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392节

  李和问,“现在租金什么价?”

  丁世平对这个心里有数,“按照政策,新技术产业开发实验区每平方不得超过12,琉璃厂不得超过6块,到房管所报备的租金,这个很低,实际上大家心照不宣,按照正常的黑市租金,怎么样都会翻个五倍、六倍,最高的已经超过三百块了。”

  李和问,“泛海在这一片也租房?”

  丁世平点点头,“他们在这一片仅拥有的铺面数仅次于卢波。”

  李和道,“为了支持中关村的创业者,我们全面降租金,按照政府的政策租金来。”

  丁世平心里一咯噔,急忙道,“李老板,这样会得罪人的,做租赁市场的可不止我们一家。”

  他就是再不懂生意,再不懂人情,也知道不能这么干!

  要知道靠租赁行当吃饭的,没一万也有八千了!

  李和反问,“我怕得罪谁?”

  见丁世平神色紧张,又笑着道,“我们诚然会得罪一批人,但也会帮助到一批人,目前市场上虚高的租金,完全不利于科技创业者,我们为他们提供便利的创业服务,也许还能得到他们的拥戴呢。”

  “那我就给卢波电话了?”丁世平知道李和是针对泛海。

  “打吧。”李和知道这样还是很难整得了泛海,而且房产租赁市场供应远远小于需求。但是这样子恶心一性子熊海洲他是乐意的。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李兆坤看到李和的时候有点不自然,一直都是背着手的,吃饭都是端着饭碗到门口吃的,几个小孩子也是有样学样,排成队蹲在门槛上。

  “菜做的多,你多吃点,吃不完天热就嗖了。”李和对亲爹太了解了,怎么今天会不喝酒呢?

  “外面凉快。”李兆坤还是背着李和。

  “爹,你手上的扳指呢?”李和终于发现了不对,给李兆坤的扳指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不管走到哪里,哪个碧绿色的扳指、金灿灿的手表,李兆坤总要有意无意的炫耀一下。

  李兆坤遮遮掩掩的道,“放屋里呢,天热我戴那玩意干嘛。”

  “哦。”李和没再多问,但是心里大致猜到了什么。

  王玉兰自从进城以后,怕城里人不待见,为了不给儿子丢面子,她总是少说多做,甚至跟着儿媳妇和何老太太去买菜,都是尽量忍着砍价的冲动。

  时间长了,她自以为长了一点说话的技巧,比如问价,不能说”好钱啊!“,而应该说”多少钱“。

  但是这一口口音,连菜农都嫌弃她说话费事。

  百事不得其解之后,她把疑惑甩给了李兆坤。

  李兆坤道,“你明天把自己穿骚包一点,再去试试。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身穿着,人家一看就是穷娘们,能给你好脸。”

  王玉兰不自觉的每天在巷口里观察这城里人的穿着,没有对比真的没有伤害,她认为冯老太都比她会穿。

  媳妇给她买的紫色的衬衫被她扭扭捏捏的穿在了身上,也不觉得老来俏了,甚至把儿子给的戒指特意擦了擦,戴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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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吹嘘

  

  婆婆要打扮,何芳自然满心帮衬,还把自己的一块表送给了婆婆。

  王玉兰打扮妥当,心虚的在家门槛溜达了好几天,愣是没敢走太远,见大家没什么异常的眼神,才拎起菜篮子去菜场。

  她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菜贩子对她态度就不一样,不需要她去还价,菜贩子还主动让价,挑菜都是给最新鲜、最干净的。她彻底悟了李兆坤那句人靠衣裳马靠鞍的道理。

  因此儿子要给她一个玉镯子,她也毫不客气的接了,戴在手上喜滋滋的。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儿子居然也给了何老太太一个,她自己是不会卖了的,手一撒还不是要还给儿子?

  可是丈母娘是外姓人,说不准要便宜给外人。

  她口里的外人自然是何龙一家子。

  李兆坤心里不平衡,自家婆娘和亲家都是穿金戴银,再看看自己光秃秃的两只手,是何道理?

  他再三的向李和暗示,你亲爹也爱美,也需要讲究,需要打扮打扮,比如在街上看到了漂亮的手表和链子,回来总要吹嘘一通,试探儿子的反应。

  李和却是鸟都不鸟他,只要有助于他亲爹财富增长而跑路的需求他一概不惯着,且一直是他的原则。

  儿子忽视他,李兆坤只能改变策略,对着儿媳妇说几句,“那个开代销店的老头七老八十了还戴金表,也不嫌弃害臊。”

  何芳自然要解释,“爸,那个不分年龄的。”

  李兆坤顺势道,“那我也能戴?”

  “这是当然。”何芳回答的不那么自然了,感觉入了公公的套路。

  李兆坤一本正经地问,“那不贵吧?”

  何芳讪讪笑道,“不贵,你要是喜欢,我明天给你一个。”

  李和刚刚给她老娘松了一个翠绿翠绿的镯子,做到了做女婿的本分。现在她是儿媳妇,既然公公都开口了,她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这公公虽然一直都是端架子,可是从来不过分,起码没婆婆难缠。

  她在屋里扒拉扒拉,把柜子里的十几只手表都翻了出来,一只只挑拣,最后找了一个金表出来。

  这些都是别人送给李和,而李和嫌弃俗气,一直都是不愿意戴的。她不晓得这些金表的具体价格,可牌子都是认识的,价格肯定不便宜,想必给公公也不能差。

  手表已经戴在了李兆坤的手上了,李和虽然埋怨何芳,可没多说,他知道媳妇是好心。

  李兆坤穿衬衫袖子都是捋的高高,举手投足都务必要让人家看到他的金表。嘴里偶尔蹦出劳力士、瑞士这几个字眼。

  到最后有识货的说出了这表的价格,他开个闭口只提数字了,哎呀这表五万多,其它都好,就是不耐脏,说完还要朝镜面哈上两口气:这玩意瞧着五六万,可走字好像不准,我跟你对个时。

  有一天看见秦老头手上有个玉扳指,那个富贵气象好像更引他羡慕。

  他记得王玉兰有一次找顶针没找到,儿子给她过一个玉扳指!

  他努力回想最后放到了哪里!

  在一个厢房的抽屉里,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玉扳指,当然里面还有其它的玉器,可痴迷玉扳指,也只拿了这一个。

  为了不失身份,维护体面,他卖了一个聪明,拉开抽屉,抱着李览让他拿出来在院子里玩。

  待儿子回来经过了,他才大呼小叫的对着李览喊,“哎呀,我的小祖宗,摔坏了怎么办!”

  “那你收着吧。”李和哪里能不知道亲爹这点伎俩,李览才多高?能有多大的力气?那么高柜子,可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卖了,很贵重的。”

  李兆坤好奇的问,“大概多少钱?”

  “反正很贵。”李和没敢直接说价,要不李兆坤为了钱真能卖了。给了就给了,他不去计较,只能怪粗心大意。地下室已经放不下东西,才会放在厢房,里面小件东西还很多,玉器、鼻烟壶、茶壶这些都有。

  他在李兆坤的不屑中把所有的厢房都锁上了。

  李兆坤至此把金表和扳指当成了走街串巷的标配,在行头上不肯落人一步。

  为了配得上这身行头,偶尔在小摊上给孙子们买麻花、糖果,他也会大气的说声不用找了。

  仅限于在人多的场合,他李兆坤的钱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而且说的很大声,“哎呀,想想你们不容易,早些年,我跟你们一样,背个箱子,走南闯北。不过我卖的是针头线脑,那个苦啊,想想都是泪。”

  说的好像他今天的派头,来自于他的艰苦奋斗。

  遇到年轻的,他乐意指点,“小伙子,我跟你说,不要着急,慢慢来,年轻人吃点苦,将来未必没有好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有这样的成功人士的指点,小伙子有遇到知己的感觉,更加的殷勤客气,表示听长者言很受教。

  遇到对他知根知底的,李兆坤更加的不示弱,连秦老头这样的人,他都敢比划育儿经验。

  “你是文化人,读过老些书的。我呢,是个混不吝。”他这样说纯属是自谦,“可老话我懂,棍棒底下出孝子,慈母有败儿!你别不信,我五个孩子,都是读书不错的!两个大学生,你十里八乡去打听,不带我吹牛的!”

  秦老头居然认真的听了,还肯定的点了点头,“你儿子这种人就是欠揍!”

  哎呦,想到他的宝贝孙女,他就肝疼,心疼。

  对于李兆坤这样的得瑟样子,李和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倒是不曾多管,更是懒得去问。

  可是现在居然把扳指给弄没了,他不得不问。

  他不在乎钱,可不代表别人可以坑他钱!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玩意蒙了他亲爹的扳指!

  他打电话给大奎,让他去查。

  小威事业晋升以后,这一片现在都归了大奎,附带管理这一片的地下治安,只因为李和在这边住。

  大奎没用多长时间就给了回话,这一片的生人都躲不开他的眼线。

  “经常在这一片收个旧货,大家都是认识的。”

  李和问,“能找到人?”

  大奎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琉璃厂了,很快就能把人拉出来,哥,你放心吧。早上的时候,有人看见李大叔跟那个收旧货的像往常一样在一起说话,他们俩经常唠嗑,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是卖玉扳指,要不然肯定拦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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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传奇

  

  这边大奎还没有找到那个收旧货的,却跟着在巷子里鬼头鬼脑的猪大肠怼上了,两个人骂骂咧咧,互不相认。

  “猪大肠,捞过界了吧?没事别在这边碍眼,贼眉鼠眼,老子看着晦气。”

  他正心情不顺,虽然李和话里没有责骂的意思,可看到李和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他就知道李和心里并不爽他的表现。

  这一片现在他是老大,是话事人,出了事情,自然是他的责任。小威发财了,不但自己带着全家人从这里搬出来了,还把这一片的地盘交给了他,意思很明显就是给他立功机会的意思,要是他再抓不住机会,活该一辈子混在地层,做个倒霉蛋子。

  “我说陈奎,别给你点颜色,你就敢开染坊!别给你个鸡窝你就下蛋!老子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敢跟老子诈唬,你算什么东西!”朱大肠身边跟着三个人,依然心里底气不足,虽然怵陈奎,可是自誉为资格老,全然不愿意示弱!

  想当年他可是连苏明都不瞧在眼里的,现在虽然算不上平起平坐,但苏明也会给他三分脸面。

  陈奎要是论资排辈,完全就排不上号了。他是跟着小威混的,小威是拜卢波的,卢波和潘松是表兄弟,自然以潘松马首是瞻,而潘松早先更是跟着苏明混的。

  所以哪怕猪大肠混的再不好,也不愿意在陈奎面前落了气势,顶多互相骂几句,他坚信陈奎不敢废了规矩朝他动手。

  “大奎,我们找李大哥的,真的有事情的。”余洋不得不出来做和事老,他现在跟着猪大肠混了,自然要在猪大肠面前突出一点作用。

  他跟大奎不但是这一片的邻居,同时原本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两个人的关还是可以的。大奎在单位并不愿意受气,揍了一顿经常找茬的领导,一条路走到黑跟着小威混了。

  这种快意恩仇的性格使得余洋非常的钦佩,但是他又学不来。

  “找李哥,什么事?”大奎对着余洋的态度又不一样。

  余洋不好意思的道,“嗯,有事,大奎,要不你帮我喊下李哥,我们就在这边等着。”

  “行吧。”大奎对着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腾腾的去喊人去。

  李和本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结果是猪大肠和余洋,因此也没过去,直接让两个人过来,依然还是坐在门槛上接待了这两个人。

  王玉兰见家里来了客人要倒茶招待,何老太太打岔道,“不给他添麻烦就成了。”

  主动过去把几个孩子领回了屋里。

  王玉兰有点不得劲,“来客了,怎么不让他们进屋?”

  何老太太道,“你儿子自己说的,没时间招待他们。”

  她是大致了解女婿的威风的。

  王玉兰仔细瞅瞅猪大肠那肥嘟嘟的身子,也没了好感,想想大概觉得门口两个人跟王老鼠这种人是一路货色,儿子这才不待见。

  “李老板,你今个得空呢?”猪大肠那笑容是如此真诚,从嘴角一直传递到眼角眉梢,没有一寸肌肉的牵动不是发自肺腑,没有一分眼神的流转不是源于内心。他用人世间最矜持的嗓音道,“你上次提议的汽车城的事情,我思考良多啊,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真的,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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