟得罪你了!”
“谁?”李和忍不住笑了,听着这口音很熟悉。
“我!”一大坨的黑影从坟头后面钻了出来,一边穿裤子一边道,“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河里了,没跟你打招呼。”
“陈胖子,你三更半夜的到这里拉什么。”李和仔细一看,原来是杀猪佬陈永强。
陈胖子掏了一根烟给李和道,“我把东西忘在了船上,过来拿一下。”
他常年在这里吸沙,船都换了两条,算是李庄名副其实的财主了。
“不要。”李和嫌弃的拒绝了,“你都没洗手。”
陈永强自己点起来了烟,问,“那你还继续洗澡不洗澡了,要不我陪你游几圈?”
“你自己洗吧,我回家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李和不慌不忙的往家去。
回到家才重新洗了脚,上床睡去了。
浑身都要累的散架了,挨着床就能睡着。害的他最近都没有时间思考人生了,他发现他也贱得很,越累反而越开心,越觉得充实。他觉得将来很有必要,把儿子拉回来忆苦思甜,给小孩子和年轻人吃一点苦是好的,起码会懂得谦恭。
要不然那自以为是的聪明和藐视一切的优越感会毁了他。
李和见识过一些全中国、甚至全苏联最“天才”的年轻人以后,才发现确实有天赋异禀,但是如果把他们的经历一个个说出来,肯定觉得完全就是一群苦逼啊。
但这些苦逼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并且孜孜不倦的追求者。
总之包括李览、李沛不知道的是,为了给他们塑造有追求的人生,李老二已经决定让他们过上“苦逼”的人生。当然这种“苦逼”状态是相对于超级的富二代们来说。
老奶大早上的寒着脸,一点儿也不高兴,说要召集三个儿子开会。
李和搂着她脖肩子道,“奶,有什么事你说,别嘟着嘴啊。”
老奶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拍了下来,笑着道,“俺又不是三岁孩子,谁嘟嘴了,去,去,去喝你的稀饭。”
李和知道这老太太嘴严实,问什么都不会说的,也不会让下人替着操心。因此吃饭早饭后,他去了李兆辉家。
李兆辉自从赚了点钱以后,在原来的旧地基上一前一后起了六间大瓦房,跟李和家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至于李福成老俩口,这次没有再跟小儿子住。
大概是因为三婶子的闲话太多,三个儿子呢,老大老二的家境比他们还殷实呢,为什么非要攀着三儿子过?嘀咕将来李磊结婚,房子不够住。
老俩口也是有骨气的,特别是老奶,眼里揉不进沙子,利用李和这么多年给的孝敬钱,在村口自己起了三间瓦房,鸡笼猪圈也是一应的齐全。
三婶子见李和来了,她立刻把当时所能搬运到脸上的笑意全搬运到脸上来了,“二和,进来坐,这有凳子,家里的场收完了没有?你叔早上还说去帮你家收场呢。”
“没多大的事了,这几天都趁着太阳多,多晒几场。”李和接过李兆辉的烟,移了下墩子,靠着门边坐了。
三婶子招呼了几声就去外面了,李兆辉心虚地问,“你奶在你家?”
李和笑着点了点头,问,“这老太太大早上的不对劲,有情况?”
李兆辉说,“谁都不怪,你奶不好惹,你三婶子也不好搓,俩人早上不就拌嘴了嘛。”
“那也没多大事。”李和不以为意,婆媳自古是天敌,分不清对错,就是她老娘这么个面人,跟老太太都时常对不上眼。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李和是两耳不闻事,根本没法管。
李兆辉叹口气道,“你爷你奶的地,这么多年不都在俺们这种着吗?今早上她们说要把地要回去,你三婶子自然不乐意。”
李和乐了,点着了烟,笑问,“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种什么地。”
李兆辉还没说话,三婶子从外面进来接话道,“二和,你读过书的,你明白事理,从俺结婚进着老李家门,老俩口吃住在俺家有些年头了吧,这燕子都16了啊!没分地之前,大队分那点粮食够什么?还能干吃粮食了?油盐酱醋,有哪一样不费钱,俺们说过一句瘪犊子的话没?你们家那时候困难,俺们都理解。可是你看看,现在好不容易分了地,这老太太偏偏来说些戳心窝子的话,这给谁看呢。”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齐传秀,你哭给谁看呢?谁戳你心窝子了!“老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奶,奶,少说两句。”李和要把老太太拉回去,这火药味太浓了,他有点吼不住。
“没你事,一边去。俺今天非要跟她掰扯清楚,要是都听她这样说了,人家还以为俺们老俩口都是吃闲饭的,这么多年都靠着她齐传秀养着呢!”说着,老太太把李和往一边推,她也是个炸药包的性子,她对着三婶子扯着嗓门道,“人要凭良心讲话,你说是不是啊!你说从你进门,你才统共挣了几个工分,你俩口子总共才挣了几个工分!
她又转头对着儿子骂道,“老三,要不要找希同才来,咱们认真算算,看看是你们俩口子挣得多,还是俺跟你爹挣得多!你不晓得了,你爹为了多挣那几个工分,大冬天的都下河修水闸,那可是干的没日没夜啊!没俺跟你爹帮你撑这个家,你以为你能养活俩个娃呢!”
李兆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道,“那都什么年头的事了,还提这些干嘛!”
老奶眼睛一瞪,“是你媳妇,红着脸要跟俺掰扯的,现在倒怪俺了?好,过去不提,那咱们说现在。咱们地是给你了,可是俺跟你爹一样给你忙前忙后啊,俺是手脚不利索了,顶多也就给你们烧烧饭,可是你爹还不一样给你割麦子,有比你们少割一茬子吗?“
”俺不是那个意思,你说这么多干嘛呢。“李兆辉又对李和道,”劝劝你奶,这么大年龄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三婶子道,”那俺们也没拦着你去帮大儿子和二儿子忙啊。“
老太太大手一挥,很爽气的道,”那简单了,俺的地给俺们。“
李兆辉着急道,”你们又没法种地了,要地干嘛啊!“
老太太道,”不种地,俺老俩口非饿死不可。俺说的清楚了,谁给口粮,地给谁种。“
”奶,行了,走吧。“李和现在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就是为了一点口粮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老太太说的夸张了,他这些年五千、一万的,可没少给老俩口钱,仔细算下来,起码十几万是有给到的。
说是要口粮,估计也是为了争一口气。
老太太见李兆辉两口子不吭声了,这才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昂头阔步的离开了。
出了李兆辉家,李和才笑着道,”你非计较那么点口粮干嘛。“
老太太翻白眼道,”你尽说胡话,俺跟你爷把嘴缝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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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口粮
“奶,你要多少麦子、稻米,我给你拉几卡车回来!”李和不信邪了,好歹他也是分分钟钟几十万上下的人!
老奶道,“没你事,就算是要俺也找你爹要,你顾好你自己就中。要不是你这么多年给的钱,俺跟你爷非讨饭去。”
她已经拿了孙子那么多的钱,自认为哪里的老太太也没她这福气的了,手里有存款,家里还有透亮的三间大瓦房,牲口齐全,手头用钱活。所以现在无论孙子给什么,老俩口现在都是不愿意再要的了,再拿下去就真的没脸没皮了。
而且再怎么说,她们还有三个儿子呢,光依赖着孙子算什么本事?
她现在满身劲要跟三个媳妇斗法。
为了什么呢?
主要是为了心眼里的那口气。
她非要三个媳妇晓得,不找你们要口粮是老人心善,不给你们拖累。可是你们不给,不能还觉得理所当然,那就不应该了,这不是觉得老人好欺负吗?
再装哑巴,三个媳妇非把她搓圆了不可,她可不想做下一个桑老太!
进一步的她去想,她跟桑老太有什么区别呢?
自从分地以后,这么多年,她可没怎么拿过三个儿子的孝敬,老俩口的嚼谷可都是大孙子给的!
要不是大孙子给点钱,她老俩口非喝西北风不可!
因此她现在越想越生气,她认为很有必要召集三个儿子,锣对锣,鼓对鼓的敲一敲。
“奶,你又多想了,她们对你不错了。”李和替李兆坤兄弟三个抱屈,其实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大概这么多年他给老俩口的钱太多了,三个老兄弟觉得既然老俩口有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可以脱了义务。
同时,虽然上辈子他给的老俩口钱很少,可三兄弟该尽的责任也没少,根本没有如今的间隙。
现在无论李和怎么劝,老太太都要固执的召集三个儿子开会。
三个儿子都来了,三个媳妇自然也没拉下。李和及李冬在门口旁听。
老太太眼看着对面的墙壁,好半会都没开口。李福成也坐在门口,吧嗒旱烟不吭声。
李兆坤是个急性子,先耐不住了,道,“俺的娘嘞,有啥子事你开口,都有着事呢。”
他虽然不至于怵他老娘,可也不喜欢被这样晾着,大热天在这里出汗,可是没劲的很。
“你能有啥事?”老太太不满意了,好像儿子要故意破了她的威严。
李兆坤嬉皮笑脸的道,“那你说,听你的。”
只有三个媳妇,听明白了老太太这阶段话语间里的意思,多少能猜出老太太招呼大家过来的目的。
果然,老太太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道,“你们三家,从今个开始,口粮该给俺和你爹了,至于交多少,按照那两口地收成,三家均摊。”
此话一出,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们反应自然不一。
心里最不舒服的自然是王玉兰的了,她想她儿子每年给老太太都不少钱呢,这老太太自然不能再让她们摊了吧?结果现在还要她家去摊,她肯定不乐意的。
她心里因此很笃定,要是真轮上她了,她总要计较几句的。
二婶子反应是最大的,她惊讶地,“她奶,地可在老三家呢。”
意思很明显,怎么还能朝我们要粮食呢?
地归谁,谁给口粮,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现在倒好,便宜让老三家沾尽了,吃亏让三房一起上,这可是不行的。
三婶子呢,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她道,“去年发水,毁了两季,后来家里吃的,都是花钱买的,那你问问老太太,俺们是不是也没少一颗?这亏是不是照样闭眼吃了。”
所以今年,她是认死也不吃这哑巴亏了,口粮一斤都是不愿意给了。可是由着老太太把地收回去,她又不太乐意。
二婶子立马反驳了,道,“你这是吃不得一点亏了,咋没想着你捞好的时候,咱这些年统共才涝过那一次,那两口地,你每年可是不少收成。”
老太太道,“只要你们一点口粮,钱不拿你们一个大子。衣服不要你们扯布做,油盐酱醋更不用你们问,你们还要怎么样?既然老三家说吃亏了,这地三家分过去,每年口粮摊着给。”
李兆坤道,“你们要那么粮食干嘛,又吃不干净。”
按他想,老俩口能吃多少?顶天了,一年吃不了二百斤白面!
一直不开口的李福成不高兴了,“家里的牲口不吃粮食了?每年杀牲口你比谁吃的都欢。”
李兆坤讪笑,不再吭声了,反正老俩口养的牲口,大部分都是进了他们这些人的肚子,反而老俩口自己还真没吃几口。
老太太道,“都没意见了吧?没意见都这么办吧,省的以后你们再咬牙。开荒地俺们只留一块,种点茄子、大豆,菜咱自己要吃的。那剩下的旱地、水田,你爹已经分匀了,抓阄,谁抓着了归谁。”
三婶子还想说话,却被李兆辉给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看看她男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怕回去挨揍,终于不敢再吭声了。
李福成手里拿了三根火柴棒,依然在三个儿子面前过了一遍。
李兆坤和李兆明哥俩运气不错,每人都抽了水渠边的一块水田和一块旱地,都离家里近。至于李兆辉却抽了一块旱地和老俩口所住的这块宅基地,他也没抱怨,毕竟面积大的很。
李福成摆摆手道,“行了,就这么着吧,场子里都有麦子呢,趁着日头好,赶紧回家晒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