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的东西在沙发上重新归置了一遍,又认真的给装进书包里。
每天总要反复弄个三四次。
“我去给它放到水池里。”张兵过去抱起老龟,往外面去了。
董浩继续道,“我已经跟警方联系了,也把举报信的疑点说了一下,警方很重视,会重新找突破口做调查。”
“这么说,警方也一直没有给定论?”李和抿一口茶,把脚上的拖鞋也甩了,光着脚盘在沙发上。
待发现脚上有泥巴想放下去已经晚了,沙发上已经变了颜色,黄泥巴在上面一块一块的。
他怕何芳回来唠叨,又赶忙找了块抹布把沙发擦了一遍。
董浩也帮着拿了拖把,把地面给拖了一遍,他有时候挺可怜李老二的!
首富又怎么样!
还不是照样怕老婆!
连他都不如!
他虽然宠着她家娘们,可是家里娘们要是敢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的瞎唠叨,他就能狠揍!
爷们在外面辛苦挣钱本来就不够容易了!
回家来还受气?
没这个道理!
要是抗揍,就可劲瞎叨叨吧!
而李和也经常自怜自艾,在这个炮火连天上了床也没有结果的新时代,他李老二能洁身自好,也是相当的不容易啊!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刑警队的吴队长,他倒是跟我说过,考虑到我们公司的意见,他暂时不会轻易结案,他会再认真的继续调查,直到水落石出。”
董浩放下拖把,把李和沾满泥的拖鞋给拿到了门口。
李和道,“你也不要松懈,还是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跟我说,这个事情越来越没那么简单了。”
董浩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富大海....”
李和道,“单子继续给富大海,这是答应他的,本身和案子没有多大关系。”
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他也不怕打草惊蛇了,是鬼是人,他查出来就是。
到了暑假,李览没需要任何督促,第一次积极的主动的开始做暑假作业,甚至连围棋都没有碰一下。两本作业,统共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两口子还没来得及欣慰李览已经懂得文化课的重要性的时候,李览就被梁贺年接走了,然后就是是开始天天不着家,不是去参加围棋赛就是在棋院,甚至晚上都不回家,李和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是说不好。
一大早,刚起床,就接到了李隆的电话,外婆病重。
他吓了一跳。
何芳道,“我现在收拾东西,一起回去吧。”
李和摇摇头,“你不用回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万一....”何芳有点犹豫。
“估计是挺不过了。”按照李和的记忆,老太太实际上是该早没了,能挺到现在,大概是由于他的原因,比如生活条件变好了,卫生状况提高了,这些都有助于延长寿命,但是毕竟年龄在那放着了,生老病死都是规律,如今估计是真的挺过不去了。。
何芳道,“那我不回去多不好。”
李和道,“你是外孙媳妇,你不回去没人挑理,行了,你忙你学校还有家里的事情吧,我带着张兵回去。”
董浩留着帮着看顾家的同时还要继续调查郭胜利的事情。
立马让人去买当天的机票,还好,赶上了当天的晚班飞机。
到达省城已经是凌晨12点半。
“我以为你明天会来呢。”李隆要去帮着张兵提行李,却是被张兵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不能拿老板的弟弟不当老板!
张兵道,“飞机上就是睡觉,精神着呢。”
“姥姥怎么样?”李和站在机场的门口抽了一口烟。
李隆道,“估计够悬,医生也不看好,说是就这两天的事情,大舅他们已经把寿衣准备好了,就等着咽一口气。”
“怎么到省立医院来了?”李和不认为他两个舅舅有这么孝顺。
大壮接话道,“隆子给送的。”
他同李隆向来是形影不离。
李隆道,“我出钱,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要不然还在镇上吊着呢,镇上医生什么水平,谁不知道,就那么两下子,看不出什么东南西北。”
“阿爹和阿娘呢?”李和突然又想到王玉兰老俩口,他们肯定也是要回来的。
李隆道,“中午能到,你不用管,到时候我再来接。”
李和把烟蒂掐掉,扔到垃圾痛,随口问,“几个孩子呢?”
“都带回来。”李隆打开后备箱,让董浩把行李放进去。
到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病房的走廊里,不甚明亮,大概为了省电,这么一条长走廊,只开了一盏灯。
“二和来了,累了吧。”大舅王玉善就蹲在病房的门口,脖子上搭个毛巾,不停的擦着汗。旁边还有他的五六个表兄弟,表姐妹,也纷纷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一一回应。
1019、奔丧
“姥好点没有?”李和进去问话,但是老太太浑身都是管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只有嘴唇动了动,估计是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看着瘦成皮包骨的姥姥躺在床上,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昨个还能睁开眼说句话,今个就没声了,看造化了。”姥爷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脸上没有表情,好像随时能坦然接受一切。
二舅王玉国问,“二和,来这么晚,晚饭还没吃吧?”
李和道,“不着急。”
姥爷道,“去吃点吧,你姥就这样了,就看这两天了。”
喜子道,“老表,我陪你下去,旁边有夜排挡。”
李和没拒绝,在病房陪着姥爷和两个舅舅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喜子等人走出来了病房,在这里他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去吃饭的除了李和兄弟俩和张兵外,还有他的几个老表和表姐夫、妹夫。
离医院不远的道路两边都是烧烤摊子,大部分都是夫妻档,一排塑料桌椅上都是人,李和就随意找了个摊子的空位置坐下来。
去点菜的时候,他只要了一点蔬菜,虽然他喜欢吃肉,可是串子上的肉,只要5毛钱一串,打死他都不敢吃!
他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羊肉!
“你们多吃点蔬菜,肉少吃。”他不忘记叮嘱,但是不好说是假肉,省的大家说他少见多怪。
“啤酒?”喜子问。
李和笑着道,“这鬼天气喝白酒是想死了,拿冰啤酒,咱们人多,先搬个五六箱。”
他浑身的汗不停,脱了汗衫,和左右附近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光着膀子,而不避讳旁边也有女的。
李隆接完电话回来道,“老四他们等会就来,咱们先喝。”
“三更半夜的来,他们明天不干活啊。”李和把一瓶冰啤酒灌进肚子,才感觉舒服一点。
李隆道,“他在这边的收购站现在有十来个人,哪里轮得到他干活,他只要保证每天不喝醉能联系客户就行,操不了多少心。”
说完也自己启开了一瓶啤酒,先同张兵碰了一杯。
李和接着问,“除了老四还有谁?”
李隆道,“李辉也在。”
“他又在省城待着干什么?”李和不解。
李隆道,“他的两张车子全让老四给包了,在给老四干活。”
李和同旁边的另外一个老表王军碰了一杯后,转头问大壮道,“胖子呢?”
“说的是陈永强吧?”答话的是李和的一个表姐夫尹宗科,“今年猪价不得了,生猪收购都是四块,肉案子不论肥瘦,至少都要七块,大家都说他走运,赶上了。”
“是啊,咱家老母猪今年一窝产了16个了,按照现在六块的行情,我也能落一点。”喜子说的眉开眼笑。
李和举杯子向尹宗科道,“老表,咱们走一个,喝完。”
他前天还听老太太抱怨呢,肉价已经窜到十几块钱一斤了!比皖北还要夸张!
这是养猪户有史以来最好的光景!
可以用空前绝后来形容!
具体什么原因,他李老二也不清楚!
刘老四和李辉到的时候,李和等人每人至少都已经喝完了三瓶。
刘老四要向李和敬酒,李和道,“你俩先别慌,看看我面前的空酒瓶子,然后再端杯子。”
“那我先喝三瓶得了。”刘老四不以为意。
“我也一样。”李辉先给刘老四开了三瓶,又给自己开了三瓶。
李和问,“你俩开车来的吧?喝酒怎么开车?”
刘老四道,“回什么回?就在旁边开房住着,明天接你去我那喝。”
李和道,“估计没时间,老太太还不晓得怎么样呢。不过,你现在胆子大了啊,敢夜不归宿了?”
李辉笑着道,“他哪里有这个胆子,你看吧,就是住外面,等会也得往家里打电话汇报,要不然明天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我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再说,我家那小子,一晚上看不到我就睡不着,我还得打个电话哄哄。”刘老四嘿嘿直笑。
聊着聊着,大家又聊到了生意上,李辉对旁边的大壮道,“老纺织厂拆迁,这活你接到没有?”
大壮摇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好干的,砖料和钢筋卖卖,再算算人工和开销就不划算,里面的人都顶着黑呢,我可没那么多闲钱送,谁爱干谁干去,我是不干。”
李和好奇的问,“你现在在省城搞拆迁了?”
“我是试着搞搞,反正现在空闲多,钱也算凑手,不过我看够呛,年初接了一单,上个月刚干完,一算还亏钱,省城没什么搞头,乱七八糟的牵扯太多。”大壮倒完酒,把空酒瓶放到地上,然后接着道,“他们有人在浦江做,说那里活多,人还规矩,我就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你小子别折腾了,就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守着吧,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就比哪里好了?”从辈分上来说,刘老四是刘大壮没出五服的叔叔,要是在以往,他混的狗都不如,他肯定不能用这种语气和大壮说话,但是今非昔比,他现在对着大壮,倒是有点长辈的派头了。
“慢慢来吧,也不着急,在家里有关系有人脉你都搞不定,出去还能比家里好了?”李和也不想他出去,毕竟有他在,可以多帮衬一下李隆。
在许多事情上,大壮的脑子比李隆要清醒许多。
“那我再看看吧。”看到李和也不对,大壮倒是没有那么坚持了。
酒喝完,李隆付完钱,散场。
也没什么挑剔,李和就近找了一家旅馆,刚洗完澡躺下,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哥,姥姥没了。”传来的是李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