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珊珊终究不再哭,她也明白哥哥在家里的分量和地位,要不然她也不能找到这里。
她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嘟着嘴道,“你说话算话?”
“算话。”何舟笑着道,“学艺术吧,虽然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越是好学校,对文化课成绩要求越高。”
“知道了。”匡珊珊抱着何舟的茶杯喝了几口后道,“你请我吃饭,我还没吃饭呢。”
何舟白了她一眼道,“中,你要吃啥都行。”
锁上门,揣上钥匙,带着她往街上找饭店吃饭,最后匡珊珊在一家麻辣烫店门口停了下来。
何舟没好气的道,“我说老妹啊,能不能给哥出血的机会?十几块钱,显不出你哥实力啊。”
一点蔬菜、粉丝水里煮一下,再加点麻辣煮出来的清汤寡水东西,他实在无爱,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小姑阿都喜欢吃着这些。
“我就要吃这个。”匡珊珊径直走进去。
何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陪她吃了一顿麻辣烫。
从麻辣烫馆子出来,他还是感觉肚子空荡荡的,看到路边有卖小吃的,又买了一大盒炸鸡腿,啃的骨头渣子都没剩。
匡珊珊的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被酸的咧着嘴龇着牙,苦着脸道,“你是孩子吗,吃这些油炸食品。”
何舟道,“还不是你害的,吃麻辣烫,我都吃不饱。哦,对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不然等会你妈肯定要找过来了,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回去比较好。”
匡珊珊道,“我等会给她打个电话,说在你这里,她不能再来找我。”
何舟吓了一跳,然后道,“在我这里干嘛,你这样的大小姐我可养不起,赶紧回去,我还有事呢。”
“你居然撵我走?”她盯着何舟,大有一言不合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她愿意呆在何舟这里,省的回家挨老娘的唠叨。
在她这个年龄,是心向自由的,希望无拘无束。
何舟语重心长的道,“你心疼下你妈行不行?一心都扑在你身上,你还这么不懂事,别让她操心,赶紧回家,你的事我会回头和她说,好不好?”
她瘪瘪嘴,不信服他这一套。
到了门口,斜靠在墙上,等着他开门,笑着道,“你自己二十来了,叛逆的不得了,不也没听大姨的话,有脸来说我。”
哥哥离家去浦江把大姨气了个半死,大姨在她老娘面前好一阵埋怨,她又不是不知道。
何舟气结,打开锁后,一脚踹开了门,好像要发泄怒气似得。
他恶狠狠的道,“不听话信不信我真抽你。”
“我怕你啊。”她丝毫不拿她的话当回事,悠哉悠哉的往沙发上一躺,笑嘻嘻的道,“怎么着吧,来打我啊,怕你我就不姓匡。”
何舟道,“你这分不清大小王啊?”
他是拿她没辙。
匡珊珊道,“我才是大王。”
何舟道,“你是大王,我惹不起。”
回自己屋里,把门一关,决定不搭理她,希望她感觉到无聊之后会自己离开。
打开电脑,打游戏一直打到三点多钟,他才想起来忘记询问胖子的进展,给胖子发了条信息。
胖子告诉他自己在家里,不管何舟问什么,他都是扭扭捏捏,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何舟这暴脾气,当即关掉电脑,起身要去曲家。
他出门,刚启动开车子,想不到匡珊珊拉开车门,跟着坐了上来。
何舟问,“你干嘛跟着我,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匡珊珊道,“除非你是去约会,要不然你别想甩开我。”
何舟道,“恭喜你答对了,我真是去约会,有点眼力劲,别当电灯泡。”
匡珊珊轻笑一声。
“你这是什么眼神?”何舟不高兴了。
匡珊珊道,“你要是真能有女朋友,我绕县城爬三圈。”
哥哥长的不丑,虽然算不上玉树临风,但是五官端正,不至于招人反感,而且,人品好,家境好,遇到女孩子也挺能说。
真要找女朋友,绝对是绩优股,不能差女朋友。
不过,她是了解哥哥的,身上有一种可怕的自律。
哪怕给人家递情书,也是出于赶潮流!
何舟道,“为了看你爬,我也得找个女朋友。”
不可能把她赶下车了,只能载着她一起往曲家去。
曲阳正在门口的摊位上炒板栗,大铲子在锅里挥的呼呼响,看到何舟的车子过来,高兴地跟个孩子似得。
“胖哥,你越来越帅了。”匡珊珊先下车,也不怕烫,从锅里快速捞了一个板栗,在左右手跳来跳去。
胖子道,“妹,你也越来越漂亮了。”
喊她妹妹,匡珊珊不以为意。
如果是别人,她早就着恼了,占她便宜,打死。
但是胖子不一样,单纯,没心眼,她愿意和他在一起玩。
她笑着道,“同喜,同喜。”
胖子在锅里又搅了两铲子,用筛网抖掉铁沙子,包了一袋子板栗给她,热情的道,“你吃,你吃。”
“谢谢胖哥。”匡珊珊一点不客气。
她跟胖子有一个共同属性,就是都喜欢粘着哥哥,从小到大。
说俩人是一个坑里的战友,也不为过。
何舟走过来,从她面前的袋子里掏出来俩板栗,一边剥一边问,“什么情况,微信上说的不清不楚的,你俩到底成不成。”
“成。”胖子回的简单利索。
何舟道,“那你在微信上磨磨蹭蹭的干嘛。”
“没有磨蹭。”胖子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客人称板栗找零。
曲父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编织袋的板栗,招呼完何舟兄妹俩,一股脑的倒进大锅里。
“生意不错啊。”何舟发现地上已经有两个空编织袋了,一个编织袋通常有一百多斤。
一个小摊子,一天卖掉三百多斤板栗,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曲父道,“还中,你早上走的时候,那会还行,下午就不好了,有一阵没一阵的。趁着过年人多,顶多再搞两天,然后我准备到汽车站门口去支一个。”
何舟笑着道,“那边人多,应该可以。”
曲家的摊子生意也就春节的时候像个样子,回乡的年轻人多,舍得消费,要是平常,老头老太太居多,没几个人买。
曲父道,“只要城管不追我就中。”
何舟笑笑,又紧着问胖子的恋爱状况。
胖子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说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买了什么,应题的话一句也没有。
曲父道,“他是糊涂蛋子,你不是不清楚,下午我问了,曲阳这人呢,人家没别的说头,配那丫头十成十。
就是吧,人家现在提条件了,狮子大开口,真要人命了。”
咬牙切齿的把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
对于彩礼,何舟说不好是好,还是坏,但是,对没钱的家庭来说,是个坎,不容易过。
他皱着眉头道,“七万,真有点多。”
曲家状况他是大概知道的。
也就才从去年开始,曲家有点起色,把前些年的饥荒给还上。
曲父和曲阳是劳动主力,表面上看,俩男人一起毛收入有十来万,在乡镇上也是相当的不错的,但是架不住家中有一个精神失常的老太太,不犯病还好,一犯病住上院,花钱都是五位数起步,有些进口药物,报销不了,全靠自费。
同时,曲阜还在上高中,曲父是有魄力的,花钱从不委屈她,而她也懂事,可是不管怎么样,一年是要有万把块钱花费的。
所以,曲父再是节俭,存下来的钱也是有限。
一张口要七万彩礼,对曲家来说,真是有压力。
何况,并不是七万就能解决问题的。
要办酒席,要给女孩子买衣服,买三金,七万只是起步,杂七杂八算下来,十万都不一定够。
曲父气愤的道,“奶奶个熊,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还真没料到,开始说的怎么漂亮,俩孩子好看好了他们没好话,真临了,全是狗屁倒灶的事。”
胖子听着他老子在那骂骂咧咧,低着头不说话。
何舟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笑着对曲父道,“叔,你甭愁,你看这样,我这有一点,我现在就去取给你。”
“什么跟什么?”曲父一把拉住他,“我娶媳妇,你做他兄弟,倒是看得起他来给他撑个场面就行,我要你什么钱?”
何舟笑着道,“我是借给胖子的,他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
曲父道,“别捡好听的说,借什么借,跟你说实话,这钱我有,本来就是预备着给他结婚用的。真一下子给这么多,我是舍不得,可你这兄弟情况你也知道,找个合适的真不容易。
另外呢,我真看上这丫头了,中午来的时候,她要做饭,我没拦着,故意端着了一点,曲阜要去给她帮忙,我都没让,你别说,那麻溜劲谁瞧着谁喜欢。
吃好饭,锅碗瓢盆收拾的利利索索,眼力劲也有,井口边盆里泡着的衣服,也让她给洗了。
真没得挑剔啊。
你叔我没文化,年龄大了,可脑子不糊涂,你想想,你婶子是那么个情况,跟你婶子马上到年龄了,人家没嫌弃咱,咱就该知足。
丫头有心的话,我跟你婶子到老也能落个好,要不然到时候苦的是曲阜。”
何舟心下默然,老头子确实不糊涂。
他认可老头子的说法。
这也是他不反对胖子找这个女孩子的原因。
外面的女孩子确实多,漂亮的,聪明的,文体两开花,各色的都有,他有钱,他要是愿意,自然能替胖子娶一个不错的。
但是有几个能真心实意的对待胖子呢?
适合曲家的不多,曲家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
曲家只有胖子这一个儿子,胖子不甚机灵,胖子老娘是常年的药罐子,曲阜正是花钱的年龄,要是娶错媳妇,包容不了这一家子,那问题就大了。
他笑着道,“叔,你想明白就好,上午俩人去肯德基,我亲眼看到那丫头抢着付钱的,现在的所谓正常姑娘都都不能这么做。”
现在很多女孩子别说抢着买单,就连简单的AA都做不到。
总之,那个丫头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便得到了何舟的认可。
两个人坐在一起,静默的没有一句话,但是他能感觉到两个年轻人的慌张,不安,当时的空气是粘稠的化不开,容不下第三个人。
以至于他放下心,转身回家。
曲父道,“花点钱就花点钱吧,丫头好,我也认了。其实啊,我是这么计划的,等俩人结婚,我就给她们起新房子,跟她们分开过,曲阳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养活俩人不难,等有孩子了,我再拉扯一点,就差不多了。
他这摊子任务完成了,就成曲阜了,四年大学念下来,我顶多出点学费,剩下全靠她自己了。说句不好听的,女孩子我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