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亲自把杨浩送下楼。
杨浩看了看穆寅,又看看自己的孙女,笑着道,“我们老了,我们尊重孩子的意见。”
李和握着他的手道,“过几天请你喝茶。”
杨浩道,“你说的,我等着。”
又弯着腰俯身同胡援朝握了握手,“老朋友,你可要撑住啊。”
胡援朝道,“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去见阎王似得,放心吧,我好着呢,我是僵而不死。”
在穆老太太焦急的等待中,穆寅的事情在第三天定了下来。
让所有人为难的是,杨家没有要求。
李和笑着道,“没有要求才是真难办。”
说是穆寅和女朋友商量的结果,但是未必不是他女朋友传达的家里的意思。
穆老太太道,“他叔,你说说怎么办,我们都没什么见识,这边的规矩我们也不懂,还是要听你的意见。要房子我们有,要是嫌弃小了,我们可以买大的,要礼钱,百十万的话,我们也能拿。
该有的规矩,我们一定不差。”
在李和面前,老太太一点儿也不藏着。
穆家的这点家底,还是李和帮着置办的。
李和道,“人家呢也不差这些东西,但是礼节总归是礼节。你爸在宣武门的那套老房子还在吗?”
穆寅道,“在的,面积很小。”
李和想了想道,“礼钱什么的,就别给了,给了他肯定不会要的,影响不好。你把精力放在房子上吧,带你对象看一看,她愿意装修就装修,不愿意装修,你们回深圳也有地方住。”
穆寅点点头,然后问,“那酒席呢?”
李和摇摇头,“杨家不要求办酒席,那就不用办,到时候你们领完结婚证,我去接杨家人,一起坐一起聚一聚就可以了。
现在不是流行旅行结婚吗?你们去旅游吧。”
穆老太太道,“这样会不会太寒酸?”
李和道,“婶子,不寒酸,现在条件好,谁都不差这点。”
同老太太说一会话后,他去了中再集团的办公室,这是近一年来,第一次。
王子文站在他的面前,汇报道,“尚云太阳能已经步入破产重整,在美国上市的母公司尚云电力也面临着一亿多美金可转债无法按期偿还的局面。”
李和道,“光伏产业是泡沫,谁能撑到最后,谁是赢家。这笔投资不亏。”
杨浩之子杨景云的尚云集团面临的是全国大多数光伏企业的困境。
王子文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李和想了想道,“跟投资团队招呼一声,光伏产业我们完全可以入局,不能全盯着互联网、it不放。”
王子文点点头后,刚要走,又被李和喊住。
李和道,“内部发文件吧。”
穆寅的婚礼很简单,主要是杨家的亲戚朋友,总共只有两桌饭,李和是主持人。
穆老太太是在婚礼的第二天走的,李和亲自把她和穆雷送到了机场。
至于穆寅小俩口,也是从机场出发,去马尔代价度假去了。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孟建国笑着道,“你这代价可真够大的,穆寅这孩子也不错,前天是哭着跟我说的。穆岩泉下有知,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李和道,“我是投资,不是送钱。”
孟建国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做亏本生意。”
李和道,“钱啊,是个数字,没意思。”
孟建国道,“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说这种混账话。”
李和道,“说的好像你是穷人似得。”
孟建国认真的道,“李老二,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谢谢。”
李和笑着道,“怎么,现在良心发现了?”
孟建国道,“认识你很高兴。”
李和道,“毛病。”
假装没有看见他伸出来的手
孟建国缩回手笑笑,让宋谷停车,上了后面跟上来的车。
李和看着他的背影,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会是俩人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孟家人的电话。
孟建国在凌晨三点钟送医抢救无效离世。
李和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捂着脸,眼泪止不住。
何芳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李和道,“老孟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何芳不敢相信,那老头子昨天还是有说有笑的,怎说没就没了呢?
李和道,“哎,白茫茫真干净哦。”
这一年,他没了父亲,现在又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参加孟建国的追悼会人很多,大部分的人李和都认识,他才猛然发现,他的朋友们都已经是白发苍苍。
他朋友圈没有年轻人了。
当于德华微微颤颤的向他伸出手指说:我七十三了。
李和哭了。
一时间陷入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何芳在那捂着肚子蜷在沙发上,他也没甚在意。
ps:嗯,年底了。
259、房产中介
何芳躺了一会,喝了点热水,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勉强起身,看李和书房的灯还亮着,走进去道,“睡吧,年龄大了,不要熬夜,要学会自养生。
你瞧瞧你,天天垮着脸,跟林妹妹有的比了,这天天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李和道,“你这是变相夸我长的俊俏啊。”
他把手里的毛笔置在砚台上,转而抱着茶壶,抿了一口茶。
何芳把李和屁股底下的椅子拉到自己跟前坐下,笑着道,“我从来也没嫌弃你长的丑啊。”
李和问,“要是真嫌弃我磕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何芳没好气的道,“人老珠黄,还来得及什么?要是在二十来岁那会,真的,姐不吹牛,要是招男朋友,从我们家门口,能排到县委会。
现在,不好意思,人家喊我阿姨了。”
李和道,“听你这口气,真是后悔了?”
何芳道,“有什么好后悔的,姐是那种脑残志坚的典型,一条道走到黑。反正啊,这辈子是砸你手里来了,话说,你后悔了?”
李和道,“老子万贯家财,儿女双全,非常的知足。行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明天没事,再写会字。哦,对了,好像下午听见你说你什么有教学会议?都退休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破事?高等学校材料教学指导委员会的职位能辞就辞了,让自己清闲点。”
何芳道,“力学教学指导委员会我是拿着津贴的呢,哪里能不出力,何况事情不多。我现在还是市基础教育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明天参加的是他们的会,好像要讨论学生减负的问题。”
李和不屑的道,“减负?投胎没投好,既没有做海盗的祖宗,也没做奴隶主的爷爷,生在发展中国家,都是命,不能有公主病,就得去拼。”
何芳道,“你啊,改不了那点小农见识,这里是首都,你以为是乡下考个重点高中就跟鲤鱼跳龙门似得?”
李和摸摸鼻子道,“得,投胎中国没错,别投胎到农村就对了。”
何芳道,“农村也有富人。”
李和道,“那就别投胎到穷人家庭,穷人的唯一选择就是拼,就是熬,减负是害他们。”
何芳摇摇头道,“你还是这么倔,说不通你。”
李和突然道,“你要是真闲不住,去继续做校长,小学校长,做孩子王,没有在高校那么累。附近的联合利华中学,你随便选一所去就是。”
何芳道,“到时候再说吧。”
心里隐隐有所动。
没过几日,她真的走马上任,不过做的不是校长,哪怕学校是她们家的,她也不好去占别人的位置,再说,她出来做工作,一不图权,二不图钱,只是想找个发挥余热的地方,所以只做一个普通的物理老师,在她看来就挺不错的。
至于李和,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看今天就能猜到明天过什么日子。
哪怕旗下的公司接连倒闭,他也没皱下眉头。
他在公司的高层会议上,公开说过:这是国际的大气候和中国自己的小气候所决定了的,是一定要来的,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大小的问题。
现在,已经没有了小钢厂、小煤窑的生存空间了。
只有送章舒声去机场这一天才把他毫无波澜的生活打断。
站在机场的门口,他捏着雪茄,站在垃圾桶边上,笑着道,“怎么还走?”
章舒声道,“在国外待习惯了,回国反而不习惯,谢谢你能来送我。”
李和道,“应该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他感觉亏欠章舒声,想给点补偿。
章舒声道,“别婆婆妈妈,有心思多花在闺女身上才是正经,你要明白,我这个年龄,这辈子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是我的全部。”
李和伸出手道,“一路顺风。”
章舒声道,“谢谢,什么时候到美国通知我,我请你吃饭。”
李和点点头,看着她进了机场。
刚回到家,就从董浩董浩那里得知了付尧回国的消息,想了想后,也没再多管。
付兵亲自到机场接机,他开着一辆掉漆的破旧面包车,喇叭开到最大,一边开车,一边摇头晃脑。
付尧嫌弃太吵闹,给调小了声音。
付兵不好意思的笑笑,直接给关掉了,“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会喜欢呢,我看美国佬的电影上的年轻人都喜欢跳来跳去。”
付尧道,“不是太喜欢这种风格的吧。舅舅,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付兵道,“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一个破店,房租死贵死贵,每天拼死累活,也要捞点业务,不然房租都给不起。”
他现在还是做房产中介,不过主要是租房,自己手里只有三套整租过来的房子,隔断装修之后转租出去,资金有限,没法继续扩张,只能依靠出租别人的房源,赚点介绍费。
至于房产买卖,那是连锁中介的生意,他这种小店抢不到,也没顾客肯轻易信任。
付尧道,“要不要我给你帮忙一阶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