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她的记忆中,家里就是住别墅,遍地豪车,来客不断,甚至还有五六个保镖!
老子娘,特别是老子比较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初中以后,她老子突然有一天说自己累了,就彻底宅在了家里,就再没见他老子去上过班!
而且,他老子说怕吵,断绝了所有的来客!
自此,在她的认识里,就变成了她老娘靠着大学校长的工资含辛茹苦的养着一家人了!
家里的别墅,还是那个别墅,只是门口的豪车要么已经送人,要么已经在门口生锈,最后没办法,当废铁给拖走了。
这一切都源于她老子不争气!
她家里的亲戚从大姑到两个小姑,再到一个小叔叔,一个舅舅,甚至堂姑,堂叔,表舅,个个都有钱,还特别的谦逊,哪里像她老子,骑个破自行车,还美名曰健身,一天到晚不是在电话里吹牛,动不动就是几千万过亿的,就是出门瞎打溜
哪怕是出去吃饭,永远都是别人请客,她从来就没见他老子舍得掏过一毛钱!
她自从懂事以后,就不愿意随着她老子去蹭饭了!
她爷爷二流子这个名号放在她老子身上,简直就没一点毛病!
即使是要出国留学,她也是犹豫了好久,因为她不想给老娘增加负担,她是看过她老娘的工资单的,一个月才一万块,还要养一大家子,她好不容易咬着牙和家里说了她要留学的事情,不出乎她的意料,她的老子娘最后还是迟疑了。
很庆幸,她们家最有钱的小姑姑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出面,给拿了钱,父母这才答应了。
而她老子居然还大大咧咧的说家里不差钱!
只是,到美国后,她才发现,她老子确实虽然没什么钱,牛皮吹的响,但是却有几个有钱的朋友的,一下飞机就是豪车接机,五星级宾馆住宿。
然后,她老子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不限量,用完尽管要,然后都是以万为单位打生活费。
她一度在想,父母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难道自己是隐藏的富二代,这么多年家里都是为了锻炼自己?
学会打扮,开始化淡妆,认识了各种品牌,她才发现她老子居然用几千块的面霜擦脚,只因为她老娘嫌弃他有脚臭....
好吧,只能有一天,他再次见识到他老子趿拉着拖鞋,光着膀子,为了一块钱跟人干仗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多想了。
只能感叹父爱伟大,自己‘省吃俭用’,也不委屈她。
总之,她努力学习哥哥,早日挣钱,好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哥哥虽然还在上大学,可是一年比赛奖金能拿五六十万呢!
从小到大,她大部分的零花钱都是从哥哥这里‘骗’来的!
她老娘怕她大手大脚,一直对她严格要求,而她老子虽然宠她,可是老娘当家做主,加上手上不富裕,更没零花钱给她,他老子的口头禅就是:谈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别谈钱,谈钱伤感情。
而且,她还装的特别乖巧,好对得起这伟大的‘父爱’与‘母爱’,特别是她老子,白发越来越多,哪怕是剃了光头,也跟个白头翁一样,她也实在不忍心再顶撞。
这一切李老二却是茫然不知。
李兆坤老俩口的身体越来越差,王玉兰中途还住院住了一个月,李和想接他们过来,可是没有一个愿意的。
他无奈,只能多往老家去。
何芳也表示支持,俩个孩子都慢慢长大了,都不在身边,她们俩也感觉孤独,愿意回乡凑凑热闹,特别是眼前春节,李览出国旅游了,李怡也没回来,她也实在不愿意过只有两个人的春节。
李庄的这十年的变化是巨大的,家家基本都盖上了二层楼,李家的那二层楼,在村里已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毕竟总有后来居上的,比如像陈永强和李辉这种贼有钱的。
李隆一家已经定居在省城,大大的宅子只有李兆坤老俩口,只有身体不好的时候,老俩口才愿意去省城住一阶段。
“大孙子,今个春节回来吗?”王玉兰问的是段梅,连续两年的春节都没有看到李沛了,她很是想念。
“年后才回来,”段梅现在俨然是一个城里人了,要不是和大伯子一家回来,她就直接把老俩口接到省城过春节了,现在生意越来越忙,她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说是现在没时间。”
李沛在新加坡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香港,成了一名会计所合伙人,之后定居香港,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王玉兰嘟囔道,“家里好好的福不享,出去折腾个什么劲。”
“人家看不上。”对于儿子,段梅不是没有埋怨,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俩口子辛苦一辈子,没日没夜挣来的家底,在儿子眼里怎么就成了没有前途的‘作坊式’的家族企业了呢?
她曾经问过儿子,怎么样才愿意回来,李沛说,放权给他,她同意,但是当儿子提出解雇她老娘家的亲戚的时候,她忍不住了,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人情味呢?
当然,她也理解,毕竟儿子一直在外地上学,对家里的亲戚没有多少感情,她试图让儿子理解亲戚们的贡献,但是儿子说,亲戚们不走,账目不清不楚,他就没法科学管理。
娘俩第一次发生了争执,然后儿子就这样负气出走,就很少再回家。
“李柯呢?”王玉兰接着问大孙女。
“不回来了,”段梅赌气似的说,“人家的翅膀也赢了。”
李柯大学毕业后虽然回了国,但是回家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因为一个要管,一个不要管,也是经常冲突,还是少见面的好。
“大了,我们还是少管吧,”李和笑着道,“没了她们,我们还不过年了?”
但是这个春节,李家冷清的可怜。
桌子上,李兆坤老俩口,李和俩口子,加上李隆两口子,只有六个人。
“喝个什么劲!”李兆坤气的直接把酒杯砸在桌子上。
2、假二代
年轻会就走南闯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崽子们一个个落地,然后慢慢长大,虽然不怎么亲近,可看着依然欢喜,接着一个个又那么出息,他与有荣焉,只是嘴上不怎么说而已,不愿意让儿子和闺女感觉他在得意。
他这辈子不晓得什么是寂寞,也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孤独,但是,现在他彻底体会到了。
以前,儿媳妇还没进门,还没有孙子孙女,只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可是一桌子怎么也有七个人,他老子娘要是愿意和他们一起过春节,说不准还有九个人呢。
现在,他儿媳妇、女婿齐全,孙子、孙女都有,却只有六个人!
他焉能不怒!
“谁没个事啊,”王玉兰一反常态的开导李兆坤,“再说孩子们都大了,哪里能一天到晚围着你转,你可消停一点吧,让孩子们省点心。”
“是啊,爸,多体谅一点孩子们,趁着年轻多闯荡是好事。”何芳笑着道,“一直拴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与其是说给李兆坤听的,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李兆坤不再言语,喝酒都老没劲,总之,这顿年夜会所有人都不是那么痛快。
饭桌刚撤下来,陆续有人来拜年。
李福成老俩口在几年前陆续过世,李兆坤变成了李家辈分和年龄最大者,他这里是大家拜年的第一站。
“大伯,你没喝点?”李冬接过李兆坤递过来的烟,然后笑着问。
李兆坤道,“喝了,年龄大了,不能糟喝了,喝的难受。”
年轻会就喝酒,口袋没钱,喝的有一顿没一顿,到处找酒喝,管他真酒假酒,有灌肚子的就行,后来条件好了,他才喝的欢快,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自己会有喝不下酒的一天。
李冬笑着道,“我也劝我爸戒酒了,再喝哪里受得了。”
李兆坤哼哼道,“戒酒?”
那是不存在的。
陈永强和李辉等人进来,同李兆坤寒暄几句就要拉李和去打牌。
李和道,“还当自己是二十来岁浪荡小伙呢?哪里还能这么熬夜,赶紧都洗洗睡吧,都是抱孙子的人了,别再拿自己不当回事。”
李辉道,“奶奶个熊,我自己都没觉得,翻过年就是53。”
他孙子都2岁了。
“你以为呢?”陈胖子嘿嘿笑道,“不过,不玩时间长,打到十二点结束。”
李和道,“那就去拉刘老四过来,台面放个一万块,输完拉倒。”
他还是同意了,不好坏了他们的兴致。
老规矩,还是往村委会跑,村委会是新盖的,其中老年活动室最宽敞,成为老头老太太们的麻将室,李和他们已经在这个年龄,自然是有资格用的。
活动室已经被一群年轻人给占住了,陈永强要进去撵人,被李和拦住了。
“算了,大过年的,孩子们高兴就让孩子们玩。”
他的儿子在里面,儿子玩的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这帮完犊子一点到晚就会打牌。”大壮表现的很生气,因为他的儿子刘佳伟也在里面。
“叔,你们要玩,就进来,空子大着呢。”何舟看到门外有人,就赶忙招呼,不过还不忘牌桌,把二块钱硬币往中间一推,“再闷一个。”
“你们玩,我在旁边钓鱼,”李和很高兴儿子这么懂礼貌,他从一沓钱里面抽出一百块钱,放到何舟的面前,“我跟何舟一门,给你们赢钱机会。”
“老叔,你推牌九给我们压吧?”何舟看到李和手里的一叠钱,立马眼睛就亮了。
他个人和李和差不多,脸面方方正正,高高鼻梁,大大眼睛,很是耐看。
陈永强笑着道,“给你压?你压的起吗,就你们那几十块钱?你跟你李叔一门,赢了钱,让他分你点。”
“我在这一门。”刘大壮把一沓钞票往桌上一方,儿子刘佳伟被赶到一边。
刘老四和李辉各自在另外的两个孩子边上压了一门。
“老叔,你来。”何舟主动让开位置,让李和玩。
李和笑着道,“没你们年轻人手脚快,我出钱,你出人,你说扔钱我就我边上扔,闷死他们。”
“老叔,你瞧好了。”何舟兴奋的很。
刘大壮发完牌,敲敲桌子道,“说话。”
何舟把自己手里的三张牌死死的按住,犹豫了一下,问李和,“老叔,咱闷多少?”
“吓死他们。”李和随手就点了一千块扔拍桌中间。
他就是故意的。
让儿子明白,他财大气粗。
“跟。”刘大壮让儿子扔钱。
“乖乖,不怕,跟。”刘老四气定神闲的让旁边的小伙子给点了一千块钱。
“我也不认熊,上钱。”这里的几个人,陈永强的家底最薄,但是光说现金也有上千万的身家,他不差钱。
李和继续扔,其他人继续跟。
他再扔,大家照样跟。
有了几个大土豪的加入,场面立马就不一样了。
一把牌没开,桌面上就有了三万多块钱,凌乱的满错子都是,旁边围观的人都看待了,这才叫豪赌啊!
“老叔,要不要看看牌?”何舟的手有点抖。
“看吧,”李和朝着何舟手里缓缓展开的牌瞄了一眼,不等何舟装作惊讶的样子,就淡淡的道,“pass。”
“老叔...”
何舟哭丧着脸。
“这种破牌还想诈唬谁啊?”刘大壮继续扔了一沓钱。
李和笑着道,“送你一个词:止损。你这几个叔叔,你看看谁是胆子小的,能被你吓唬住?”
“嗯。”何舟想想也是,他看牌了,别家没看牌,要是闷到底开牌,单张10基本不可能赢。
“读大学了?”李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