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
清脆的鸟鸣之声,在窗外响起。略显刺眼的阳光,令昏迷之中的盖聂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不是那古朴之中透着威严的宫殿,反倒是一件平凡无奇,客栈模样的房间。
“啪!”
略微一声手,盖聂便摸到了自己的佩剑渊虹。轻舒一口气,不论何时,一个剑客,都不能离了自己的剑。
有些吃力地坐起身,胸口前的伤痕,令即便是盖聂这般人物,也直流冷汗。这样的伤,想来,已经触及胸骨了。
“吱!”
门,开了,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孩,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咦?你醒了怪大叔!”小男孩看着已经坐起身来的盖聂,很是兴奋地叫道。
“你别动啊!我去叫巨子老大!”
男孩儿说完,便仓促地放下手中的木盆,夺门而出。盖聂看了一眼地上洒出来的水渍,心中暗下定义,是个普通的小孩儿。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因为,他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口中的另一个人,巨子。
巨子,乃是墨家的称呼。如此说来,他已经身处墨家之中。
盖聂轻皱了皱眉头。身处帝国中心十年,不知不觉之中,他也已经习惯了以帝国的方式来思考问题。
帝国统一之后,已经承平十年,更是在嬴政的手中,日日向荣。如此情况之下,盖聂心中对于墨家这等依旧在反抗帝国的势力有着本能的排斥。
但是,盖聂本身那略显平淡的心,却是又将这股排斥,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那一场对决之后,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这里。
先前的小孩儿,似乎也没让盖聂多等。没过多久,一帮子墨家高层,便已经赶至了盖聂所在的房间。
“盖聂先生。”为首的燕丹,看着半坐的盖聂,微微点头示意道。
“墨家巨子?”盖聂同样直直地看着燕丹,问道。
“正是。”
“是你救下了我?”盖聂再次问道。
“不错。”
“不可能。”盖聂摇摇头,笃定地说道:“小庄是不可能让任何人干扰到我们之间的对决的,你不可能从他手上救下我。”
“盖聂先生误会了。”燕丹摇摇头说道,“燕丹却是没有能力从卫庄先生手下救下你,但是,事实上,卫庄先生却并未曾想要杀你。”
“什么意思?”盖聂轻皱眉头说道。
“卫庄先生,让燕丹代为转达一句话。”燕丹微微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剑道一途,乃是他胜了。”
盖聂微微沉默,目光也从燕丹的脸上转移到一旁的窗外。
剑道一途,虽然强大,但是终归只是匹夫之途。纵横鬼谷,能令天下畏惧,依仗的不是这区区匹夫之剑,而是那掌控诸侯之剑的谋略。
盖聂知道,卫庄是想在谋略之上,彻彻底底地打败自己。但是,不知为何,盖聂总觉得,卫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自己。
“不过,先生的命,确实是我墨家救下的。”略微给了盖聂一点思考的时间,燕丹继续说道。
盖聂看了一眼燕丹,没有说话,显然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先生身负重伤,若非有我墨家的特制药替先生疗伤,先生恐怕都下不了山。”
盖聂点点头,没打算否认。他的伤,他自己最为清楚。
“可是,我是帝国的人……”盖聂刚刚舒缓了一丝的眉头,再次紧促了起来,语气更是坚定无比。
“燕丹自然也知道。”燕丹露出一丝轻笑,显然不在意盖聂那看着自己略带一丝怪异的目光。
“燕丹更清楚,盖聂先生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否则,也不会当日以命换命,救下荆轲,留在咸阳。”
“但是荆轲还是死了……”盖聂的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这是他的选择。”说到荆轲的死,燕丹也略显沉默了几分。
“不论如何,我不会背叛帝国。陛下对我有恩,没有陛下,我今日同样要死。”盖聂摇了摇头,语气愈发坚决。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这时,站在燕丹身后,一副已经忍耐了很久的大铁锤,嚷嚷着,像是要上前揍一顿盖聂一般。
盖聂闻声,却并未曾理会越来越近的大铁锤,反倒是看向了燕丹。
“但是,我们墨家同样对先生有恩。”燕丹伸手拦下了大铁锤,说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略微沉默了片刻,盖聂问道。
“先生只需要留在我墨家一年便可,不需要替我墨家出力,不过,却也不要向帝国走漏任何消息就行。”燕丹轻笑一声,说出了不但令盖聂震惊,就连身后的一帮墨家高层都震惊不已的话来。
“你以为,这样陛下便会认为我叛变了吗?”盖聂摇摇头,说道。
“反正先生也不会叛变,不是吗?”燕丹依旧坚持道。
震惊之下的墨家诸人,几番欲言又止。屋内,也显得有些安静起来。
“小子!别跑!这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庖丁那怒吼之声,从楼道之间传来。
“这是你答应我的烧鸡!”一个少年,口中叼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嘭!”
一声轰响,少年一把撞开了房间的门,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巨子老大可以作证!”少年指着一旁的燕丹,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道。口中的烧鸡,却是被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