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笔给你一百万吧。”李和想了想道,“放款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有驾照,没驾照的,千万不要放。”
至于人家学驾照的五六百块钱从哪里来,他就管不着了。
“这太多了,你给学校的钱还有十来万,你再给十万,凑个二十万整,这就能抟的开了。”刘传奇对于李和的大方程度早就麻木了。
“我马上就要出门,后面可就管不上了,先给你一百万,多多少少就这了。”
李和就这么定了。
黄炳新待在李家的这几天,浑身都起包了,甚至还有点过敏的症状,脸上的疙瘩都是一块一块的,简直是欲哭无泪。
“怎么就这么多跳蚤!”
“我倒是没觉得。”李和取笑道,“你这浑身肉新鲜,蚊子跳蚤什么的最喜欢了。”
“李先生,你还有什么嘱咐没有。”黄炳新一天都呆不下去了,不光是跳蚤多,头虱都是乱飞,他想洗个澡洗个头,可是这开春的季节,温度也不高啊,别说洗澡,就是连洗头的勇气都没有。
李和倒是理解,也不难为他,笑着道,“跟东风厂再商量商量,这个价格还是有点偏高,要压下来,按照目前这个趋势,咱们一年要消化他一万多辆卡车,占他一年销量的10%,要是还这个价格,说明他们根本没把咱们放心上,还有,跟仰勇说一声,咱们的载重卡车也要早日提上日程。”
“这个是自然。”黄炳新不傻,这些都不需要李和交代,“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想着要大卡,从经济和成本的考虑,买小卡的人也多。”
“那我就没什么说得了。”李和转过头问兰世芳,“你呢,怎么搞,还是要在这里留一阶段。”
“你上次说的什么建立客服投诉系统,我跟潘松说了,正在研究,这边我再观察一阶段再回去。”
兰世芳和黄炳新不一样,他待在这里就觉得是享受,吃的好喝的好,空气又好,和回自己老家没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媳妇和孩子。
“对,不但银行要建征信系统,你们物流公司也要建征信系统,那种吃拿卡要的司机坚决不留。”李和说的斩钉截铁,“你们和这些司机建立业务对接,派活给他们,他们做的好自然要有奖励,但是要是在客户身上不规矩,玩江湖,就得惩罚,所以投诉机制就非常的重要。”
不规矩的司机太多了,吃拿卡要不说,偷蒙拐骗也是家常便饭,客户经常被坑的不要不要的。
兰世芳道,“我们能派的活也有限,毕竟自己那么多车子呢。”
李和摇摇头,“你们统共也就一万多辆,能覆盖全国?不能吧,我觉得将来你们最重要的就是发挥平台作用,全国要一盘棋。”
“这个....”兰世芳想不到李和的野心这么大。
“就这些吧。”
李和也想不出什么重要的头绪,只能是慢慢来。
807、野味
车到上前必有路,实在不行还有回头路。
发展物流,进入运输业,他的主要目的虽然是为了帮助就业和地方经济,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有利于他的产业布局,毕竟这是一个有着百万亿规模的产业,世界500强里面至少有10家是物流仓储企业。
哪怕是进入电子商务时代,有人抱怨伤害了实体经济,冲击了传统产业,但是同为传统产业的物流却是越做越强,凡是电子商务销售的商品都要经过物流商之手,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物流,可以说是物流为王的时代。
进入四月份,春暖花开,兰世芳走了,丁世平却要过来,李和没让他来。
他一大早赶了一个早集,虽然眼前大家的条件都普遍好了一点,但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生气,似乎是少了一点青春和张扬。
不是人的精神头有问题,而是因为年轻人少了,壮劳力少了,按说以往的这个季节,在田地里应该有他们辛勤忙碌的身影才对,但是现在地里的大部分却是上了年龄的老人和一些留守的妇女。
对于年轻人来说,春节一过,能出去的都出去了,他们要寻找外面的天地。
镇上转悠一圈,却是不晓得要买啥,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之所以来上街,只是因为在家里呆的无聊了,
“昨天下午用夹子夹的。”一个卖野货的看着李和过来,把灰色的野兔拎的老高,非要让李和瞧着清楚。
“这么肥。”兔子虽然伤了脚,但是依然精神的很,李和接过手里掂了掂重量,笑着道,“我要着了,多少钱?”
“给个三块钱。”
“这只野鸡呢?”李和发现了地上还有一只在扑腾的野鸡。
“这个是网罩的,一点伤没。”男人把野鸡身上的毛拨开,给李和验看,“一起给个五块钱吧。”
“中,给你10块。”李和递给他钱,“不用找了,下次有好东西,直接送我家,可以吧?野鸡野鸭什么的,最好。”
“那没问题,你家在哪?”遇到这么爽气的人,男人没有理由拒绝,虽然是送货上门,可是无非是多跑路的事情,何况这样也解决了他的售卖问题,在这里一蹲蹲一个早上,还浪费时间。
“桥往地下的李庄,李兆坤家。”
“哦,李二流子家!”男人脱口而出,不过看了看李和的神色,随即又面露尴尬,赶忙改口道,“李兆坤嘛,我晓得他,你是他家老大吧?出息的很,大家没有不说你的。”
“那麻烦你有的话,就给我送一送,不过只在这个月,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在家了。”对于提李兆坤的名字,李和也是习惯性的,他家他兄弟俩的名声都抵不过一个李兆坤。
毕竟李兆坤其二流子的混名已经在方圆十来里地传说了有小二十年以上,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概是因为好事大多雷同,坏事却个性鲜明生动,根本堵不别人的嘴,他的故事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男人道,“一般天天手里都不会空,野鸡多,兔子也多,老鳖也有,你要不?”
“我都要,只要有,天天送都行。”
李和在家呆的天天也不晓得吃啥好,正想着法子换口味。
“那中,明天就能给你送。”男人高兴地很,“这个化肥袋给你,好提着。”
人家这么关照他,他不介意送个两毛钱的尿素袋。
“那谢谢了。”
李和把野鸡和兔子都给塞进去。
在集市上溜达一圈,买了几斤土豆和青萝卜,一股脑的都放进袋子里,甩在后背上。萝卜用袖子随意的擦了一下,走一路咔嚓一路,这萝卜嘎嘣脆,要不是怕闹心,他能一口气吃上两三个。
回去路上,刚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了在前面的李志,他热情的接过李和的东西,帮着提了。
“这路什么时候才能修好?连个拖拉机都开不出来。”
“应该快了吧。”
由李和捐资的由村里到公社的路正在修建,整一条路都是在施工,没有什么机械,从拌水泥到挖土,全部是靠人工,连压路都是四个人抬着夯子砸夯。
眼前这一条四米宽的路,堆的都是水泥沙子,路面还有不少的坑,人车难行。
回到家,先去了老奶那里,把野鸡和兔子都给了老奶,平常吃饭,他还是都在这里。
老奶虽然责怪他乱花钱,但是还是笑呵呵的磨刀烧开水给收拾。
他自己就先回家把自己的脏衣服给洗了,这些他能自己做的都会自己做,倒是不会麻烦老太太。
桑老太拉着吴悠,打照面过,笑着道,“二和,你领子放那么多洗衣粉干嘛。”
“洗衣粉少了,搓不干净。”李和在家都是凑合过,平常换衣服不勤,衣领都是脏不拉几的。
“你一边去吧。”桑老太是爽利人,见不得李和这么磨磨蹭蹭,她把李和赶到一边,自己帮着洗起衣服。
“这多不好意思。”李和很是尴尬,只得在一旁帮着打水。
他回屋拿了一点饼干给吴悠,小姑娘本来不想接,但是挨不过李和强行塞到手里,还是接了,脆生生的说了声谢谢。
潘广才家门口有人在吵架,李和正要过去瞧瞧热闹,桑老太却道,“别去,丢人呢。”
“咋了?”李和好奇的问。
“收电费的在和潘广才吵架呢,他家把电给改了。”
“我以为什么呢,早就知道了。”
不止潘广才偷电,整个村里不偷电的压根就没几家。
就是李隆家的电都被他自己偷偷摸摸的的改了,只是李和觉得太丢人,之后又强行给纠正了。
两毛多一度的电,省一根烟就出来了,对李隆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同时,不止他们家不会缺这点钱,潘广才这些人也不会缺,只是大家都有不占便宜会死的心理,不折腾点出来,心里都会不舒服。
桑老太道,“灯泡15瓦,晚饭吃早点,一个月根本用不了多少呢。”
“那是。”
李和对于电费收费员抱以同情的心里,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只能望洋兴叹。
808、出头
2000年之前,收电费对于任何电力企业来说,都不是轻松的话题。
真是缴费的有怨,收费的费劲,供电企业资金回笼成了年复一年的难题……
特别是征收的对象由集体变成个人之后,收费员要挨家挨户的去抄电表,抄完电表还不算,还要催费,这就要要占去很大的人力和交通费用。
遇到脾气好的,大不了多费嘴皮子,坐个冷板凳,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放狗咬是轻的,挨揍是家常便饭。
不过与偷电缆、偷变压器相比,偷电还是相对有点小儿科,要不是电杆是水泥或者木头的,也根本就留不住。
勤劳而又闲不住的中国广大人民,在“先富”这个理念的指导下毫不落后,要是发展的好了,更是会带着亲戚朋友“共同致富”。
“张渚阳,你是少了你钱还是怎么的?你天天这样招人烦不?”潘广才对着面前站着的一个挎着帆布工具包的男人一脸不耐烦,“这电管站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天天这么勤快干嘛!”
“我说老潘,你故意为难人啊。从河湾到李庄、上坝1000多户,都是我承包的,我今年卖大猪的钱都垫上了,你这诚心坑人啊。”被称作张渚阳的男人一脸气愤。
“谁为难你了?你说我家电表有问题?诬赖人我也不高兴。”
“我不是瞎子。”张渚阳犹自不平。
“喂,老潘,手头不方便?”李和在旁边听了一会,实在看不下了。
“没有,没有。”潘广才感觉面子不好看。
“几块钱的事情扯什么劲。”李和压根就没考虑过给潘广才留面子,帮衬了那么多,如果因为这点事情怨恨上他,说明他眼瞎,当初就不该对对方这么好。
“烦人。”潘广才最终还是从口袋掏出几张毛票丢给了张渚阳。
张渚阳接过钱,冲着李和笑笑,然后到李家的墙后跟抄电表去了。
李和刚进屋,他也跟着李和进去了,“五块钱。”
“抽根烟。”李和给完钱,又拿了根烟给他。
“哎,要是都像你这么好说话,我就不至于这么累了。”张渚阳连番感叹,“这帮子王八犊子,天天扯我后腿。”
“咱俩是老同学,我让谁犯难也不能难为你啊。”李和与他是初中同学,笑着道,“我自认为在村里说话还算好使,遇到不通相的和我说。”
“谢谢你了。”张渚阳嘿嘿笑道,“难为你还这么照顾我,不过我就不如你小子混的好了,光是你弟弟这排场在县里都是头一号的。”
李和摇摇头,“他还是小孩子,有时间指点指点。”
“你少糗我,他指点我差不多。”张渚阳把包里的茶杯拿出来,“我倒点茶。”
“换个茶叶?”李和给他撮了一点茶叶。
“够了,够了,好茶。”
张渚阳耸着鼻子闻了一下。
“一般吧。”李和又顺手给他倒满水,然后问,“你这是承包了电管站?不然怎么还亏钱。”
“是啊,咱们镇29个村有9000多用电户,按配变范围,抄收组的七八个电工每个人划分上千户包干抄收,我们工资都是跟电费回收挂钩,要是收不齐就得自己垫上,去年我就没收齐,我家过年养的大猪,都给卖了300块钱给了乡站,你说我这容易吗?”
“是不容易。”李和深表认可。
“而且这年头什么玩意人都有,1000多户人家,那就是1000度户电表,遇到刁蛮不讲理的,不仅收不来电话,还闹一肚子气。”张渚阳越说越来气。
李和笑着道,“停电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