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都是跟电子公司发生业务交涉的,之前缠着渡里也无非是靠级别和人脉。这次咱出事的是机械公司,他们难道还想趁火打劫?凭什么?”
不管佐伯正义怎么想,以他目前的处境,拒绝会见是不可能的。
这已经不是年初的时候、顾骜来找他当推荐人、一起联名搞基金会混进tnc协会,他都能想方设法拒绝了。
现在顾骜想见他,他非见不可。
……
次日,顾骜终于从幕后走到前台。当他出现在东芝集团的会长办公室时,左手边坐的是美国前商长彼得森,右手边坐的是实际动手干脏活的施瓦茨曼。
“佐伯会长,都这个处境了,我长话短说这次的事儿,之所以这么快被查出来,完全是你们自找的。因为在曰本产业界、金融界都很诚恳,想要配合美国缩小美日贸易逆差的大环境下,贵公司却始终想要对美技术封锁、依靠技术垄断谋取超额逆差。
这与曾根首相和竹下登藏相的利益也是不统一的,你难道没发现,哪怕是只看曰本国内,东芝集团的立场,也已经跟曰本正府利益相悖了么?你不出事谁出事?”
佐伯正义面如死灰,却依然手指骨节非常僵硬地死死攥住沙发扶手,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你们想买最先进的光刻机!是你们特意在针对东芝!查那些事情!可惜,你们还是没有抓住东芝电子的任何把柄,出事的只是东芝机械。呵呵,我恨呐,机械公司那帮蠢货。要是早知道他们这么乱来,我是把机械公司关了……”
顾骜傲然一笑:“是不是我们在刻意针对你这不重要,我可以和你直说,最终的调查都是cia的人和统筹委员会干的不过,你还有赎罪的机会。
你难道不觉得,为了修复美日关系,你们这家卖工业母机给俄国人的罪人企业,应该也卖一些工业母机给美国人,表示一下‘无意使用技术壁垒继续对美赚取巨额逆差’的诚意么?
那样,你可以较体面地离开,也不会伤到某些大人物,美国国内会控制一下调子,让他们不至于在产业界过于仇日。”
顾骜这可不是开玩笑,要知道历史东芝事件是87年曝光出来的,然后87年10月,曾根首相辞职下野了,由竹下登藏相接任虽然明面的理由,是首相与藏相在消费税改革方面的分歧、以及首相力推的新消费税提案被废,可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对美卸压的考量。
毕竟竹下登可是签了广场协议的人,也是曰本高层里对美最奴颜婢膝的一个。在美国爸爸愤怒的时候,让他接替首相自然有利于对外关系。
如今,东芝事件倒是提前一年半曝光了,所以曾根直接下台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会需要美国人的原谅谁让如今还是冷战时期呢,冷战紧张那些年,曰本、西德这些国家,几乎被美国完全傀儡了。曰本人当时的独立程度,后世要弱很多,根本无力反抗美国。
佐伯正义听顾骜如此嚣张,还嚣张得颇有道理,终于彻底崩溃了。
“我真是犯贱啊,早知道这家伙如此手眼通天,我早点卖不好了么。非得等到……”佐伯正义内心,萌生了一股自裁的绝望。
第584章 你以为美国人那么容易请?
“处理意见出来了,东芝集团被制裁,旗下所有子公司和产品线,两年内不得进入美国及其盟国市场。 ”
“人事处理方面,社长渡里杉一郎以下引咎辞职,这事儿算揭过了。会长佐伯正义平时不干预经营,不追究也罢。”
这两条信息,是公开渠道透露出来的,大众都能知道。好多人纷纷感慨佐伯正义走了狗s运,居然出了这么大事儿还能自保他可是害得曾根首相亲自在发布会道歉了的。
而且,还导致了近期美媒一波呼吁抵制日货的节奏。
根据相关财经顶级智库的分析,原本《广场协议》导致日元升值后,日货对美出口量,原本还能滞后六到九个月才衰退也是应该到1986年下半年,才导致美国对日贸易逆差缩小。
现在看来,相当一部分美国人更早、更主动不买日货了,这个逆差缩小的窗口期,可能要提前到86年2月份左右。
(算民间抵制了,进口也不可能瞬间缩小,因为进口商们该进的货是有滞后性的,很多横跨太平洋的集装箱货轮能开俩月,如果刚好是合同签订、曰本这边装船发运,而美国那边发生抵制,这批货还是要卖的,进口商不可能无条件毁约。)
曰本民间有为美国的霸道而不甘心、想跟东芝同仇敌忾、反思做美国傀儡立场的。但更多吃瓜群众则是埋怨东芝系惹了大祸,害得大家都不能赚更多美国人的钱。
……
相于吃瓜群众,圈内顶级的知情人,反应要不寒而栗得多。
米娜也是从正式渠道第一时间听到处理意见的,当时她还在阿富汗,不由得先入境回老家、然后通过加密电话,打长途向身在香江的顾骜质疑:
“为什么放过佐伯正义?打蛇打七寸,一招要致死,否则留一口气岂不是等他反咬一口?”
对于这个问题,顾骜是这样安慰的:“之前施瓦茨曼跟东芝的人沟通的时候,佐伯正义并未亲自干预经营决策,据我的情报,拒绝向黑石、乃至黑石背后的香积电出售最顶级最前沿光刻机和其他设备的,是渡里杉一郎。
既然如此,我们当然要差别对待,体现出惩戒的落差来:凡是直接拒绝香积电的,老子要你死。凡是没有直接拒绝香积电的,哪怕其他领域犯的错误更大,但也可以给一条活路。
这样,以后那些自己有把柄不干净,又想限制香积电的家伙,才会被震慑,掂量掂量当然了,能够知道这里面底细的,估计也没几个人。到了这个级别,值得敲打的人没多少。”
听他这么解释,米娜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随口关心了几句:
“那你自己小心,也别太嚣张。这种事情都是运气,震慑归震慑,也要小心招人恨。我大概要过年才能回来了,近期在阿富汗这边较忙。”
顾骜也挂断电话。
他是在香江的白加道顾园里,跟米娜打的这个电话。
距离东芝被制裁、并且秘密吞下了“出售最尖端光刻机等设备给黑石基金”这颗苦果,已经过去了三五天。
而顾骜也是在东芝方面被迫交付了第一批样品后,立刻赶回了香江终于到了消化胜利果实的时刻了,眼下对于顾骜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尽快把这些东西用起来。
韬光养晦沉溺酒色了这么久,也该振奋一下了,是时候了。
在书房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揉了揉太阳穴,顾骜随手摁了一下桌边的电铃。
十几秒钟之后,门口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高跟鞋声,随后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半推半掩着门、探进身子来,对顾骜微微颔首:“顾总,有什么吩咐?”
原来,这个小姑娘是刚刚结束了为期数月的秘书班速成培训、前几天才正式成为顾骜秘书的李弱彤。过完年她也要18周岁了,既然不再念书深造,又伤了神经末梢、面瘫无法演戏,自然要找份职工作谋生。
顾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昨天你跟张总怎么说的?我不是让你约他来么。”
顾骜今天本来是约了张仲谋摊牌谈事儿的。
李弱彤下意识地紧张翻看了一眼备忘录:“哦,他堵车了,大概还15分钟到。我刚才打他车载电话确认过了。”
顾骜忍不住想笑:“这种临时意外你也记备忘录?”
李弱彤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备忘录,在裙子擦了擦:“没……其实没记,是忍不住想看。”
“行了没你事了,给我倒杯……绿茶,加威士忌,一会儿张总来了直接领他进来。”
顾骜本来是想说“给我一杯威士忌加绿茶”的,但他估计以对方那种欠调练的状态,估计会把酒倒很多、茶一点点,而不是跟外面酒吧/居酒屋那样约定俗成一点点酒、一大杯茶。
所以,只能反过来说了。
顾骜只是想提提神。
李弱彤很快倒了杯掺酒的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