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人头地 第19节

颜雄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开口。

宋天耀自己点燃一支香烟,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望向对面的女子茶社,语气淡淡地说道:“是真的,我骗你,陈阿十让信少不爽,潮丰商会其他的生意轮不到信少作主,但是信少自己打理的利康商行,可以不用潮勇义的人开工,福义兴一直在油麻地果栏,石硖尾这些地方开字花档,开白粉档,可是听说码头上似乎没什么地盘,你说我算不算给你好处,我还要当面对你那位大佬讲,雄哥是为了信少扛这一次,所以信少开口几个月后把你调回油麻地警署做警长,你自己说他不相信,我代表信少对他讲,似乎可信度高一点。”

“我就是昨晚信你的话,一夜时间就从油麻地警署探目变成了沙头角水塘的军装。”颜雄眼睛定定的看着宋天耀说道:“我凭什么再信你,如果你不是信少的人,我早就让社团的人把你丢去海里油水。”

“变聪明了雄哥,吃一堑长一智,你能当面对我表示不满,就说明比背后算计我更聪明,你问我凭什么再信我,老实讲,真话讲出来会有些伤人。”宋天耀说到这里,转过来回望颜雄:“那就是雄哥你现在没什么再值得被我坑。”

颜雄顿时语塞。

的确,自己现在已经要穿回军装守水塘,这种身份简直就像是路上的一块烂泥,行人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起再踩他,坑他?他之前还有油麻地警署探目的身份,值得宋天耀算计他,用探目那个位置消弭张荣锦的怒火,可是现在,自己已经一无所有,除非白痴,才会从市区山高水远翻山越岭的跑去沙头角找自己的晦气。

“你真的要给我大佬好处,让老福以后负责利康商行在码头的生意?”颜雄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能忍住,还是朝宋天耀开口问道。

他已经没了地位,但是不代表他没了野心,也许暂时自己在警队里是块烂泥,但是,在社团里,他也要用今天这件事,拿到足够的好处。

福义兴,是香港地区最老的帮会组织之一,帮会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满清道光年间,福字最初代表的是福建,这个福字是当初反清复明的洪门福建总会万宝山赐下来的,代表福义兴是洪门福建正统血脉,最初福义兴帮会成员主要是福建地区的小商贩和流动商户,帮助洪门秘密筹款,后来福义兴与万宝山内乱,恰好香港开埠,所以福义兴被洪门打发来香港,算是作为洪门在香港的分部,但是那时候香港已经有了其他洪门派系盘踞香港,福义兴到香港就打出洪门正统的旗号开堂口,自然让那些洪门帮会不满,所以双方始终有争斗,这么多年下来,如今的福义兴已经从最初成立时全都是福建人的局面,而变成了现在大部分帮会成员都是潮州人,与潮勇义这种潮字头帮会没有太大区别,可是就因为挂着一个福字,暂时还无法被潮州各个商会势力信任,所以,局面有些尴尬。

像是潮勇义,潮勇胜,潮鸿义等等这些潮字头社团,帮会成员大部分都是来港的潮州人,少部分也是与潮州人同源的客家人,这些字头以XX精武会,XX同乡会的民间社团名义建立,一成立,不需要满世界去求人,马上就有潮州商会安排人直接来这里招工,他们只需要听商会的吩咐,有外乡商会来码头抢生意,抢泊位,带人砍过去就可以,不用担心会因为失业饿肚子。

而福义兴最近只能走偏门,因为没有大金主做靠山,只能剑走偏锋捞偏门,把事业开展到油麻地,石硖尾,嘉林边道,九龙城寨这些木屋区,寮屋区等人口密集的居住区,做赌档,字花档,白粉档,小烟馆等等,比如宋天耀此时住的木屋区,就是福义兴的地盘,虽然福义兴江湖上也有不小名号,但是若论实力,恐怕潮州帮一个小字头,都敢与福义兴硬顶,无它,就是因为背后金主有钱有势有人脉,而福义兴人再凶,再能打,如果对方背后金主抛出钱来,能让香港警队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扫那些福义兴的场子。

如果宋天耀真的肯给福义兴在码头上找一块落脚之地,颜雄能想象到自己那位大佬会有多激动,金牙雷担任福义兴坐馆这些年,帮会并不缺钱,真正缺的是人,靠山,以及上层实力,潮丰商会会长二公子的商行如果让福义兴进码头,那代表的含义可就不是表面上这浅浅的一层。

颜雄不相信宋天耀会这么好心,这个年轻人挖坑埋人的手段他已经亲身体验过,绝对是先让自己感觉到即将一步登天,青云直上,然后等到最后,却留给自己的是鼻青脸肿,一身狼狈。

但是这次就算要坑也坑不到自己了,至于宋天耀会不会坑金牙雷那位名义上的大佬,颜雄并不关心,他借了福义兴的江湖招牌而已,又不是真的打算铁了心一辈子混社团。

“我上午从社团里借了四万港币,能不能让我大佬一笔抹掉?”颜雄干脆把话直接对宋天耀说开,他现在要去沙头角做军装,没有捞钱的手段,不想还要背着社团这笔数额巨大的账目。

宋天耀点点头:“没问题。”

“晚上七点钟,我叫我大佬一起去太白海鲜舫。”颜雄得到宋天耀的答复,再不停留,起身带着受自己牵连的手下阿伟朝外走去。

宋天耀看了看桌上那薄薄的三张千元钞票,嘴唇翘了翘,自己如果辛苦一晚上最后只换来这点钱?那也太对不起自己耗费的心力了。

晚上要继续去太白海鲜舫,恐怕搞不好又无法回家睡觉,而且昨晚就没回家,父母应该多少会担心自己,再加上早上在码头已经和赵文业打过招呼,赵文业等下码头收工也应该会去自己家里报道。

宋天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必要趁现在这段闲暇时间,回一趟家,至少先把三千块港币交给自己老妈,让她先不用为债务担心。

让吴金良帮忙继续订一桌太白海鲜舫三层的酒席之后,宋天耀走出了陆羽茶楼,看到鱼栏坤还守在茶楼大门外,宋天耀叹口气,这位双花红棍虽然脸色臭了些,但是还算忠诚,可惜,忠诚的对象不是他宋天耀。

“坤哥,事情已经了结,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宋天耀对鱼栏坤摆摆手,自己坐上一辆黄包车:“麻烦,嘉林边道木屋区。”

第三十章 我看他不爽所以捅他

从陆羽茶楼赶回嘉林边道木屋区时,街坊们看宋天耀走下黄包车,比昨天听到他被警校拒收的消息还惊讶,昨天宋天耀被警校拒收,那些借钱给宋家的街坊登门追债,连邻居李老实一家三口都登门退亲,简直比话本小说还要好看,怎么今天宋天耀回来,居然脸上不见焦急或者慌张,脸色淡淡的,最主要的是,此时他身上穿着的这套洋装,恐怕价钱不低。

“阿耀,回来了?”一个男青年仗着平日与宋天耀有些交情,从旁边赤着上身走过来,好奇的凑近宋天耀,上下打量着他:“这身衣服值不少钱吧?”

“叫你老妈等下去我家里收钱。”宋天耀懒得理会这个男人的旁敲侧问,直接开口把对方噎在了原地,然后与对方擦身而过。

穿过几条低矮的巷子,还没等到家门口,宋天耀就和昨天一样,又听到自己老妈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过今天听起来,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宋天耀慢慢走过去,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两个光着上身纹着花绣的汉子,此时正脸色凶狠的威胁赵美珍,而自己身材矮小黑瘦的老豆宋春良则正紧紧的搂着妹妹宋雯雯,躲在赵美珍背后的门内,赵美珍站在门口,双手死死的撑着门框,与两个汉子对峙,只不过话语全然没有昨天舌战众街坊的彪悍,反而带着几分讨好和惊慌,而其他街坊则都躲在各自家门里,从门缝探出头或者从二楼阁楼的窗户探出脑袋,看着自家的热闹。

“华哥,我家是欠街坊钱,但是没有欠你的钱啊!”赵美珍双手抓着门框,任由被两个男人推搡,也不肯让开一步。

为首那个叫做华哥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滥赌忠今天在我的赌档输了三百块,他老婆把这张借据给了我抵一部分债,上面写着你欠了他两百块,还按着你的手印,怎么,想赖账啊!我看在大家街坊的面子上,才把你女儿算成两百块的高价,只要把你女儿送去九龙城寨,这笔账就当你还清了!你识相点就马上让开,让我们带你女儿走,大家还有街坊情谊,不然,你也知道,我是福义兴……”

还没等说完,宋天耀已经走过去,从邻居李老实家门口切卤味的案板上,拿起了那把满是油渍和肉香味的木柄牛肉刀,从华哥后面走过去,一手揽住华哥的脖子,另一手牛肉刀已经干脆的捅进了对方的胸腔!

捅进去之后,宋天耀马上拔刀松手,华哥的刀口处顿时鲜血喷涌!被宋天耀一刀捅成了血气胸。

但是没等他转过身看清楚自己被谁捅伤,宋天耀就又一刀已经从他背后直接把牛肉刀捅进了他的后腰!锋利的刀刃发出“噗”的一声让人心悸的入肉声,这一次,宋天耀没有拔刀,任由刀柄还挂在对方的后背上,整个人软软的倒下去,在地上一下下的痉挛。

直到华哥摔倒在地,那名小弟才反应过来!他拔出背后的西瓜刀,犹豫着想要朝宋天耀劈来,宋天耀眼神凌厉的看着他:“是不是也想躺在这里?”

那名小弟被宋天耀流露出来的煞气吓了一跳,最终没有鼓起勇气冲上来,朝地上的华哥看了一眼,转身朝外跑去:“你这个扑街等着!我去叫人!”

宋天耀完全没理会对方,把对方吓跑之后,转身走到李老实家的案板前,抓起案板旁边一块毛巾,细致的擦着手上因为握刀而沾染的油渍,同时嘴里不急不缓的对着李老实家紧闭的大门说道:

“有人被砍,哪位街坊去叫差人来?老实叔,你要不要现在去叫差人,我可是用你的刀杀人,你最好快点叫来警察说清楚,不然被算成我的同党就惨了。”

“咚!”的一声响,宋天耀看过去,是自己老妈赵美珍被眼前一幕吓的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而躲在门后的李老实听到宋天耀这句话,顾不得回应宋天耀对他话语间的恐吓,抖着腿拉开家门,朝着木屋区外的嘉林边道冲去,他可不能成为宋天耀的同党,这些差人从不讲证据的!

看着李老实跑远,宋天耀对自己已经吓呆的老豆和妹妹说道:“喂,把我老妈扶进房间,把门关好,等下我让你们开门再开。”

已经被血腥场面吓坏的宋春良完全没有了自主意识,下意识按照宋天耀的话,和宋雯雯一起把坐在地上眼神发直的赵美珍半拉半拖拽了进去,然后把大门关死。

而那边李老实的动作很快,没有五分钟,他背后就跟着两个穿军装的巡逻警员跑了回来,两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呻吟的华哥,对李老实骂道:

“你个死扑街!跑这么急!都还未死!等他死掉我们再赶过来不是更好!挑你老母,你负责包赔我们的损失咩?”

李老实指着宋天耀,顾不得两个警察对他的抱怨:“警官,是他,是他突然拿了我切卤味的牛肉刀捅了人!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宋天耀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三五香烟,给两个警察一人发了一颗,然后帮对方划着火柴点燃,又把这盒香烟塞进了说话那个警察的制服口袋,这才指着华哥说道:

“只是点儿小事情,警官,香港哪天没有几百上千人受伤,我不小心的,不知道这点儿心意,够不够让两位警官帮忙揾个人头?”

说话的同时,宋天耀已经拿出钱包,取出两张百元钞票,朝两人的口袋里又一人塞了一张。

两个警察打量着宋天耀这身造型,倒也没有敢嚣张,而是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潮丰商会褚家二公子的秘书,鄙人宋天耀,听口音,两位也是潮州人?”

“我是普宁人,他是潮阳人,既然是褚家的宋秘书,大家又是同乡,怎么回事,要宋秘书居然亲自动手?随便找几个同乡码头苦力,半夜送他归西不是更好?”听到宋天耀表明身份,两个警察脸上刚才那点倨傲顿时消失不见。

开玩笑,在香港混生活的潮州人,有谁不知道褚家的名头,而且褚家二公子昨晚嚣张打了张荣锦探长干儿子这件事,今天在警队里也都已经传开,褚家二公子的秘书,那可是褚家人的亲信,也不是自己这种小军装惹的起的。

“这扑街,我见他不爽,一副欠扁的德行,所以一时手痒没能忍住,只是拿刀随意捅了他两下,他就这样喽?”宋天耀自己点燃香烟,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华哥语气轻松地说道。

五十年代的香港,就算是杀人判绞刑都只有穷人会死,何况自己没有杀人,只是废了对方,让他一辈子走路都要扶墙,撒尿都要见红而已。

“那简单,干脆当作未发生,算他自己摔倒,刚好插在刀上,大不了把这把刀的主人拉去警署抵人头,还能帮宋秘书你省下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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