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爷啊，您老究竟是在忙些什么呢，快来救命啊，本少爷可是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咱不是和你开玩笑……”
山穷水尽之际，陈羽也是忍不住在心底嘟囔了一句，向远在夏华城外的白魄求助。只可惜，白魄却是注定无法回应他的请求，沈铁峰亲自率领的守城大军，宛若铜墙铁壁一般守护着夏华城。
纵然是被称作“夏华军神”的白魄，面对这等滴水不露堪称完美的防御，也一样是唯有徒呼奈何。短时间内，决计是无法突破防御，率军进城。
实际上，白魄心中的焦急情绪丝毫不亚于陈羽和陈泰等人。只不过，为了对麾下的四十余万战士负责，他必须要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头脑，对他们进行周密的指挥。
“巧儿，爷爷我一定……”
坐镇中军的白魄，起身眺望夏华城内陈府的方向，低声自语一声，随即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再度高声下令道。
“王大雷，再带着第七大队、第九大队、第十大队的三万人冲一次北门；丁强，你带领……”
“是！”一众将士轰然领命，各自带领数万人的队伍同时夏华城的四面城墙发起猛攻。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惨叫声，甚至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仅仅限于城墙位置，事实上，此处的声音也是远远地传遍了整座的帝都夏华城。是以，今夜夏华城内的全体居民们，没有一人能够安心入眠。
毕竟，这一夜对于城中的寻常百姓们而言，太过于难熬了一些。城外的激战声不断地传进城中，夏华第一将的陈府位置，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出一阵阵的恐怖火光以及轰然巨响。
甚至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是会时不时跑过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战士，想来是在来来回回地进行搜查。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怕是无论多么坚韧的心脏，也一样不可能会睡得踏实。当然，除非是智商无下限的特殊人群……
尽管没有半点与帝国子民同甘共苦的自觉，但是国君夏宏如今也同样是没有休息。准确地说，比起平日里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更加的精神百倍！
“陈府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陛下，使者大人仍在府中，应该是……仍然没有攻破。”
“你们呢，你们这些废物又在做什么？！秦啸，朕命你带领眼下夏华城中全体战士协助使者大人，不惜一切代价攻破陈府的防御阵法！若是天亮之前，依旧没能缉拿陈、白两家叛党的话，秦啸，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朕吧！现在、马上、立刻就去！”
国君夏宏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响彻在整座帝国皇宫之中。或许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皇宫，换成一片废墟之中的几座宫殿更加合适一些。
相隔了短短十天时间的两场大火洗礼，使得夏华皇宫如今已经瞧不出半点作为帝国皇宫该有的样子。近百座大小宫殿，没有任何一座得以保存完整，都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现如今，夏宏也是只得无奈舍弃了原本的夏华宫，搬进了唯一一座勉强能够住人的朝阳宫中。当然，若不是因为实在脱不开身的关系，他早就搬去夏华城附近的其他行宫居住。
夏宏兀自在朝阳宫中摔摔砸砸之际，秦啸则是已经踏过脚下的废墟，来到了皇宫之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137章觉悟
前前后后，共计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秦啸将夏华城内可以调动的全部战士们统统编入麾下，也不过是勉勉强强凑出了七千五百人的数量，全员一路急行军冲进了陈府之中。
率领部队来到别墅前，秦啸却是也被眼前的场面深深震撼。陈羽一方和白须老者一方，眼下根本就纯粹是在依靠阵法图卷进行战斗。
白须老者一方的高手们，每个人都是手持两张阵法图卷不断地对别墅外的金色光壁进行攻击。而万天御壁之内的陈羽几人，则是同样以阵法图卷不停进行反击。
老实说，见到这幅场景之后，秦啸更加坚信了心中的想法。夏宏分明是打算让他用战士们的性命去换取时间！
作为一名帝国将军，秦啸实则是相当厌恶这种做法。可惜皇命难违，他只能是违背本心地下达了全力猛攻的命令。没有料到，此举竟然真的成为了改变局面的契机……
同夏华帝国的君主夏宏相比，白须老者却是更不将这些帝国军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既然仅仅凭借自身的实力无法做出贡献，那么其人拥有的价值，便是只剩下那条性命而已。
长久以来，白须老者便是一直遵循着这种畸形的价值观。是以，秦啸的到来，无异于是为他送来了七千多面活生生的人形“盾牌”！
半点也没客气，秦啸下令战士们加入战斗之后，白须老者马上便是强行接过了指挥权，对此就连身为主将的秦啸都是不敢有半句质疑，战士们自然更是唯有乖乖听话的份。
粗略地打量了一番，白须老者勉强从中挑选出三十名实力还算过得去的中级军官，令他们协助一众总堂高手，使用阵法图卷进行攻击。
至于剩下的全体战士们，则是被他毫不犹豫地派去充当人墙。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陈羽等人的攻击，为他们身后的高手们争取更多的攻击时间。
仅仅是为了免除高手们进行躲闪所需的片刻时间，得以全神贯注地发动攻击，便是要这数千名普通战士们主动牺牲自身性命。
同样身为帝国军人的秦啸，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和命令。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拳头，战铠下的双臂尽是青筋暴起，怒视着白须老者。
然而，挣扎了一番之后，他终究还是是无力地松开了拳头。于公于私，面对眼下的情况他都是无能为力，夏宏的圣旨他必须要遵从，白须老者的实力又绝非他能够抗衡。
“陈泰，或许你的选择才是对的，夏华帝国究竟是从何时起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纵然此等视人命如草芥的举动，完全是泯灭人性的行为，但是却当真是效果极佳。即便是处于敌对的立场上，陈羽依旧是无法狠下心来，对万天御壁外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战士们痛下杀手。
而天性善良的白巧儿和春雪两女，更是早就停下了攻击。反倒是年纪最小的闭月和羞花这对双胞胎仍是面无表情地进行攻击。
当然，并非是因为两个小家伙生性残忍，只是因为当初在黑市之中，远比眼下更加残忍百倍不止的场景，她们都是不知见过了多少次，对此早已有了免疫能力。
另外一名依旧未曾停止攻击的人，便是冰块脸。压抑了自身情感，将自己纯粹当做兵器来看待的他，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手段心生动摇。
并且，见到陈羽满脸的犹豫之情，他也是只得狠下心来，逼迫少爷做出选择。究竟是违背自己的本心，还是放弃保护家人的性命。孰轻孰重，必须要分得清楚。
“少爷，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若是你在这里犹豫、放弃的话，如今还有谁能站出来保护老爷和夫人，还有谁能肩负起守护陈家的重担？！难道你忘记了当初对兄长陈意的誓言吗？少爷！”
冰块脸的话语传进耳中之际，陈羽的表情中便是充满了犹豫之色，彻底陷入了两难之中。但是，当他闻得“兄长陈意”四个字时，神色中的犹豫却是转瞬间全都消失不见，浮现出一片决然之色。
“抱歉，陈羽并非是孤身一人，我也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话音落下，重新加入战斗的陈羽给人的感觉都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杀意，赤红的双眼中迸射出凛然的寒光。
可惜的话，陈羽一方毕竟是只有仅仅六人，就算是全力出手依旧是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终于是在不久之后，被白须老者等人攻破了五行光幕中最后的金之壁。
灿烂的金色光壁骤然破碎，化作了漫天的点点金光，宛若是夜色中坠入了凡尘的繁星，呈现出一份动人的凄美。
然而，瞧着眼前的画面，陈羽等人的脸色却是一片死灰。金之壁终归还是被白须老者攻破，陈、白两家彻底落入了真正的绝境。
在此期间，先前破碎的其余四道五行光幕的华光依次闪现，顷刻间完成了五行合一的过程，化作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出现在别墅的正上方位置，随之射下一圈无色无形的帘幕，将整栋别墅同外界完全隔绝。
一举攻破了金之壁，白须老者一方无疑是士气正高。纵然如今的全部攻击落在无形帘幕上，尽是石沉大海一般掀不起半点浪花，却依旧是没有人表现出丝毫泄气。
事到如今，察觉到外界万天御壁的变化，陈泰等人再也无法安心地等在别墅中。全都先后走出房门，来到了别墅外面。
“爹、娘，你们怎么出来了？外面的情况没有问题，放心交给羽儿就好。”瞧见陈泰和沈紫梦同众人一起走出别墅，陈羽顿时有些慌张，急忙上前说道。
可是，陈泰又怎会听不出陈羽话中流露出的那种无力感，释然地笑着摇头，缓缓开口说道：“羽儿，辛苦你了。既然上天始终不肯站在我陈家这边，纵然强求也是无用。不管结局如何，就让咱们全家人共同面对吧。”
第138章是敌是友
陈泰此言一出，陈羽的精神顿时一松，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仅仅是瞬间之后，他却是陡然面色一凛，高声反驳道：“不对，不是这样的！爹，现在就想放弃的话，未免还太早了一些。羽儿我可是个无神论者，不信天意，只信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言出众人皆惊！
陈羽话语中阐述的观点，可是至少超越了腾龙大陆数个时代的理论。惊闻此言的陈泰等人，顿时全都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之中，表情中浮现出强烈的震惊之色。
“冰块脸，继续攻击，不要停下！哪怕只能多出一瞬间的时间也好，咱们也要拼劲全力地坚持下去！”
言罢一番之后，陈羽则是再度吩咐冰块脸，同时自己也是立刻率先行动起来，手中的亟雷阵图连续射出十道耀眼雷霆的箭矢，瞬间射入了万天御壁外的人群之中。
紧接着，不仅是得到了指令的冰块脸，四女也是同样再度展开了攻击，一时间火球、水箭、落石等等攻击同时自万天御壁内爆射而出！
因为陈羽先前的言论，以及如今身先士卒的行动，陈泰等人的情绪也是尽数被他感染，心中再无一丝放弃的打算，甚至暴脾气的彭擎更是不管不顾的死活非要带人出去冲杀一番。
然而，现实同理想永远都是存在着微妙的偏差。不会放弃并不代表就不会失败，万天御壁的最终形态在坚持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后，同样也是渐渐出现了震荡的情况，想来是破碎在即。
“陈羽，亏得你刚刚那般大放厥词，现在又如何？凡人的生死当然是要由上天决定，而老朽便是你们所有人头顶的……这片天！”
如今的局面，白须老者自认胜券在握，讲起话来自然是底气十足，纵然万天御壁尚且没有真正被攻破，他却是已经等不及宣判了陈泰等人的命运。
“老头儿，本少爷真是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刷过牙，说起话来，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既然你自称是这片天，少爷我今日索性就捅破这片天！你若是伤了这里的任何一人，本少爷发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就算是有圣虎堂撑腰，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小子，你一个将死之人，究竟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口出狂言……”
对于陈羽的这番话，白须老者相当得不屑一顾，甚至根本懒得和他生气，手中攻击不停的同时，口中也是出言讽刺。但是，他的这些话却是没有能够讲完。
“陈羽少爷，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单单是这份冲天的豪情，便是令虎钳由衷得佩服！”
音量很低的平淡话语声，在如今无比噪杂的环境下，却是异常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耳中，每个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虎钳？好怪的名字……”陈羽心中疑惑之际，当即循声望了过去，只见最少千米之外的天际另一方，一道耀眼银光好像流星一般倏然划过天际，来到了别墅上方。
虎钳停下动作，敛起了体外的灿烂银光，露出其真实面目，竟是一位短发虬须、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模样的中年壮汉，容貌全无引人注目的地方。
但是，其身着的一袭银白色长衫却是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银辉，为他平添了一抹出尘的气质。
长衫的袖口和衣领，以及下摆的位置全都以金线绣边，胸前的位置则是同样以金线绣出似是北斗七星一般的七颗星辰纹样，而背后则是绣有一只栩栩如生几欲纵跃而出的斑斓猛虎！
一步一步缓缓的从半空之中走下，虎钳的脚步停在万天御壁的帘幕前。对着陈羽善意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陈羽少爷，初次见面。本使名为虎钳，乃是圣虎堂六位白银虎使之一，负责管理夏华帝国所在的腾龙大陆南部。”
现如今，虎钳究竟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而且其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元气波动，更是令得陈羽感到一阵阵的心悸。迟疑之际，索性便是佯装出一副茫然之态，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陈羽的冷淡反应，虎钳似是并不在意，再度对着他微微一笑，便是转过身去，脚步似缓实快地走向白须老者。
早在虎钳现身的那一刻，白须老者以及一众圣虎堂高手们便是全部停止了对万天御壁的攻击，恭敬地垂手站在原地。
此刻，虎钳朝着他们走来之际，这一百五十名从总堂借调来的高手更是二话不说纷纷跪倒在地，恨不得将整颗脑袋埋到面前的地面之下。
唯有白须老者一人，笼罩在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却是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朝他走来的虎钳。
从跪倒一地的众人面前悠然走过，虎钳平和的表象之下，却是隐藏着一颗骄傲到了极点的心。不是简单的无视，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当真是根本就没有这些人的存在。
径自来到白须老者身前，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话音中透出微怒的情绪，沉声对其说道：“王雄，关于你在夏华城的所作所为，本使已然全部知晓。现在立刻收手吧，随我一同回去，准备接受总堂的审讯。念在你以往的功劳上，本使也会替你说些好话。”
不知是源于实力，还是出于身份。虎钳口中说出的话，总是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仿佛是天地至理本身一般，没有任何人敢于拒绝或是反驳。可是，现在……
“虎钳大人，请恕王雄无法遵命。为了这一天，老朽苦苦等候了三十二年，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杀死陈泰。就算是您，也一样不行！”
在此之前，得知虎钳的身份以及他刚刚表示出的立场，无论是陈羽本人，还是他身后的陈泰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此刻听到白须老者的话，他们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神经，却是立刻又紧紧地绷了起来，紧张地望向虎钳和白须老者所在的位置。
第139章莫名的善意
对于白须老者的拒绝，虎钳似乎是惊讶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表情中尽是一片极为愕然的神色。好一会儿之后，待到他回过神来的那一刻……
“王……雄……！”
略微拉长了的话音，彰显出虎钳心底的狂怒，就在他开口之际，体外随之爆发出一阵令人无法直视的刺眼银光，陡然直冲天际，使得星月为之失色，天地之间便是仿佛唯有这一道银光的存在！
同时散发出的恐怖气势，更是犹如实质一般。站在他面前的白须老者，身上的斗篷竟是被这股无形气势冲击得猎猎作响，身后的一众圣虎堂高手们更是直接被掀飞出去。
即便是置身于万天御壁下的陈羽等人，也是一样感受得到这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势，统统觉得呼吸都是变得困难，艰难地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虎钳的气势竟是还在不停地持续攀升，很快便是突破到了众人认知范围外的更高境界。
陈羽等人深感骇然之际，虎钳的气势却是已然将整座夏华城彻底笼罩其中，帝都内的每一个人，都是能够清清楚楚地体会到，这等宛若天怒之威的恐怖。
夏华皇宫下方五十米的位置，皇室夏家的老祖宗夏烈，从长年持续的闭关苦修状态中惊醒过来，猛地站起身，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病态一般的狂热之色。
“这股莫名的强大气势？没有错，绝对没有错，正是老夫苦苦寻找了几十年的更高境界！武尊境界果然并非是武修者的极限……”
极为兴奋地自言自语一番，夏烈的身形则是突然消失在了地下深处的密室中，唯有透着浓浓疯狂意味的话音，依旧在不停回荡。
与此同时，陈府之中的状况却是再度出现了令人无比震惊的变化。当虎钳的气势攀升至最高峰的一瞬，自其体内迸发出的强大气浪，却是将白须老者自始至终戴在身上的斗篷卷飞出去。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见到白须老者一直隐藏在斗篷下面的骇人形象，陈羽等人以及一众的圣虎堂高手们，心中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白须老者同人类全然无异的头颅下面，却是一具野兽般长满浓密毛发的壮硕身躯，身体的躯干部分全部笼罩在豹子一般带有黄色斑点的皮毛下。
而四肢则是又和身体不同，呈现出四种模样，或是长有鳞片，或是长有类似于不同野兽的皮毛。总之，看上去绝对不是人类的样子。
“师兄，你果然还是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啊……舍弃人类的身份，单纯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只是，放弃了这一切的你，现在究竟又得到了什么？”
半晌过后，却是陈泰率先醒悟过来，神色复杂隐隐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打量着前方不远处的白须老者，幽幽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