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自己也点了根烟,“爷,好赖都考得上,这个信心是有的”。
记得还是风光了一把,县里的理科高考状元可不是就是他吗,全县参加高考的不到2000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知青,工人,甚至农民,79的高考有了年龄限制,还有许多人改了年龄,三十四十参加高考的。
他也是矮子里选将军。进了帝都大学,又吃上了商品粮,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村里还给了20块钱赞助。
李福成笑的眯了眼睛,“那就好,俺一直都知道咱娃是争气的,阿爷年龄大了,也帮不了你啥,都要靠你自己了”
李和鼻子一酸,“爷,没事,我也大了,我能顾住自己。我就怕我走后,家里不知道怎么办,大姐没结婚,老三也快到开亲年龄了,所以我就想着趁着暑假,弄点闲散钱,好歹给家里留点底子。“
李福成吧唧猛抽一口烟,”俺跟你奶,也愁这个事,你爹虽是个混账东西,可这开亲结婚,横竖也是越不过他的,俺跟你奶也只能旁眼看着,做不来这个主“。
李和听了这话也知道是事实,就没继续接茬,就想起了家里屋子问题,”爷,我想趁马上手里有点闲钱,再起3间屋子,生产队里什么章程,砖石,房梁木头,找小工,大工,待客什么的我都不懂“
李福成刚才从大媳妇那边听到一天挣了20多块钱,也是猛然吓了一跳,这一个月可就600多啊,”俺也听你阿娘说了几句嘴,说一天能忙活二十几块钱,起三间屋子,四百块钱就差不多了,你忙活一阶段钱就足了“
一家子人早就得了李和的吩咐,人家问,就说挣个辛苦钱,如果说多了,难免有个眼红的,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至于盖房子,也不会太突兀,儿子多的,娶媳妇,村里盖屋子再平常不过。
爷俩商量好细节,明天先给老爷子100块钱,让他拿去做定金钱,红砖先送。
8 、盖房子
按照李和的想法,后面的三件土屋暂时不拆,他家这边空荡,宅基地也是自家的,只在门前另起三件瓦房,中间留个院子,拉上围墙,以后条件好了,再把土屋拆了,改成二层或者三层小楼,就妥当了。
也不准备夯土了,全部用红砖,就按照1000块钱来,边买料边建。
李和看了下记账的小本子,就这会收的泥鳅黄鳝比昨天多了2000多斤呢,隔壁村里都开始朝这边送了,到晚上收6000斤一点问题没有,大壮有点着急了,“二和,2辆驴车可是不够呢,估计后面还有更多呢,牲口估计很难再借用了”
李和一想可不是吗,生产队能借给他两辆驴车已经是算是给脸了,再去用马或者牛,就有点不知足了,于是道,“你和老三看看哪家有板车和地排车,不管是生产队的还是哪户自家的,都借过来,给个2块钱,大不了我们自己拉,至少借4辆。”
地排车借了就需要人拉,李和就跟李福成说了这事,帮衬找人,并且应承跑一趟给10块钱。
一听说十块钱,李福成吧嗒吧嗒嘴,有心让二儿子和三儿子过来,可有点犯难,一个是自己大孙子,有心帮衬,另外两个是自己儿子,也没脸让他俩白忙乎,就说道,“不用找别人,你二叔,三叔,我等会过去打声招呼就行。你只要自己心里有数,不亏钱就成,就让他们拿个5块钱就中”。
就是5块钱也不少了啊,外面做木匠,盖房子的大工拿2块钱也就顶天了。
李和给十块钱都觉得便宜,再说大壮都给了10块,自己亲叔叔给5块也是落闲话,索性做人情做足,“爷,去省城呢,拉板车要走5个多小时,路上也坑坑洼洼,受老罪了,再说我自己肯定有的赚,你不用操心”。
李福成道,”你这娃有心照顾你叔,我就不多说了,那我也拉一辆,跟你们一起,你啥子也不用给我。我是你亲爷,做啥应当应分“。
李和知道这老爷子脾气,也就没多说。
门口乱哄哄的,一会来人,一会走人,李和就索性定了一个时间段,以后每天只在下午四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收,过这个时间段就不收了。这样就可以腾出时间做其他事情,过阶段就要盖房子,这样乱糟糟的,根本就啥都应付不来。
吃晚饭的时候李和把计划盖房子的事情在饭桌上说了,王玉兰直接愣了,“哎呀你这孩子,你爸也不在家,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咱就自己做主了呢”。
兄妹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都能读懂互相的想法,等咱爹回来西北方都喝不上。
李和也不是不尊重王玉兰,只是母亲太没有主见,性子又有点柔,于是开口说道,“阿娘,咱爹指不定猴年马月回来呢,咱几个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挤在一起了。再说,老三都多大了,不盖房子从哪里开亲”。
王玉兰虽然没什么性子,可是不傻,家里两个儿子呢,媳妇还没有着落呢,她也就只能干着急,“可这钱从哪来啊,要不少钱呢,你舅去年整了三间瓦房,还费了500多块钱”
李和起来盛了碗饭,接话说道,“横竖咱兄弟俩大了,你别操心就是了,我已经和阿爷说好了,倒时候过来干活的,你只要烧好饭就行”。
当地排车装满货物的时候,拉地排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镇上这段路上坑洼,拉的费劲,2辆驴车,4张板车,这可是5000多斤呢,而且水分占了很大一部分。
因为地排车拖得慢,只得走得早点,十点钟多钟出发,李隆和大壮赶两辆驴车打头提着马灯先走,李和带着二个叔叔,还有阿爷四辆地排车吊在队尾,老爷子自认老当益壮,脾气倔得很,非要拉地排车,不愿意赶驴车,只嘟囔,”我年轻那会去河对面磨坊,冬天扛着箩筐,游过淮河,还2个来回“。
你们太年轻!
到省城的时候,时间比昨天稍微早点,水产公司最忙就是凌晨,所以一送过去就不怕找不到人。
算完账,拿到单据,李和直接让李隆去财务室那边拿钱,他们几个人在水池边用自来水龙头洗了脸,衣服也汗透了,直接脱下来,在水里搅了一遍,又把水壶灌满水,至于干净不干净,也没那么多讲究了。解渴的东西除了冰棍,就是水了,关键矿泉水,可乐这些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
他现在的要求真心不高了,只要不是天天吃粗粮野菜窝窝头就行。
回家的时候就简单了,人直接坐在驴车上,地排车直接挂在驴车后面,利索多了,李和照应躺在驴车上睡觉。
路上李和做了决定,泥鳅不收了,只收黄鳝,一斤有9分钱的差价呢。一次性运5000斤,已经是极限了,全部运黄鳝,能多出200块钱的利润呢,如果泥鳅继续收,就要继续找板车,继续雇人,那就招摇的不像话了。
这个英明的决定下来,每天实打实的有400多块的利润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收黄鳝,送黄鳝。
黄鳝这玩意真多,一个半大孩子拿着铁钩,一天抽个空就能整个十几斤出来,然后兴高采烈地送到李和这里。
同时家里开始盖房子,生产队时代一家盖房,全村帮忙,盖房等大事,从来没有过雇工、租金、运费等说法,凡来家里帮忙的都是生产队指派白尽义务。
李和可拉不下这么大脸,占这个便宜,只要是干活的,都管饭,围坐在两个桌上喝酒,吃大菜,酒肉管够。都说李和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准备酒菜这么破费。
又耽误了一天时间,李和让老娘和大姐烧了早饭,跟车把式们一起去上窑厂拉砖,窑场有二十多里地远,要起早赶路。后面挖地基,砌墙,人一多干活就快,李和家里伙食又足,大伙也没存唬人心思,实心实意的卖力干。
后面上房梁的当天晚上,李和让老爷子李福成带着自己偷偷摸摸的给每户按工种送了钱,小工4块、大工5块,大家心里都觉着李家老二敞亮,后面粉墙,铺瓦,李和一家就没操一点心。
最高兴的也是李梅,最烦的也是李梅,因为实在找不到地方藏钱了,去掉买砂石,砖头,房梁的钱,手里还2000多块的巨款,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李和可就没操这心,看着马上就能住的的新房,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这是重生后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生产队时代,人多力量大,好吃好喝,没人有时间给你磨洋工,再说瓦房也简单,打好地基,就一个劲的砌砖就成,最麻烦的铺瓦也才用了两天,总共十天不到就给整齐了。
算算时间,这也才八月初呢。
新房外墙,全部是红彤彤的砖,用水泥灌得密丝合缝,房顶直接用瓦,没用芦苇和麦秆,4米2的高度算是村子里头一份了。地面直接用碎石沙子抹水泥,一家子看的兴高采烈。
村里陡然冒了这么大一个卫星,大家由以前的同情变为羡慕,这情绪可就复杂了,盖三间瓦房的乡里也没少见,可是全部用砖,地面铺水泥,房梁挑的高,面积又大,这可是独一份,不少人心里暗骂,李兆坤家里这两个狗崽子到底赚了多少钱。
要说没赚着钱,那三间大瓦房是怎么起来的,全部是红砖,一块红砖三分二厘呢,最值钱的还是那木材,最好的松树大梁,没1000块钱绝对下不了地。
没看又是带爷爷,带叔叔的,甚至刘老汉的小儿子大壮都整天围在屁股后面。
就那李福成那老东西以前抽旱烟,现在抽啥,现在都抽红塔山了。
李和倒是懒得搭理闲言碎语,倒不是不知道低调。
首先是现下的政策没那么紧了,谁家有能耐谁发财。
李家是妥妥的三代贫下中农,根正苗红,也扣不了大帽子。
就算是李兆坤以前被扣了投机倒把的帽子,也就是随大队伍去修河提,就是所谓的劳教。
也没少闲言碎语传到大队书记刘传奇耳朵里,要说去查吧,找这孤儿寡母有点欺辱人,要是李兆坤在家绝对不会手软,要说不查,这以后革命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到底心里有个小九九,又跟自己媳妇说了自己心思,可坐在旁边的二闺女却说话了,“爸,你没发现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你看镇上不都到处小商小贩吗,就是我们县高中旁边到处都是,村里哪家没有偷偷摸摸养上几只鸡、院子种小菜。就是咱家,那地窖里是啥”
刘丽说完这话又偷偷瞅一眼他爸,看没反应,又继续道,“他家李和在县里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俺听俺们老师说,今年上大学基本是妥妥的了,现在上大学又没政审,你还能影响人家上大学?以后毕业就是直接分配,吃商品粮,指不定有什么出息呢?你要是这样结了仇,以后能善了?前些天他家老三才不给你送了两条烟,两瓶酒吗?你现在要是去查了,不就是典型的吃好饭,嘴一抹,翻脸不认人吗“。
刘传奇眼睛一瞪,道,”就你一个人能,你老子是傻子?“
最后一思量,不就这么回事吗,自然不了了之,后面有再上眼药的,刘传奇直接甩话,有本事你也去发财,没人拦着你。
9、 住新房
新房盖好,气味散了五六天,又用火盆在屋里烧了几天。
李和就迫不及待的安排老娘,大姐,两个妹妹住了进去,夏天温度高,又干燥,屋子里一点潮湿气都没有,涂料也没用,墙面直接刷的白灰,可不存在什么甲醛超标。
不需要它面朝大海,但它绝对可以实现春暖花开
让木匠新打了两张大床,新房东屋和西屋,各摆了一张,中间屋就留着放饭桌,摆放杂物,索性就没住人。
李梅带着老四睡东屋,王玉兰带着小丫头睡西屋,李和兄弟俩继续住老屋,一人睡一间,这样一家人终于住的敞亮了。不过土屋的后墙基本也快瘫了,早晚是需要拆掉的。
新房乔迁农村规矩要摆酒席,李和嫌麻烦,”阿娘,又不是多大场面事,还要粘人情,过阶段我大学通知书就下来了,你要想摆酒到时候一起摆,中午咱就自家人好好摆一桌,去喊爷奶,还有叔就行“。
李梅也觉得麻烦,再说他老子不在家,人情世故张罗起来也不利索。
王玉兰见儿子闺女都这么坚持不办,也没办法,本来还想摆个酒席显摆显摆呢,村里哪家的房子也没自家敞亮呢,左邻右舍哪个不羡慕自己两个儿子能耐。
中午这顿饭可算是出血了,硬菜没少整,鸡鸭鱼肉都是有的,红烧肉,韭菜炒蛋,泥鳅疙瘩面,母鸡炖萝卜干。
李和奶奶和王玉兰,李梅,还有他二个婶子在厨房忙,添火的添火,切菜的,炒菜的,各自分工。厨房虽然没有盖,可是灶台却是用红砖新垒起来的,原来的土灶台,一沾水,台面就脏的不像话。
几个男的坐在门口唠闲话,一帮孩子耸着鼻子闻厨房出来的香味,就扒在门口等开饭。
李和二叔李兆明家3个孩子最大也才14,小叔家李兆辉是2个孩子,最大也才8岁。关于两个婶婶李和的记忆中很少,大部分都是王玉兰后来在李和面前经常提及这两个婶婶年轻的时候不是东西,怎么怎么欺负她,不把她当大嫂。
妯娌相处不一定有多和气,吵嘴磨牙避免不了,但后来王玉兰老太太留在乡下,这两个婶婶经常送肉送菜,身体不好的时候又帮衬着做饭。李和两辈子看的明白,心里没有那么多捩气,在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村,作为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妇女,见识想法都局限在这个时代,怪不上她们。
端上菜,大人们围了一桌,小孩子就夹好菜,直接爬在小椅子上吃的满嘴瞟油,可怜的娃娃一年可吃不上几回肉。
李兆明跟在李和、李隆这兄弟俩干了这阶段活,可不能再把这兄弟俩当做小孩子了,特别李和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他这个做叔叔的都服气,再说跟在这兄弟俩后面挣了100多块钱呢,平常也没少从这拿烟酒。李兆明因此过来吃饭的时候特意带了瓶老迎驾酒,费了1块钱呢,搁以往可没这个胆气。
李和也没客气,直接开了酒,从李福成面前开始倒酒,然后给两个叔叔也倒满酒盅,就连大壮和李隆面前也倒了一杯。
他站起来说道,“阿爷,咱爷孙俩碰一个,这几天倒是把你累坏了”。
李福成也没含糊,端起酒盅,吧唧一口,就吞了进去,眉头都不带皱的。
奶奶在旁边笑着说,“你这孩子,念了点书,脑子都昏掉了,说这胡话,他是你爷,累死都是他应该”。
老太太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止不住高兴,大孙子知道感恩,这心里就觉得做再多事值当。
老太太很喜欢吃白水泡饭,吃饭到一半就倒开水到米饭里。老爷子却说这么吃会伤胃,不许老太太这样,老太太光点头应好,还是照样这么吃。
李和又赶紧给李福成填满酒,自己也倒满,依次对两个叔,大壮碰了杯子。
李兆明给李和夹了个鸡块,说道,“别喝这么猛,吃点菜”
吃完饭,李和正准备在给大家泡茶,就突然听到笃笃笃的声音由远及近。
到近了发现,是卖冰棍的。卖冰棍的都是背着一个用泡沫板拼成的简易保温箱,里面装着就两个品种的冰棍,还用棉垫捂得结结实实。
2分就能买根冰棍,一毛就能买根奶油冰棍。其实这会的冰棍也就是白糖对水,充其量加点香精而已,即使那样也是美滋滋的。
李和赶紧跑过去,拿了20支奶油冰棍,这可把小孩子乐坏了,还舍不得咬着吃,放杯子里慢慢的舔,高兴的很。
这段时间李和很忙,每天都累得不行,冲完澡倒头就睡着。
树荫底下睡觉醒来,他好像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的老婆。
如果是努力的想记住老婆年轻时身上的特征…
那一身破烂衣服以及那一头长发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最深的。
只有老婆在身边才能安静地睡着吧,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找到那份安静?
他心里默念:想你!真地好想你!
一安静下来总是会想到要是她在就好了,已经习惯了她,离不开了,一恋就是一辈子,李和不懂为什么就突然重生了,一场大话西游,找到了开始,却没猜到这结局。
拆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猛地吸了一大口,结果被狠狠地呛到了。
只能从香烟中找到支撑的力量。抽了半包烟,他才稍微缓过来,然后简单井边冲了个澡。
想想九月份就能见到老婆,他既紧张又兴奋,这辈子再和老婆谈次恋爱,要不要这么刺激啊。上一辈子没有给老婆太多的甜言蜜语,也没有“我爱你”。
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也没有钻戒。他们在一起没有誓言,也没有物质。
至于重生开后宫,李和可没这个兴趣,18岁的身体,骨子里可是近60岁的傲娇小老头,虽然不曾万花丛中过,但那啥狂蜂乱碟也没少见,虚幻世界一夜御十女仍是昂首挺胸,现实生活里坚持到几分钟都气喘吁吁。
有的人光放嘴炮,可能就是战场五秒钟。
呵,千万别提“情不自禁”!不过是厚颜无耻。
李和自觉没有“刀削面”,冷酷脸,他老婆也不是啥肌肤吹弹可破玛丽苏,倾国倾城更就谈不上,但是在心里自己老婆就是最好,上一辈子也许不是因为爱情结合,但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在他们的观念里没有离婚这个说法,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两个人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各种情感多了一份复杂多了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