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摇摆
何芳在那翻拾李览的编织袋和行李箱，一件件拿起来瞅，满意的扔沙发上，不满意的就直接扔到地上，嘀咕道，“怎么被子还带回来，一股霉味了，破烂玩意。”
“没事，回头我自己拆了自己洗。”用了四年的东西，他总归还是舍不得扔。
何芳道，“衣服都扔掉，也别穿了，当学生的时候穿穿还行，出社会了，就要稍微穿正式一点了。”
李览道，“没那么夸张，都还能穿，没必要扔。”
何芳道，“什么不学你老子，偏这点学你老子，一点到晚，尽埋埋汰汰衣服往身上套，就不能干净一点？”
“这嗑唠的稀碎，你娘俩说话，掺合上我干嘛？”李和自然不愿意担着邋遢的名头，只道，“好不容易把衣服穿旧了，才穿的舒服一点，你让我换新的？我又不傻。”
何芳白眼道，“我和儿子说话，你少多嘴，能不能认真点，让你拖个地跟杀了你似得，瞧瞧这里，家里缺水啊，也不清下，越拖越脏。”
李和气呼呼的扛着拖把去了卫生间。
“往哪去，外面有拖把池。”何芳朝着他喊。
李和又只得掉转头，扔一句话出来，“我儿子就是光屁股出去，也没有人小瞧，跟穿什么衣服没关系。”
早些年，他是西装领带，一本正经，这些年，不管是国内的会议，还是国际商务场合他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人家还得夸他随性，不做作，真性情。
“你儿子才光屁股...”何芳秃噜嘴说完，又尴尬的笑笑，对李览道，“瞧瞧你爸把我给气的，脑子都昏沉沉的，饿了吧，吃饭。”
说完给儿子盛饭，夹菜。
李和一看开饭了，甩着拖把在地上随意糊弄了两下，就赶忙上了桌，筷子刚挨上红烧排骨就被何芳拍下。
何芳道，“心里还没点数啊？这么不要脸。”
最近的体检显示，李和胆固醇偏高，医生的建议是肉类和蛋类尽量不要吃。
所以他现在能吃的就是海带和鱼类。
“奶奶个熊，这叫什么事啊。”
他上辈子没多少钱，不算大富，可是身体杠杠的，绝对没毛病啊，结果这辈子大富大贵，却落了个一身小毛病。
何芳往他碗里一个劲的塞海带，“是想图口福，还是要命，自己选吧。”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李老二狠狠的嚼着海带，脑袋里都是他最爱的红烧肉。
何芳道，“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任性，一天到晚的瞎逞能，还当自己是二十来岁郎当小伙呢。”
李和赌气似的道，“懒得跟你多说。”
转过头问李览，“毕业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何芳道，“家里又不缺他吃的喝的，好不容易彻底清闲了，就让他在家里休息一阶段，清醒下脑子，好好考虑。再顺便多陪陪我。”
李览道，“休息不用休息的，在学校里的课程本来就不重。”
他没有多说，只是想看他老子怎么安排他。
李和把一碗鱼汤喝完，放下碗，仰躺在椅子上道，“说点你自己的想法，这么大人了，不能没点主见吧？”
李览道，“我说什么你都能同意？与其白说，不如不说。”
李和愣了愣，他不记得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话里藏针了。
何芳插话道，“你说吧，妈给你做主，一定遵重你的意见。”
接着道，“不过有一点，我和你爸的意思都是让你从基层做起，一上来就接手个万人的大公司，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起码对你的成长也没有好处。”
李和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李览道，“我明白。”
李和没说话，何芳怕儿子有解不开的心结，倒是继续说道，“你大姑父的公司和你爸的公司不一样，你大姑父公司股权结构单一，业务板块少，公司员工都是你大姑父一手提拔出来的，没有那么多歪心思。你杨淮哥接手就简单的很。
至于你爸这边，那就想对复杂了，国外的就先不说，就说国内的，有跟国企合作的，有跟外资合作的，还有不少个人入股的，枝枝蔓蔓的太多。
诚然，你老子说你接班，你是能接班，可是里里外外的关系也得考虑进去，得服众才行。”
李览扒了一口饭，红着脸道，“我没说直接要接爸爸的班。”
李和笑着道，“要是你有这个本事，老子巴不得你直接能上任。你妈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不是全对。
我说让你接班，没人能拦着，也没人敢拦着。”
他说的很严肃，“我这边业务是复杂了一点，但是有一点好，就是稳定。为什么稳定呢，就是我们在学国企，国企和民企都有明显的优点和缺点。
你发现没有，几百、几千人的私企很常见，但是几万人的私企不多吧？
有几万、十几万员工的企业反而是国企，像国家电网，近200万人，它的管理水平就是很多民企比不上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你看看某某国企领导被请去喝茶了，一点儿都不影响企业运营和发展，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至于民企就很难了，核心关键人物一走，很容易出闪失。
我们现在呢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效率，讲规则、流程化，追求的是稳定，即使我不再了，公司换领导层了，对公司也没有大影响，因为他们按照原有的流程做就可以了。
所以，真让你接手，你也轻松，因为有流程在，有制度在，你照着走就行。
但是即使再轻松，基本的东西，还是要了解一下，从低处往高处走是最好的。
你是想做行政管理岗，技术管理岗？”
他只担心一点，儿子年轻了，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做出错误决断，他不怕儿子赔钱，儿子能赔干净，也算儿子本事，可是既然他活着，他就见不得这么窝心的事情，有损名头。
李览笑道，“爸爸，我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
李和道，“当然可以，那就给你几天时间，到时候给我回复，我再给你做安排。”
141、键盘侠李老二
从儿子的身上，李和欣慰的看到一点，就是儿子对生意不再是那么排斥了。
他道，“你们生的时代好，没受过苦，没遭过罪，得多抱着感恩的心态。”
何芳在一边收拾碗筷，见爷俩能心平气和的谈话，终于放下心去厨房忙自己的。
李览把口袋的烟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他老子没反应，他就大着胆子，当面点起来一颗，道，“班里不少农村出来的，条件还是很差。”
“抽烟我不管，但是得少抽，”李和很是宽容的道，“现在条件差点，未来还是有期待的。不像我们年轻会，完全是与世界脱轨，对未来没有想象，更多的是失望，甚至是绝望。
刚开放的时候，从中小学教材到大学教材，跟时代发展不相适应了，编新教材就要进口国外的教材做参考，需要十万美金外汇，外汇紧缺，都要单独请中央批示，跟今天不能同日而语。
我不清楚你对现在的社会是怎么看的，但是要用发展和辩证的眼光去看，因为我们一直是进步的。
你得明白一点，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必须要有担当，有家国情怀，不是空谈，而是实实在在的需要这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李览道，“这些我都明白。”
李和道，“明白就好，那就听你妈的，在家多住一阶段，有时间我再带你出去转转，多见识一些人，人家有的优点咱们就多学，有缺点的呢，咱们也就装作没看见，不要没事张口就批评。”
李览道，“我还是想自己去多走走，多看看，跟在你后面，有时候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李和笑着道，“有这个自觉就好。”
他每次去下属企业视察，见到的都是经过掩饰的蒸蒸日上的表象，真相距离他越来越远。
精力有限，他实在没法插手那么多事情。
李览笑着陪聊了几句，把自己的行李包拖到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的钟摆铛铛作响，李和一看时间，才七点钟，距离上床时间还早，干脆去书房打开电脑，上了一会网。
看了一点关于中菲黄岩岛争端的最新消息，又不经意的点开了微博，随意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一个大v发的信息引起了他的关注。
上面写着：“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多看点历史就明白，现中国跟南宋以前是不大一样的....古中国的风志气节随之一起葬入大海....”
“无知的玩意。”李老二气的当场捶桌子，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一会，想发送评论，却不想弹出一个登陆窗口，自己还没有注册。
又是填邮箱，输密码，又是填乱七八点的资料，整的他有点烦躁，不过好在注册成功。
他气呼呼的在评论上写道，“白垩纪后无真龙，牧野之后无华夏，山顶洞后无中国....”
写完这些，最后又加了一句：“不转不是中国人！”
他这条评论发完，立刻淹没众多的评论区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过他无所谓，反正已经发泄了心中的不满。
继续浏览其他人的微博。
微博的公知太多了，他们的一大观点就是天朝发生的事情都是不正确不合理的，这些不正确不合理他们都归结于制度和中国人没信仰。
他好久没这么生气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开骂。
“什么玩意，这就是意见领袖？”
“人渣...”
“傻子.....”
“真消息不怕你骂街，假新闻才怕质疑。”
“真丢读书人的脸，去你妈的...”
做起键盘侠，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越回复，越没有耐心。
反正不合他心情，他就骂。
这一次，他的微博消息终于有点动静了。
“你这条评论没有华丽的语言装饰，却以平实的真情打动读者，语句流畅，一气呵成，心理刻画和细节描述都很成功....可谓是字字珠玑.....”
“给你五毛钱，拿好滚吧！”
“洗地狗！”
“你国最牛逼！”
“.....”
虽然粉丝涨了五六个，可是李老二的肺都要炸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长串的车钥匙，手机拍照，传到了电脑上。
配图到微博，他迅速的回复道，“老子是缺五毛钱的人？”
再也没有比他更有钱的了。
很快，他又涨了两个粉丝，不过都是骂他的。
“我的车比你还多。”
文字的图片下面是一箱子车钥匙。
“吹牛不上税。”另一条信息也是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