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厚重的木门被嬴政缓缓推开,一丝略微有些刺眼的光芒。
嬴政眯起眼,眼前的光芒虽然不算毒辣,但是与通道之内的昏暗相比,仓促之间,嬴政也有些不太适应。
原本宛若星辰的屋顶,此刻在这温暖的光明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不负原本的神秘。
轻纱在一股暖风之中,缓缓飘动着。一块水晶制成的晶壁更是取代了原本镂空只做装饰的木质窗户,不但充满了贵气,更是隔绝了屋外的寒冷。
摇篮,木质的玩具,同样被摆放在了最为显眼的地方。
嬴政依稀还记得,那里原本应该是月神用来占卜所用的祭台。
“唔……”
一道婴儿声,忽然在这安静的屋内响起,摇篮也是微微动了几下。
嬴政的眼眸之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神采,向着那道摇篮缓缓走去。
摇篮内,裹着名贵丝绸的婴儿,等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嬴政。
露在外面肉嘟嘟的小手,更是无意识地乱动着。
尽管屋内温度适宜,然而,嬴政还是伸出了手,将小家伙的手再次放进了丝绸被内。
“吱!”
木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开门,而是关门。
“下次进来的时候,记得将门关上,否则寒气会入内。”月神那平淡却又显得温柔至极的声音响起。
嬴政转过身,刚想略微表达一丝愧疚,却是被月神此时的形象所震惊到了。
紫色的长发,没有像往常一般束起来,反倒是如同瀑布一般,一直垂落到腰部以下。
一身白色的素服,多了几分朴素,少了几分原本的高贵的气息,看起来,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阴阳家左护法,而像是个普通的妇人。
没有了以往戴在眼前的轻纱,月神那双紫色的眼眸,更多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今日,你怎么会来?”月神轻挽发丝,缓缓走到嬴政跟前,一边将摇篮里的女婴抱起,一边对着嬴政问道。
“燕丹倾尽墨家之力,想阻拦我大秦的兵锋……”
“这么说来,你是来找公输仇的?”
月神抱着怀中的女婴,不等嬴政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语气依旧平淡无比,但是眼眸之中的幽怨之意却是更甚了。
嬴政自知理亏,也未曾狡辩,反倒是注视着月神怀中的女婴,说道:“是寡人亏待了你们母女……”
月神微微低下了头,却是将怀中的女婴,递向了嬴政。
不论是什么样的时代,女子对自己的丈夫,所爱之人,总有着一分格外的包容。
嬴政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将月神怀中的女婴接过。
仿佛感受到了嬴政身上那血脉相连的气息,怀中的女婴再次露出了那肉嘟嘟的小手,向着嬴政怀中抓来。
嬴政也不在意,反倒是更加详细地打量起怀中女婴来。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怀中的女婴,似乎并未曾继承月神的特点。不过,水汪汪的眼睛之中,那抹平静之下隐藏着的灵动之气,却是与月神如出一辙。
逗了一会儿怀中的女婴,嬴政再次看向月神,略显尴尬地问道:“月儿,我们的孩子,可曾取名?”
月神那紫色的眸子之中,幽怨之色,更是浓了几分。
“麋芜,我们的孩子,叫麋芜……”月神轻轻拨开女婴脸庞旁的丝绸布,温柔地说道。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是个好名字。”嬴政点点头说道。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怀中的麋芜,轻露出了一丝微笑,可爱至极。
温暖的微风拂过,看着嬴政那有些拙劣地抱着麋芜,月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仿佛,此刻嬴政不是那令肴东诸国畏惧的秦王,而她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阴阳家左护法。他们,只是普通的一家三口罢了。
然而,还未曾等月神多想,嬴政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她那小小的幻想顿时破灭。
“寡人,要带她回王宫!”嬴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令月神不经皱起了眉头。
“你,也随寡人回宫吧。”
好在,嬴政接下来的话语,稍稍缓解了月神心中的不满。只是,心知嬴政谋划的月神终归还是摇了摇头。
“过早令世人知晓我们的关系,只会大乱你接下来的计划。”
“只不过是一道还未曾开始的计划而已,寡人可以重新制定!”
“这些计划,环环相扣,又怎么可能是说改就改的呢?”
一时间,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不论是月神还是嬴政,骨子里终归还是带着几分难以磨灭的高傲的,此刻竟然是谁都不愿服谁。
“罢了。”
最终,自知理亏的嬴政还是选择了退让。
“麋芜寡人可以不必带回宫中,但是,也局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怎么了?”月神轻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嬴政似乎对阴阳家,有着某种偏见。
“你难道想让麋芜,在这么一个终日不见天日的地方长大吗?”
嬴政的话,令月神微微一愣,随即也不免有些犹豫了起来。
虽然她努力将这里改造得和外界基本相同,乃至于更甚外界。但是,这里终归还是太小了,总不可能让小麋芜长大之后,依旧只住在这里吧。
与嬴政一样,对自己的女儿,月神同样有着更多一份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