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一把铁锹,他捡起来扛在肩上。
王玉兰跟在他身后,走到半道又道,“锹给我。”
李和望了望路边的杨树,然后道,“我来砍,你回家吧,先休息一会行不行?”
老娘是要拿铁锹铲杨树的树杈子,晒干当柴烧。
王玉兰瞅瞅刺眼的太阳,吩咐道,“这一溜铲完。”
李和是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指不定更加的没完没了,点点头道,“放心吧,你要多少我给你砍多少。”
在老娘的注目下,他昂着头,举着铁锹,找准一根树杈子就铲,咔咔三两下,一根手腕粗细的树丫子耷拉了,靠树皮牵连着。
他放下铁锹,两只手一拉,树枝一下子被拽了下来。
“笨死了。”王玉兰嘀咕两句后,转身走了。
李和不敢停歇,生怕老娘不满意又回头,又接连铲下来两根。
直到见不到王玉兰的身影,他才气喘吁吁的站在树阴底下,有功夫把额头上的汗给收拾了。
他感觉这么搞不是办法,大热天的,真是累死人了。
干脆掏出手机给潘广才打了电话。
潘广才道,“我就在家呢,你过来就是了,要不要来喝点,我正吃呢。”
李和道,“快点吃,我在河坡砍树枝,你帮我问问看,谁家有电锯,再搬个梯子来,靠铁锹铲,累死都铲不了多少。”
手心灼热,说不准再整一会磨个水泡出来。
何况铁锹越用越钝。
潘广才揶揄道,“你真是闲得慌,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李和没好气的道,“我能是自愿的吗?我家老太太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快点吧,我等着呢。”
正准备挂电话,又着慌道,“别急着挂,等下,还有,把拖拉机开过来,我拉回家,在门口晒。”
潘广才道,“等着吧,我去陈胖子那里,他家有电锯,不过还得找柴油。”
李和道,“你去大壮家,他们家仓房我前天看了,好几桶柴油,你搬过来就行。”
潘广才道,“知道了,等着吧。”
李和挂掉电话,把衬衫脱掉,衬衫在水里湿了水,用衬衫擦了脸,然后在水里甩一甩,重新套在身上。
点着一根雪茄,靠在树干上,刚准备眯缝下眼睛,后背一疼,伸手往背后一捏,是一只黑色的蚂蚁。
蚂蚁是顺着树干爬上来的,再低头一看,地上都是一层黑黑的蚂蚁,密密麻麻,从地缝里进进出出。
他认怂,手里的蚂蚁一弹,躲到了另一根树底下。
潘广才和李辉、陈永强等人一人开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过来,车厢里还坐着桑家兄弟和大壮、褚阳。
车子还没停下来,李和就喊,“你们疯了,来这么多人。”
潘广才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一条机耕道上,笑着道,“人少的话,不知道还要弄到什么时候呢。天这么热,咱们早搞完早收工。”
李和帮着褚阳把梯子搬下来,笑着问,“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忙?”
褚阳笑着道,“何老西这几天都在省城,我今天刚好回来,顺路带他回来,刚从他家出来,就看到了李辉开手扶车,问他干嘛,说砍树,我就跟着来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李和笑着道,“那就别走了,晚上一起搓一顿。”
李辉道,“那一排的杨树是我栽的,你随便整棵砍,薅树丫子麻烦。”
李和道,“我用不了那么粗的,只有炖肉才用得着,细枝平常烧烧就可以了,都长那么粗了,随意砍了也可惜。”
陈永强身强体壮,单手举着电锯,爬上了梯子,三两下功夫,树干从上到下,被锯的光秃秃的,哗啦啦的下来五六根树枝。
在底下扶梯子的李辉差点被树枝砸到。
他没好气的道,“你慢着点,挠破我头,你真要赔我医药费的。”
陈胖子道,“你怕我赔不起?”
随着电锯的轰隆声,又是一侧的树枝落下。
一棵树的细枝锯完,先让李辉把电锯接着,然后慢慢的从梯子上退下来。
李和在一边悠哉的抽雪茄,一边指挥潘广才把树枝扔到车厢里。
潘广才道,“难怪你是做老板的,这架势。”
彻底的甩手掌柜。
李和不好意思的道,“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吃好的。”
潘广才不屑的道,“你自己能不能搞到吃的,还不好说呢。”
李和道,“难道饭店是摆设,我请你们下馆子。”
李辉道,“你可行行好吧,我为了你一顿饭跑镇上,闹呢。”
桑永波道,“别去镇上了,等会去老潘鱼塘捞只老鳖,晚上炖汤。”
潘广才道,“拿我家东西,做你的人情,你算计的真好。”
桑永波道,“说这种话伤感情了,咱哥俩谁跟谁?”
陈永强再次锯完一棵树的树枝,休息了一会,依然感觉胳膊发酸,问道,“这玩意重,你们谁来?”
桑永波道,“我来吧。”
刚从陈永强手里接过来,就感觉手一沉,他不能像陈永强那样一手提着电锯,一手爬梯子,只能先爬上梯子,再从李辉手里接过来,两手托起电锯。
248、投胎的重要性
一对比,他和陈胖子的体力就相差远了。
众人顶着毒辣的太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三个手扶拖拉机的车厢堆的满满的。
运回到家门口后,王玉兰正坐在门口吃午饭,面前的条登上放着一盘咸菜豆腐,一盘炒豆角。
阿拉斯加犬正围着条凳转。
看着成堆的树枝,她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有点不满意。
王玉兰道,“大了,不好晒。”
李和慌忙接过她手里的斧头,安抚道,“你先吃饭,我来弄。”
可怜他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又热,又饿,又累。
拿起斧头,把树枝砍成一截一截的,整齐的码放在门口。
潘广才等人也无奈的各自回家找斧头,帮着李和一起砍,光靠李和一个人,估计砍一天也砍不完。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中午三点多。
李和跑进了潘广才家开着空调的屋子,对着出风口站了好长时间,才问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们酒足饭饱,只有我还可怜巴巴的饿着呢。”
潘广才进厨房把剩饭剩菜给他装满一碗,加上热水泡着,递给他,“随便吃点吧,晚上再好好吃。”
李和吃的呼噜噜的,吃着吃着差点眼泪水就要出来了。
他已经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现在居然到了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的地步。
他招谁惹谁了啊?
话说,他可是世界首富。
他的人生原本是地狱模式,一路打怪升级,后来站在山顶,发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寂寞如雪。
结果呢,现在,他李老二,却在为一日三餐发愁。
越混越回去了!
晚上,桑永波在潘广才家鱼塘门口搭了个土灶台,又是炖鱼,又是炖甲鱼,忙得不亦乐乎。
六点钟开饭。
这是一周以来,李和第一次准点吃上饭,差点热泪盈眶。
潘广才故意甜甜的品了口酒,对李和道,“你不喝酒,那就多喝点老鳖汤,滋补。”
李和没好气的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唠点好的。”
桑永波叹口气道,“马上我也得戒酒,现在是脂肪肝,医生让我戒酒,我没当回事,结果现在才喝一杯,肚子就开始痛了,我也不知道哪里痛。”
李和道,“上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你可不年轻了,不能再任性了。”
桑永波比他大至少十岁,已经是六十来岁的人,身体上自然大不如前,没什么好稀奇的。
李和喝完一碗汤,啃完俩大馒头后,就要回家。
陈胖子道,“我跟你一起吧。”
他是三高,同样不能喝酒。
年轻会,从来没有想过减肥的事情,年龄越大后,他反而越爱惜命,每天早睡早起,开始晨练,控制饮食,体重上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起码控制住了,精神头明显比以前好太多。
两人刚上河坡,就听见一阵责骂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从他们面前跑过去,后面是一个拿着荆条在后面追的妇女。
妇女一边追一边骂,“死丫头,别让老娘逮着你。”
看到李和二人,立马停住,不好意思的打了招呼。
这二位是本镇的风云人物,在她看来,是相当有实力的,讨好一点总没错。
李和皱着眉头问,“喂,好好的,追孩子做什么。”
眼前的妇女他不但认识,还相当熟悉。
李隆上辈子的媳妇,张妮。
这辈子由于李和的干预和影响,两个人才没有走在一起。
李隆娶了段梅,张妮嫁给了上坝村的刘罗成,跟刘大壮还沾点亲。
他几乎快把张妮给忘记了,想不到会这么突然的跳到他眼前。
前面的女孩子看到老娘停下了,也跟着停下了,回过头,不停的朝这边张望。
张妮讪笑道,“孩子大了,不听话,给她吃喝,还落不着好,做父母的多不容易,死丫头还一点都不知道理解。”
陈胖子毫不客气的道,“要是能理解你了,那就是傻子。”
张燕妮的恶名早就传遍方圆,简直是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别人怕得罪她,陈胖子不怕,在淮河两岸,他不去拿捏别人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他也是凶名在外的人。
张妮心里不高兴,但是还是得忍着,在陈胖子这种人面前,她是撒泼不来的,赔笑道,“这孩子你不了解,性格古怪,都按照自己性子来,我们也管不住。”
李和道,“这么晚了,还往哪里追,你回家去吧,我去帮你教育两下,你也歇着吧,别再找事。”
张妮道,“她叔,你们是能耐人,你们能教育她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