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住的院?”李和完全不知情。
齐华道,“住院有半个月时间了,寿山师傅和周总一直吩咐不要告诉你,怕让你分心。”
“让董浩准备车。”李和把脖子上的领带拉下来,直接扔到了桌子上,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
ps:嗯呐,虽然写的不好,但是老帽还是做到了,不骄傲,不骄傲啦....
116、出轨的老实人
他心里不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董浩开车,很快到了寿山所在的一家位于奥林匹克中心区附近的一家中日合作的国际医院,是国内最早提供涉外医疗服务和特需服务的医院之一,原本这里只有外国人和运动员,随着经济的发展,有钱人越发多,他们对医疗有更高层次的需求,所以,这里的患者渐渐以外国人和有钱人为主。
宽敞明亮的病区,热情有礼的接待护士全程陪同就诊,不清楚的还以为到了星级宾馆。
李和来过两次,不过都是带孩子来的,至于自己,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本着就近的原则,哪里方便就往哪里去。
一间单独的套房,里里外外有十来个人,看到李和过来,周萍先迎过来,笑着道,“本来不想麻烦你的。”
“啊啊....”寿山躺在床上,嘴巴发着无意义的声响,大概是想和李和说话,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只能用那只未扎针头的手向李和伸过去。
“你好躺着,别乱动。”李和按住他,不让他起身,“养着吧,等养好了,还想吃你做的菜呢。”
“啊...”说不出话来,寿山的情绪很激动,表情都有点扭曲了。原本富态的脸上,现在没有一点肉,皮肤干巴巴的挤在一起,颧骨突出。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和朝着身后的人摆摆手,屋里的人顷刻散干净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不就是不放心闺女吗,你都和我说多少遍了?我有记性的。”
寿山欣慰的点点头。
李和见说对了,就接着道,“你要是不怕她累着,四海餐饮的事情我全交给你闺女,给外人别说你不放心,我都不放心。”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实际上,他对餐饮这一块本来就不在意,原本他开餐馆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老头就业,要不然死皮白咧的跟着他了,没法安置。
寿山摇摇头,意思是不怕闺女累着,他闺女能挑重担。
“那就好。”李和拍拍他的手,寿山突然要起身,李和慌忙道,“你说要拿什么,我给你拿?”
“嗯...啊...”寿山的眼光望着床头柜上的笔和本子。
李和拿起本子一看,上面的字迹就那么几个,还是歪歪扭扭的,显然是用来做交流用的,但是效果明显不大。
“不是我打击你,你现在这样,还能动?”从进门握着他的手,李和就感觉颤抖的厉害,是不能再拿笔的,“我说你听,说对了,你点头,说错了你摇头,行不行?”
寿山点头。
“以后你闺女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李和想了想道,“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义不容辞。其实,你太过于操心了,你闺女都四十来岁的人了,现在场面可比我大多了,前天电视新闻我还看到她了,没人能欺侮的着她。”
堂堂四海餐饮集团的董事会主席,身家过亿的女强人,真不是普通人能惹的着的。
当然,他也表示理解,在老人的心里,孩子再大,也是孩子,总归有他不放心的地方。
这次,寿山却是摇摇头。
“我说的不对?”李和纳闷,“那你就是操心外孙和外孙女了?俩孩子不都是在国外留学吗?你放心,只要她们对餐饮感兴趣,将来接班我是不反对的。”
寿山跟着他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四海餐饮本就是人家一手打下来的江山,而他只是出了几万块钱的本钱,人家外孙和外孙女接班那是理所当然。
寿山还是摇头,挣扎着要拿笔和本子。
“那就是你女婿了?”李和不认输,他就不信猜不出来。
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寿山却是点头。
他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你女婿照样给安排的好好的,不能让这么老实的人被欺侮了....”
话还没说话,就看见寿山在那拼命的摇头,眼神里有激动和不甘。
“难道你女婿?”李和想笑只得憋着。
寿山无奈的逼着眼睛,然后点点头。
“没看出来啊。”李和终于憋不住乐了,他女婿果真用实践验证了男人有钱就变坏的道理。见寿山没有动作,就继续道,“这我还真不清楚啊,你闺女知道了?”
寿山摇摇头。
“这事我去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闺女就吃不了亏。”李和想这老头真够操心的,他女婿遇到这种有钱又精明的老丈人也是够倒霉的。
老头这次点了点头,他相信李和的承诺。
李和问,“那这事我就暂时不和周萍说,等调查清楚了,我单独找你女婿谈,看他是什么态度,毕竟俩孩子都那么大了,闹离婚不怎么合适。”
在李和的印象中,寿山的女婿庞修杰是个老实不能再老实的人,按寿山的话说,就是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有时喊他,第一声不答应,总得等到喊第二声才答应,问他个事情有时也是吭吭哧哧没个痛快话。
所以,容易被周围的人忽略,李和偶尔只是和他点个头,不怎么高兴和他说话,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性格的人,磨磨蹭蹭的,容易让人着急上火。
“不同意?”李和挠头道,“也是,既然有外心了,也确实很难再拉回头,不过,你看着吧,这事我给你处理好。”
他大包大揽。
老头合着眼,不一会儿就眯瞪着了,李和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悄悄的走出来了病房。
庞修杰站在一堆人的边上,被李和看的浑身发毛。
“麻烦你了。”周萍笑着道,“中午都别走,我请客。”
平松道,“那是应该的。”
李和想了想没有推辞,点点头,一行人到旁边的四海饭店吃了一顿。
从饭店出来,他就交代董浩,把庞修杰查一边。
没用上半天功夫,董浩就把庞修杰的情况给摸了一清二楚。
李和道,“你这速度够快的。”
“反正老丈人躺床上,媳妇又没功夫管他,正是逍遥自在的好机会。”董浩跟梢的经验多了,现在根本没拿这种事当回事了。
1117、人非草木
他见识到的庞修杰老实本分,现实中只是个小透明,很少引人注意,在平松这些人的眼里,庞修杰向来是可有可无的,要不是因为是寿山的女婿,搭理都不能带搭理的。
但是董浩可是不敢这么看,因为他只是个保镖,论身价,论身份,论地位,他都不能比,人家不低看他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住大宅,开豪车,身价丰厚的庞修杰,在许多人的眼里依然是了不得的,不可高攀的大人物。
李和让他调查庞修杰,他还有点疑惑,当亲自跟梢上之后,他就明白了原因,这和他认识的庞修杰,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打死都想不到,庞修杰居然在外面养了人!
那女的,他见了,他不得不佩服起庞修杰的眼光。
“长的漂亮?”李和跟着问。他想不明白,庞修杰为什么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在外面找个对象,明知道捅破了后没好果子的情况下。
再不济,也得跑远一点吧?
在寿山这样的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犯案,不是当寿山不存在嘛!
董浩道,“小脸秀气,笑的干净,个子跟闫红老师差不多。没敢正面过去仔细瞧,反正长的没毛病,配庞修杰是足了。”
“你去忙吧。”李和一个人在那瞎琢磨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直接跟周萍说?
要是能说,估计寿山早就说了,老头子心里估计有顾忌呢。
何况,这种事情,周萍未必就没有感觉,也许是不愿意当面戳破罢了,万一他傻不愣登的给捅开了,周萍难堪不说,他还里外不是人。
私下里找庞修杰?
他努力劝导庞修杰回归家庭,可是,这又不是寿山的本意。
他正苦恼怎么处理,寿山没了。
从医院探完病的第三天夜里,凌晨三点钟左右,李和卧室的门就被董浩敲响了,“寿山师傅走了。”
说完就转身下楼,准备车子去了。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李和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抚被惊醒的何芳。
潦草的刷了牙,洗了脸,就直接上了车。
董浩道,“十分钟前,心脏停止跳动。”
“谁通知的?”李和拍拍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周总的秘书,不用去医院,去寿师傅的家就可以。”除了车灯所照处,到处是一片漆黑,偶尔会有岩松鼠或者林蛙窜到马路上来,即使是董浩这样的老司机,照样是开的小心翼翼。
寿山退休后的宅子位于宛平城的卢沟桥附近,住在这边不是因为这里的宅子有多豪华,而是因为他们家的祖坟就在这一片,抱着衣锦还乡和落叶归根的心思,他在这里修建了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除了大一点,装修的阔气一点,和周围普通人家的区别并不大,算不得出众,偶尔闲了,还学李和拿着鱼竿往卢沟河的芦苇荡子里钻,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边还没有开发,是真正的乡下,往寿山宅子的方向,只有一条坑洼不平的石渣路,走到半途,一辆运送红砖的大卡车停在马路上,董浩下车给了司机200块钱,才让司机挪了窝,等到晚一点再卸砖。
李和的车刚打开车门,接着又有五六辆车停在了寿山家的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是苏明、平松、陈有利等人。
互相直接只是点点头,此时此刻,大家都明白,不是寒暄热闹的时机。
客厅里的灯光很亮,又很安静,尽管人很多。
周萍红肿着眼睛,给寿山换衣服。
李和又默默的退出来。
“哥,来一根?”小威递上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胆子了。
“谢谢。”出奇是李和接了,迎上了小威的火机。
反正心里烦躁,抽一根又不会死。
天蒙蒙亮的时候,不大的村子都成了停车场,小轿车一辆又一辆的开进来。
这里的村民才意识到,一直住在这里的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葬礼的一切都是按照农村的习俗来办的,火化之后,葬在了祖坟里。
葬礼很简单,声势却是非常浩大,小小的坟头站了不下五六百人,光是寿山的徒子徒孙和四海餐饮的高层就有四百多,哪怕是已经被踢出门墙自立门户的小顾都带着几个人来了,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
参加了这么多人的葬礼,李和有点麻木了,不久前,他才送完穆岩两口子和自己的外婆。
但是,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头七之后,李和劝周萍请个假去散散心。
周萍道,“没事,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的,跟你说实话,看着我父亲这么走了,我都没怎么哭,反而有种替他解脱,不用再遭罪了,他住院的那会,一夜一夜都疼的睡不着,有时候痛的很了,就在那嚎,然后打上止痛针,才能安静一会,我是心如刀绞,想着,这样活着多没意思。”
李和道,“你们没人和我说他住院的事情。”
对李和来说,寿山从生病到住院,再到离世,一切都很突然,他还没有准备。
周萍道,“小时候,他把我送给人养,想着自己被抛弃,我倒是恨过,抱怨过,但是一想到他受过的苦,他的无奈,我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所以,后来,他跟着你发达了,要我过来,我倒是没反对,他要弥补,就让他弥补,也许他心里会好受的。”
李和道,“他很在乎你,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我知道,我也爱他。”周萍喃喃道,“那天他和你说什么,我大概猜得到,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是清楚的,我只是不想他再为我的婚姻操心罢了,不想在他生病的关口闹离婚,他既然以为我过得很开心,我就装作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