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摊摊手，“不，等着律师函吧，法律会给你应有的惩罚，做人啊，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那我就等着。”不屑的说完，邵玉华就上了自己的车。
宋谷回头头，见白雪峰崴了脚，就笑着道，“咱们先去医院。”
白雪峰道，“我这点伤没什么，休养两天就好了。”
李览道，“你刚才没听明白？去医院治疗，做身体检查，凭病历及检查结果，向警方申请伤势鉴定。”
一个近一米八的青葱少年，刚进入社会就被这样摧残，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别，太麻烦了，我还上班呢，哪里能这么折腾。”白雪峰急忙摆手，“你放心，你这个钱，我今年就能还你。”
宋谷道，“上什么班？只要伤情鉴定完毕，医药费、误工费、伤残补偿、精神损失费就都来了，少说也得搞个几十来万，你放心吧，这次我给你介绍个大律师。”
李览认真的道，“听我宋叔叔的好不好？想一想，几十万呢。”
论胡搅蛮缠，他相信宋谷是专业的。
白雪峰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谢，那麻烦你们了。”
152、随波逐流
这一天他真是倒霉透顶，不但工作出了偏差，还把人家的车给蹭了，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这个社会对年轻人的恶意。
在李览的陪同下，先去医院拍了片子，处理了伤口，然后去了警察局。
宋谷和警察局的人好像很相熟，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和他们勾肩搭背，他们简单的询问了他几句，做了一个笔录。
做完伤情鉴定，宋谷对他道，“放心吧，小兄弟，肯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你电话不要关机，到时候会有律师联系你，你尽管等着就行了，对方呢，要是愿意协商赔钱，咱们少费点功夫，要是不乐意呢，咱们就和他法庭上见，一点也不用慌张，咱们占着理呢。
你不用担心费用方面的问题，我先给你垫付了，等后面拿着钱了，你再还我，明白没有？”
白雪峰道，“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不管成不成，也没让你搭钱的道理。”
李览道，“先别说这些客气话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谷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然后道，“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李览递出车钥匙，笑道，“要不你开车吧？”
宋谷一面拉车门一面摆手，“晚上跟战友聚会，肯定要大喝一场的，就这了，开车注意着点，拜拜。”
李览这才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白雪峰上了自己的车，自己刚坐上去，发现挡风玻璃全是灰，很影响视线，也不知道刚刚宋谷是怎么开的。
拨了下玻璃水开关，一点儿反应没有，干脆下车，从后座上的抱枕拿出来，在挡风玻璃上狠狠的来回擦了几下，虽然还是不干净，不过比刚才好太多了。
在拥堵的车流量，李览小心开着车，走走停停。
建国路西大望路路口，自行车、自行车、三轮车、行人组成的浩浩荡荡的大军挪动的缓慢，尽管交警的口哨吹的急促，也没有丝毫作用。
他刚准备松下刹车，交警的左手高举过肩，举手朝向他这一方，他只得再次按下电子驻车。
丢给白雪峰一根烟，笑道，“有火机吗？点上，破车，尽管在上面抽，只要不烧成废铁就行。”
“谢谢。”白雪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着了烟了，拉低了车窗，拿烟的手挨着车窗，尽量不使烟灰落进来，“你的车?”
他是一个汽车爱好者，即使不曾拥有过，但是对许多人的性能和价格都很熟稔。
李览摇摇头，“我爸的，很少开，在家里放的都快生锈了。”
白雪峰道，“你小子，本来以为你家条件好，可是没想到这么好，这么一辆七八百万的车，随便在家吃灰，真可以的。你小子隐藏的够深。”
李览道，“你们也没问啊，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笑着问，“怎么，心里还难受？其实呢，真的没必要往心里去，看开点喽，等会陪你喝点。”
白雪峰道，“那就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
车子进了唐家岭的外围，开不进去，找了处地方停下，两个人只能走路。
唐家岭是一处城中村，自建房居多，老旧的房子上全是狗皮藓小广告，抬头就是密密麻麻的电线。
白雪峰租住的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一扇见不着光的窗户，一张床，一张凳子，墙面脱皮，只有靠着床的一面贴着报纸。
“坐吧。”白雪峰指了指凳子。
“就住这里啊？”李览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霉味。
白雪峰道，“被人坑了，从人家手里转过来的，这里马上就要拆迁治理，住不了多长时间。”
李览口渴的很，地上有一箱子啤酒，他自己给启开一瓶，仰着脖子灌进去一半。
“你别喝了，差点忘记了，你等会要吃消炎药的。”
白雪峰坚持启开了一瓶，笑道，“没事，以前打球就是总受伤，喝酒也没误过。”
他喝完几口，就要出门，李览拦住问，“你要干嘛？我来弄。”
白雪峰道，“我去门口整点卤菜来，咱俩不能干喝。”
李览把他按下，“我去吧，你歇着，你这腿等利索再说吧。”
这里开饭店的、卖小吃的极多，根本不需要刻意找，他走上几百米就是一家。
空气干巴巴的，好不容易得着机会挨着墙边长出来的勾树都是蔫巴巴的，没精打采。
一盘盘熟食在玻璃罩内，老板拉开玻璃的时候，一只苍蝇从里面展翅而出，从李览身前掠过。
老板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砍刀，笑着问，“要什么？”
李览瞅瞅里面颜色发暗的猪头肉和猪蹄子，瞬间没了多少食欲，只要了一点花生米和海带，付完钱，提着打包盒子就走。
路过一家超市，进去又拎了一箱子啤酒，拿了一堆的鸡爪、鸭腿，还有各种小吃。
“买这么多干嘛？”白雪峰早就把自己的折叠桌打开，接过李览的东西，都给摆了上去，又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个一次性杯子。
李览道，“不多，本来想买熟食的，可那卫生不放心，大夏天的吃坏肚子一趟趟跑厕所真闹心。”
剩下的半瓶啤酒倒进杯子里喝完，又点起来一根烟。
白雪峰道，“你现在好像有烟瘾了，要是不认识你的，绝不会想到你以前一根烟不抽的。”
李览道，“以前觉得呛，也挺烦我爸爸抽烟的，现在自己抽起来，发现挺好的。”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你以前怎么说呢....”白雪峰顿了顿道，“你以前好像是个完美主义者，现在呢，好像有点随波逐流的意思。”
李览捡颗花生米丢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哪里有，只是想改变，又不知道怎么改，就先浪一浪。你少喝点，等酒劲散了，就吃点药。”
白雪峰把电风扇转了个位置，尽量对着李览，“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
“不用对着我，抽烟都没法抽。”李览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然后又推开了大门，不时的往火辣辣的大马路上张望，“你看你说那么多废话，我都懒得搭理你，是兄弟，就少说这些。”
153、域名
对于朋友，他向来出自真心实意，既不愿意把朋友踩低，又不想别人把自己捧得高，他不想学他老子，自己都快看不清自己了。
白雪峰道，“说不羡慕你那是假的，真的，今天上了一堂很生动的课，终于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比人比猪的差距还要大。”
霸道的邵玉华给他留下深刻的教训，李览阔气的豪车，强势的宋谷，都给他留下了这辈子难以磨灭的印象。
李览道，“论家庭条件我是比你好那么一点点，但是怎么说呢，算是各有各烦恼吧，哎，我不说多，说多了，你肯定觉得我无病呻吟。”
有些话，他可以和杨淮说，可以和李沛说，甚至是潘均和平措、庞宇，因为大家所处的家庭环境差不多，相互之间能够理解，但是没法子和白雪峰说。
白雪峰道，“没钱人的日子你估计是体会不到了，不过呢，我倒是不服气，我倒是要看看这贼老天爷还要怎么安排我，我就不信了，我熬不出头。”
李览和他碰一杯，“有志气就好，人呢，要是没心气，什么都做不成。”
白雪峰道，“是这个理，先度过眼前再说吧。”
李览道，“我借点给你？”
白雪峰道，“哪里有借钱过日子的，你算了吧，我还差着你钱，都不知道怎么还呢。”
李览道，“你这不是还没发工资嘛，发工资给我就是。”
白雪峰神秘的笑道，“我自有来钱的路子，我昨天卖了一个游戏脚本，我自己写的，你猜猜卖了多少钱？”
李览见他兴奋的很，不愿意破了他的兴致，随口道，“2000块？”
白雪峰道，“没那么多，1000块。我在想呢，要是有稳定客源，我连工班都不想去上了，专门倒腾这个也挺不错的。”
李览道，“这可是违法的，你注意点安全。”
白雪峰弹出编辑器，屏幕对着李览道，“你看看还什么需要修改的没有？”
李览把电脑放在自己腿上，看了一会问，“这是针对激战2的？人物瞬移，还跳这么高，太暴力不好吧，一般官方不会让你活过一个星期，就不能低调点？”
对于外挂，他是一点不陌生，企鹅的偷菜游戏火爆的时候，他就被自己老姑逼着写了一个脚本，专门用来偷菜。
何况自己玩游戏的时候，并不是总是淡定的，在《DOTA2》中遇到反他视野、ping点抓人的玩家，他分分钟得疯。
有仇不报非君子，自己写脚本。
自动拉野躲技能还能秒杀，在视频站上热闹了好一阵子，被称为史上最强dota挂！
只是基于游戏更新的太恐怖，他脚本也就发挥几天作用。
白雪峰道，“有加速器的。我都是卖给老外，赚了外汇，也是为国争光了是不是？”
李览把电脑放好，接着问，“做DNF的脚本不是更好，现在这么火，不愁没人买。”
白雪峰道，“你以为我不想，竞争太激烈了，人家都是开工作室搞的，都形成规模了，一年少说都赚千把万，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肯定没法和他们比，本来想拉孙浩来的，他不乐意，正帮着一些土老板建网站呢，好家伙一个破模板，十几块钱域名，复制黏贴，十来分钟，就敢收人家两千块，比我还狠。
我自己还是写一些冷门的外挂比较好，竞争小一点。”
李览道，“那穿越火线呢？这个最简单，注入DLL文件，修改客户端，就能在里面添加一个方框透视的功能，随便卖吧。
这种应该没工作室竞争吧？”
白雪峰同样摇摇头，“简单是简单，关键卖不出价，门槛太低了。有技术含量才能卖出价。哎，可惜了，你不缺钱，要不然我倒是想跟你合伙做这个呢。”
李览郑重的道，“赚点就差不多，不要入了歧途，这玩意终归没大前途的。”
白雪峰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懂，暂时不是没办法嘛，思路我这都有，等过阶段，安定下来，手里有点积蓄，再做个酷炫的网页，起名为莫某科技有限公司，有钱就在度娘买关键字，没钱就自己做做优化，再买个铁通号做固话，往家里一放，就可以网上接私活了。
到时候，那小日子就美滋滋了。”
酒喝的越多，他说的就越兴奋，再也没有了刚才抑郁之气。
李览问，“准备在网上接什么活？”
白雪峰道，“建站，域名分销，seo优化，美工，app开发，甚至修电脑，我都接，自己不会的，我就外包给别人，这总成吧？
反正，总之，我是琢磨透了，一打价格，二看质量，第三就靠我这张嘴了。”
李览笑着道，“不错，挺看好你的，其实还可以一鼓作气建它几十个垃圾站，有了流量，光卖广告位，一年也能有几十万。”
白雪峰双眼迷离，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来一瓶啤酒，左右瞅瞅，又是抬头，又是俯身，也没找到开瓶器，干脆用牙齿给启开了。
“注意点牙齿。”李览自己从箱子里拿了一瓶，用筷子头直接给撬开了，“用那么大力气干嘛。”
白雪峰嘿嘿笑道，“其实建垃圾站也挺不错的，自动采集小说啊，新闻啊，再做点优化，收入应该是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