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萧穗,也看出了老公对她师妹有几分纯粹的欣赏之色。
以她对顾骜的了解,当然知道顾骜并非是有邪念毕竟她是亲眼见到顾骜捧过好几个小姑娘的,但那些小姑娘至今为止都秋毫无犯,顾骜并不是那种在娱乐圈里潜人的恶徒。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萧穗还是略微耍了点小心思:“小莉,别见外,喊什么顾先生以后记得喊姐夫,你在钱塘学习拍戏的时候,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姐说。”
小莉也是挺聪明的,知道这是为了避嫌,当下乖巧地喊了:“谢谢穗子姐,谢谢姐夫。”
顾骜轻咳一声,恢复了威严:“不用客气,你是蜀都人吧,小姑娘一个人千里迢迢出远门也不容易,当自己家里一样好了。”
萧穗把他挤到了台阶下不来,他自然只有保持威严了,也杜绝了悖德丧伦的可能性,得像真的小姨子一样保护好。
顾骜还是非常要面子的人。
然后大伙儿一番寒暄、各自熟悉之后,也尴尬尽释,恢复到了谈笑自若的状态。
顾骜还问了任雨琴关于徐梦柔的近况。任雨琴告诉他,徐梦柔毕业后也是回老家找工作了,大家都是北师大的师范生,无非是回故乡继续当老师、做“知识传销”了。
只不过,这些“无用之学”在80年代还远远没有饱和,所以也不至于为了解决老师的业问题而专门新设学科专业扩招,这个“知识传销”的生意,还能做个一代人。
顾骜也问起,徐梦柔这次有没有陪任雨琴一起来海选她俩毕竟是四年的铁杆闺蜜了,而且这次来参加《红楼梦》海选的很多小姑娘,很多也都是一个人不敢来,闺蜜陪着来的。
任雨琴坦然直言,说徐梦柔还是挺仗义的,也陪她来了,不过徐梦柔的条件不是很好主要是脾气太大大咧咧直来直去了,不够含蓄,倒不是长得不漂亮,所以戏路较窄。
目前几个主要女性角色选角都没轮到她,估计要等过几天那些机动调整的女配选角,才能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顾骜点点头,表示她俩有空的话,在钱塘的时候可以尽管来找他玩,不用见外。
萧穗原先跟任雨琴也不熟,只是隐约知道似乎老公有这么一号学妹朋友存在。毕竟那时候她还不在京城厮混。
顾骜身边其他认得任雨琴的女生,估计也叶纨、米娜这些,毕竟当年已经跟顾骜是同学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原来刚才听到的这首曲子叫《爱江山更爱美人》啊,居然是任同学帮忙编的曲子,真是失敬了。任同学的音乐造诣真是不错,演林黛玉真是锦添花。我跟小顾相处几年,都没听他唱过这首歌,一直不知道是有词的。”
萧穗问明原由后,发自真心地赞了一句。
纯粹是艺女青年之间的互相探讨语气。
“哪里敢当,萧作家是如今有名的红学研究新秀呢,您的论,我在我们学校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还经常看到呢。”任雨琴谦虚了一句。
“任同学都是教古学的大学老师了,水平自然也是不错的。”
“谈不,我还只是助教呢,连研都没读,也谈不水平。”
俩人互相谦虚了一下。
萧穗觉得这样客套也挺没意思的,便建议道:“别说那些假酸醋的了,难得今天有任同学伴奏,老公,你唱一遍嘛,也让我听听这首歌全配应该是啥样的。”
“姐夫唱一个嘛。”小莉略微促狭但又不失礼貌地怂恿,尺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反感。
“好吧,我唱一个吧。”顾骜也是真的有点触景生情
他几个月前,才正式离开体制,从此不用担心私德和纪律,可以任性而为,做个真.性情人,也算是“爱江山更爱美人”了。
此情此景,这首歌倒也不是唱着玩儿或者撩妹,纯粹是述志。
任雨琴心一动,也有些激动,连忙调好了琴。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顾骜略微磁性而沧桑的嗓音,随着缓缓流泻的古筝琴声,娓娓道来。短短几句话,让在场的三个女生都听得有些沉醉迷茫。
很快,顾骜唱到了全曲最GC的反复副歌部分,弹琴的任雨琴也是激越震荡,全神贯注地进入了心流的弹奏姿态。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呐,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凡事别放心头……”
唱到这里,四个人都一起自然而然地跟着曲调轻声长啸起来,说不尽的炎凉沧桑。
一曲终了,妹子们目眩神驰了一会儿,才叹息走出刚才的心境。最后还是置身事外的小莉捧场:
“这真是如苏子瞻的‘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了。此曲由姐夫这样的人唱出来,真是得其所哉。”
任雨琴听了,也是凄然一笑:“萧姐我这么喊不冒昧吧。我也是时至今日,才听懂此曲,你便是顾学长那个江山更重的美人了吧。
你应该知道,他原先在外交学院的时候,可是高朋如云,知己无数。顾学长若是有心于仕途,肯定不会选你。他随便找个又知己、又能联姻、公私两便的爱人,仕途升迁他辞职之前更快,又有何难?”
萧穗听了,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感动。
她知道,任雨琴口说的是指叶纨。顾骜如果可以选择当官,那跟叶纨简直是天造地设的良配,怎么也轮不到她了。
一个富商有一个清高的女豪做妻子,是非常不错、也有利于社会公众形象的搭配。
但如果是官员,价值评判标准不一样了。
因为富商的社会形象是面对公众的,要普罗大众觉得他是个清白的好人,才利于生意真正做大到国民教父级别。如果人民都嫉妒你,你或许可以做到全国首富,却永远做不到世界首富,因为你越有钱阻力越大。
而官员的形象只要面对圈内行了,至于外行人觉得你怎么样,不重要,你是来行使权力的,又不是讨好外行的。
不过,萧穗的自我脑补,却被顾骜打破了。
他非常君子坦荡荡地直言:“小琴这话也说差了,我哪里是‘爱江山更爱美人’,我这明明是‘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我不是为了穗子才放弃做官的,我是本来不想做官。
无非我这个人较有远见,当年的开放程度和大环境,你想直接经商,连外汇都搞不到,出国机会都搞不到,内地的生意么,今年之前又没法做。所以我当然要去外交部外资委混几年了。”
顾骜是个非常实用主义的人,正如他当初高考的时候选择外交学院他只需要考虑,1984年以前,读哪个学校,有利于他早期开展事业。至于以后一辈子究竟是不是清华北大的招牌更值钱,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他已经不需要靠大学的招牌了。
“竟然是这样?那我还真是不够了解您呢。您的豁达,超出了我的想象空间。”任雨琴略微有些失神。
她发现自己居然连这些年输给了什么,都想错了。意识境界的差距太大了,像巫山姑射仙人的袖子,难以抓住。
任雨琴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是这样,我当年还以为,你是依然抱着是否走仕途的犹豫,所以才那么低调呢既然这样,下次有人如果再问起我,这首歌的词曲是谁作的,我能够透露你的名字么?”
顾骜想了想,当年低调是应该的,不过现在都没有官身了,确实没必要再欲盖弥彰。
“可以,去登记一下版权吧,不过别宣传。有心人愿意看到的,自然会看到,不关心的路人,也没必要故意让他们知道。我相信绝大多数国人听歌,都是不在乎谁写的,只在乎谁唱。”
顾骜非常淡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