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犯难,话题有点大,但是还是道,“古代史不说了,就说近代史上,中国人起码是不懦弱的,负重前行,打倒列强除军阀,抛头颅,洒热血。
在生意场上,我也是没见过和平主义者,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经济能发展这么快,都是中国人斗争的结果。
西方人越说中国人不行,中国人越是要做给他们看看。
众所周知西方主流媒体并不喜欢中国,是出于恐惧,嫉妒或是种族歧视,骂中国是一件政治正确的事情,他们喜欢放大中国的所有问题。
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一切把戏,所以这些年,但凡有人愿意和他们斗,我是从来不吝啬钱的,不管是纺织、鞋帽、服装、机械、还是电子,我们都有机会赢。
当然,纺织服装、鞋帽,我们已经是最大赢家。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他们不服气,我们自然要打服他们。”
他感觉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问题,没有对儿子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李览看他老子表情就道,“爸,围棋拿奖也是为国争光。”
李和道,“总说大气魄,大格局,家国情怀才是大,我再有钱,再厉害,也是国家政策好,有了发财的机会,不值得你骄傲。
要是搁在国家贫弱时期,不被贩做‘猪仔’当劳工就已经是运气了。
我们活在这世界上,并不只是一个一个独立的人,有民族,有家园,有历史,有传承,这是值得骄傲的。
咱们用三十年解决了温饱问题,还需要用三十年解决自卑问题。”
父子俩第一次探讨这么严肃的话题,李览有点不习惯,只是道,“爸爸,你放心吧,你儿子这辈子哪怕没大出息,也不会卖国做汉奸的。”
李和道,“老子让你接家业,不是想着什么子承父业,没这么封建。而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看着你长大,了解你性子,不会做有损国家利益和声誉的事情。
哪怕你没本事,很平庸,我也要让你接管家业,不要求你多突出,只要你能守着,不干违法的事情就好。”
他的财富太多,产业太过庞大,国之重器,不可示人,如果让外人掌管,他实在不是太放心,他活着,他还能纠正,但是万一他不在了呢?
李览低着头,这也是他老子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和他这么说话,他很不适应,一时间不晓得怎么回应,好半晌才道,“爸,我怕做不来,要不以后再谈这个?我现在还没毕业呢。”
李和不愿意多逼迫他,就摆摆手道,“你忙你的去吧,哦,对了,你明天回学校是吧,记得找人送你。”
李览道,“嗯,我跟李沛说好了,明天他送我去机场。”
说时,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李沛,接了电话,然后去了屋外。
李沛的车子停在离着李家宅子的不远处,他靠在车上抽烟,看到李览过来,就挥手喊,“这边。”
李览问,“怎么不进去?”
李沛问,“大伯在家?”
李览点点头,“在家呢。”
李沛没好气的道,“那我不傻,肯定要被训,进去了就是给自己不自在。”
他刚他老子吵完架,父子失和,严重影响了老李家的安定团结,这是他大伯的忌讳,所以,此刻要是进门,肯定是要挨训的,他自然要躲得远远的。
李览问,“老叔走了?”
李沛摊摊手,“我能怎办,他要走,我也绑不住,随便他吧,反正我这忤逆子的名头是跑不了了。走,要是兄弟,就陪我去喝几杯。”
李览上了车,仰靠在椅背上道,“就我俩,还有谁?”
“就咱俩。”
李览道,“那多没意思,要不这样吧,我们出海,去游艇上喝。”
李沛道,“那还不得你家拿东西,大伯肯定要怀疑的。”
李览道,“阿爷的游艇还在不在?去他那里的游艇。”
李沛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那就去那里。”
李兆坤虽然人不在香港,但是生意他是坚决不肯放弃的,也没有交给李柯,还是由张老头的儿子在打理。
两个人开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游艇的停泊码头,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李兆坤居然也在。
李兆坤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没系扣子,敞开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肚皮,很是高兴的问俩人,“你俩来干嘛?”
李沛道,“来玩。”
李兆坤指着俩人,对旁边站着一个光着膀子的老头道,“这是我大孙子,这是我小孙子。”
又对俩人道,“喊洪爷爷。”
“洪爷爷好。”俩人异口同声的招呼了一句。
李兆坤问李沛,“你老子昨个给你气受了?”
在外人面前,李沛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没什么,磨了几句牙。”
李兆坤气呼呼的道,“你别气,回头我回去收拾他,龟儿子,反了天了。”
李沛听了这话,差点感动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果真是亲爷爷!
洪老头问,“你们是要出海吗?”
李览道,“是啊。”
洪老头道,“别去了,还有大风呢,浪也高,不安全,你没看着港口的船都锚着呢。”
李览四处一张望,发现确实没有出船的,码头上的人都在四周的沙滩上喝饮料,晒太阳,因此道,“那我们就不出去了。”
俩人告别李兆坤,上了车,车子拐个弯渔村,停在一处饭店门口,菜没点几个,啤酒却是上了两箱。
120、李秋红的消息
这种饭店极其简陋,是夫妻店,没有服务员,招呼起来很是热情,把俩人面前的桌子擦的油光发亮。
李沛启开啤酒,先丢给李览一瓶,再给自己启开一瓶,倒满,举杯道,“来,先干一个,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李览爽快的喝完,笑着问,“怎么愁眉苦脸的,堂堂的霸道总裁,怎么也得有点人生豪迈吧?”
李沛笑着道,“嘿,你别说,以前看什么F4,F5之类的我觉得离谱,风流纨绔子弟我见的多了,也没有那号的,有几个人会喜欢那种沙雕女人,后来又看了几篇小说,更颠覆我三观,有这种总裁?
又是冷酷,又是帅气,还霸道,我还好奇呢,这种公司怎么没有分分钟倒闭?
全是扯嘛。
现在才明白,电影电视剧的目的就是满足观众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感受。”
他是有钱人,但是却厌烦许多有钱人身上的种油腻的优越感。
李沛道,“你倒是挺多感慨。”
“就是有事没事喜欢瞎寻思。”李沛把花生米往中间推了推,“没辙啊,现在压力挺大,一个不注意,就什么都跟不上了。”
李览道,“果真是瞎寻思,你既然对生意上的事情感兴趣,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回家接老叔的班多好。”
他是对生意不感兴趣,要不然肯定没有李沛的烦恼,既能满足父母的期望,又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李沛道,“我爸性格你还能不清楚?这暴躁脾气先不说,这控制欲就特别强,他要是有大姑父一半,我真没得话说,大姑父说让杨淮接班,就是杨淮接班,公司的事情就全给杨淮做主,他基本上就是不插手。
你实话实说,我回家接班了,能有这待遇吗?
他说不准还要指手画脚的,听他的吧,我不得意,不听他的吧,他肯定也是不高兴,爷俩关系更糟。
公司要是做的比他好,那是他的功劳,毕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还得自夸虎父无犬子,要是做的不好呢,好嘛,那就是我的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你说吧,怎么做都不对,我屁颠屁颠的去接他的班,图个什么?
我现在自己做,挺好的。”
李览被他逗的乐了,笑道,“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忧虑,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多了也烦心。”
从内心来说,接班的话,真的是无所谓,像他母亲说的,做一个会下围棋的老板,耽误不了什么。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不愿意接班还是因为害怕,害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超越父亲。
说好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呢?
他害怕死在沙滩上的是他自己,毁了父亲的基业。
李沛道,“其实你还好啊,大伯公司的结构合理,人事安排有条不紊,其实你真的接手了,基本上也就是甩手掌柜。”
他老子就不行,事必躬亲,对公司是绝对掌控。
李览同他杯碰杯,笑道,“别说那么多没用,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谁?”李沛好奇的问。
李览问,“李爱军叔叔的妹妹,你还记得吧?”
“李秋红?”
李览点点头,“是她。”
李秋红和他四姑处的好,在新加坡读书的时候,常来香港,李沛印象很深,因此道,“我记得后来她是跑到美国去了,好像还是跟着一个男的私奔的,李爱军叔还气的不得了,怎么会来香港呢?”
李览道,“昨天在红磡站口见到的,我认出她了,穿着败了色的灰裙子,短头发,比以前瘦了一大圈,我盯着她看,她没认出我。
就好奇的很,所以就偷偷跟在她后面,一路跟到深水涉,看到住处条件,明显不是太好,我还在想呢,这事是跟李叔说,还是跟四姑说。”
李沛道,“跟四姑说有什么用,她现在忙得脚不沾地的,两个人以前处的再好,现在过去这么多年,这感情淡了。
还是先跟大伯说,让大伯跟李叔说吧,至于他怎么处理,咱们不管了,反正咱们尽了义务。”
两个人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钟,买了单,出了饭店,李沛的秘书已经等在车子旁边,李沛把车钥匙给他,让他开车。
李沛把李览送到门口,连车都没下,掉头就走。
李览站在门口,揉揉脸皮,清醒了一下。
看到她奶奶正坐在门口发呆,就走过去道,“奶,你睡一会啊?”
王玉兰道,“除了吃,就是睡,还能干嘛,再睡就是睡傻了。”
在香港一些年,本就没多少朋友,她三两天就走完了。
现在除了做做饭,洗洗衣服,其余时间就是无聊发呆,没牲口可养,没地可种,完全就是一个被社会边缘化的人。
她只希望赶紧熬几天,好回家。
李和看到李览喝的眼睛都红了,没多说什么,他年轻时候也是好酒的,简直是无酒不欢,说道,“上楼睡一会,起来刚好吃晚饭。”
李览坐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把遇到李秋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他老子说了,“你看看,要不要跟李叔说。”
李和道,“没事,你把地址发我手机里吧,回头我转给你李叔。”
对于儿子能遇到李秋红,他也感觉很诧异,这个人基本上快从他的记忆中淡出了。
让李览上楼休息后,他就迅速的拨通了李爱军的电话,而李爱军来的也比想象的快,当天晚上抵达香港。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李爱军怕打扰李和家人,没有去李家,而是在酒店安歇了下来,对特意赶过来的李和歉意的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大晚上的。”
李和拍拍他肩膀,笑道,“多少年老朋友了,说这些话,多没意思,走吧,陪你喝两盅。”
他发现了他头上的白头发,忍不住鼻头一酸。
李爱军点头道,“好,不醉不归。”
但是,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喝多少,只喝了两瓶啤酒,李爱军就把李和撵走了,并拒绝了第二天陪同他去见李秋红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