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很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
菜根谭:恩易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
李和这时候才觉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上辈子不屑的人情世故,这辈子真要好好学学。
姑娘叫付霞,当晚就和何芳在厨房忙绿了起来。
等麻利的几盘菜上桌,何芳赞叹起来,”真是烧得不错,又利索又麻溜,你俩有口福了。”
付霞笑着道,“何姐教得好,我也就会烧些家常菜。”
李老头自己夹了口菜,砸吧下嘴,笑呵呵的对何芳道,“比你还差点,不过味道倒是足,凑合了。”
李和心里明了,其实这菜烧得一点都不差,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只是李老头把地主老财的派头拿出来,要调教人,李和肯定不能唱反调。
“你家在保定?”
付霞脆生生的答道,“对的,就在T县想想那驴肉火烧,都多少年没吃了,口馋了”
何芳道,“坐下来一起吃吧,别站着了啊。”
“姐,你们先吃,我去厨房把汤端过来。”
说完就慌里慌张的去了厨房
李老头摇摇头,哼了一声,“这丫头虽然没坏心眼,可没实话。”
何芳笑着低声道,“你老高,我也是这么觉着,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只有李和一个人迷糊着,自己没觉着有问题啊。
想了想,只得叹息,两辈子情商不足、心眼不足,看来是培养不起来了。
1、何芳走了
付霞当晚就搬了过来,就直接住在李老头的隔壁。
其实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包,一床被子,拎过来就算搬家了。
原来她男人卖房子的时候,锅碗瓢盆、家具都打包给了何芳。
第二天一早,李老头把50块钱放到客厅柜子的抽屉里,对付霞道,“丫头,我把平常家用的钱都放抽屉里,你自用自取。我平常都是自己买,就外面的人的还糊弄我,这不是欺侮我老年痴呆吗?还是年轻人好,脑子灵光,上不住当”
付霞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叔,你放心,我好歹上过几天学,这钱不能理错的”
李老头笑着道,“那就好,我啊,年龄大了,记性不好,就得靠你们想个办法,帮个提醒。”
付霞眨了眨眼睛,又笑着道,“叔,你放心,以后啊,我弄个小账本,花一笔记一笔,你一瞧,就清楚了“。
李老头态度都挺亲的,说话还不那么生分,总有那么点人情味在里面。
付霞态度又恭敬乖巧。
一老一少,一搭一唱,李和都整迷糊了。
当然,李和知道李老头这是为了自己好,替自己做恶人,老话叫盘道儿。
不过最终在旁还是听不下去了,抬脚就去前院池塘。
说是池塘,就是个大水坑,里面的荷花倒是旺盛。
旁边一块八角的凉亭,剩下都是荒芜的空地。
李和买的时候不只是图的屋子的精致,还稀罕这么大的面积。
何芳把煮饭的任务交给了付霞,大早上开始,也不怕热,就在荒地上锄杂草,准备在地里种西红柿、黄瓜、辣椒。
“嘿,傻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把锄下来的草,搂到旁边晒干,晚点再抱到厨房做柴禾”
李和直接拿了个带长把儿的铁丝耙子把杂草搂到一边,摊薄了晒到太阳底下,“我倒是想种点花呢,富贵竹,菊花,君子兰,变色木,风信子,紫罗兰,梅花,茉莉花,哪怕月季都是不错的,那才叫漂亮。”
李和兴奋的说了一连串花名。
“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就图个好看?”何芳抬头问道。
“我跟你没共同语言”,李和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为了发现美,为了陶冶情操。
或者说喜欢摆弄花草时的安静与惬意,喜欢那种心无旁骛与世无争的平静,喜欢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开花的成就感与满心的喜悦。
真这样说了,何芳指不定说你神经病呢。
“我就是瞧不上你这股子拉忽劲,怎么比娘们还娘,干活少事儿多,你能活到现在真心不容易啊,大兄弟,赶紧的跟老爷子多学着点。你就还差截那股子精明。”何芳调侃道。
“我发现你一天不埋汰我,你就不得劲是不?赶紧找个对象,到时候你爱怎么损都行,到时候让他找李老头拜师,我双手鼓掌。我就觉着熊海州那小伙子不错,高大帅气有学历,聪明上进有才气,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
突然,何芳把锄头往地上一摔,捡起地上土旮旯朝着李和狂扔,东北腔陡然升了八度,“滚犊子吧你,叫你压我茬儿,叫你卖我呆儿。”
“别啊,你怎么就越来越不讲理呢,哎,我说别扔了,砸的疼。”李和扔下耙子,边跑边叫,“简直不可理喻。”
李老头听到声音,也凑热闹出来,笑着道,“来点准头,对准点砸,选个大点的旮旯。”
“哎,又砸偏了,我叫你选个大点的土旮旯,嘿,旁边还有石头,拿石头砸”
何芳看到李老头和付霞出来,就不好再扔,捡起锄头,继续闷头除草。
李和赶紧跑进堂屋,虽然砸的不疼,可也大夏天的弄了一身汗,没好气的看着李老头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李老头眯着眼睛道,“是个人就能看的明白的事情,你自己木头疙瘩,怪的了谁。”
“你倒是看明白了什么,你给唠唠?你看明白了什么?“,李和见李老头自顾喝茶,不接自己茬,又转头问付霞,“你也看明白了?”
付霞嘿嘿笑了下,又点点了头,“我又不是傻子”
李和没好气的道,“你才来了一天,你倒是告诉我,你看明白了什么?”
付霞左右而言他,急忙说道,“哎呀,我灶上还煮了稀饭呢。”
说完就慌忙跑了。
李和挠挠头,深感自己智商下线严重,怎么现在听不懂人话了。
难道重生副作用?
晚上吃完饭,李和照样院子里乘凉。
何芳走过来,把一条大裤衩子丢给李和,“给你,天天穿来穿去就那么两件,你不嫌恶心,我都看的厌恶了。”
李和血气上涌,直接呛声,“我又没让你看。”
何芳好笑道,“我说你娘们,你还不信,我就不信真能把你砸疼了,你还记恨到现在?”
“你瞅瞅我这眼眶子是不是有点青了,你看看。”
何芳把李和凑过来的脑袋摁回去,“我明天下午走,你就确定不回老家了?”
“回家也没事,不是上个月家里来电报,我大姐生了个男娃,我过几天给她寄点东西回去就成。我明天下午送你吧,骑自行车,大夏天,挤公交跟挤沙包没区别”。
李梅生产的时候,李和倒是真心想回去,可是一想想坐火车的滋味,胆怯战胜了渴望。
只好等到年底了。
李隆的电报里除了李梅生产的事情,剩下就是关于李兆坤的。
李兆坤又跑了,至于跑到了哪里,又是不得而知。
李和只渴望民航有真正成为民航的一天,也许还要等两年吧。
一般的普通人很难买上飞机票,至于坐飞机免费喝茅台吃龙虾这种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用屁股想一想。
“倒是想问问你,你家兄妹几个,谁跟你性格最像?我家我跟我弟弟性格一点都不像,他啊,太虎了,脑子缺灵光”
何芳的这个问题,倒是把李和难住了,想了想道,“我应该跟我大姐差不多。我弟性格跟你弟差不多,受不得激。我家老四、老五虽然还小,但是老话不是三岁看老吗,看着将来不像善茬。”
李和想想,老四老、五真的没一个善茬啊,后来长大了,人机灵不说,还强势,李兆坤在她俩手上都要吃瘪。
第二天中午李和开始帮着何芳整理好东西,把大包挂在车头,“上来吧”
骑着自行车就往火车站赶。
暑期的高峰依然没过,人山人海。
“行吧,路上扒手多,注意点”
“嗯,早饭记得吃,不要睡懒觉”,何芳转身进了站台,直到上了火车,她都微低着头,她怕一抬头眼泪就落下来。
李和当晚吃完饭,冲了凉水澡之后,就直接躺在院子里睡着了。
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就像一条被抽了筋的老王八,两条腿酸酸的,浑身没有劲儿,脑子昏昏沉沉,眼前不断出现小黑花,向前迈一步很吃力。
李和心里无奈,好几年没有感冒了,今天算是轮着了啊。
2、紫檀大王
李和感冒了,只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脑子好像都要炸裂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付霞给李和额头上敷了一块热毛巾,又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李和额头,着急的对李老头道,“叔,要不我们给送医院吧,越来越烫了,这可不得了”。
李老头也用手摸了摸李和发烫的额头,问道,“我问你自己意思?要不我喊个三轮车,带你去医院,硬挺也不是办法”。
李和无力的摆摆手,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有气无力的说道,“先给我倒杯水喝。再用生姜炒个鸡蛋,吃两顿就好了。去医院又治不好,只能减轻点疼痛。天这么热,来回折腾,说不定更难受。”
李和知道、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感冒是无药可治的绝症,只能逆来顺受。
偶尔感冒也是正常的,反而从来不患感冒的人患某种癌症可能性较大。
付霞直接自己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托起李和的脑袋,一只手要给李和喂水。
李老头皱着眉头看了付霞一眼。
李和勉强自己支撑起来,靠在墙壁上,慌忙说道,“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付霞应了一声好,“那我去给你炸个生姜炒鸡蛋,你先别睡,立马就好。”
李和勉强点了点头。
李和就这样轮流屋里床上、院子躺椅上,头昏脑涨的躺了好几天。
吃啥都不香,做啥都没力气,只能无精打采的躺在葡萄藤下听广播。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
《挑滑车》是京剧传统剧目,高盛麟唱的是极好的,嗓音高宽洪亮,唱念雄劲激昂。
李和听得都不禁晃脑袋。
眼睛总是要闭起来的样子,感觉一直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
“哥,哥”苏明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听说你感冒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李和没好气的把苏明推开,说道,“别靠我这么近,太热了。现在咱俩住的这么远,哪里你能知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