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思考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可是教训士卒并没有什么用?”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秦风解释道:“你处罚了士卒,其他士卒或许会心有余悸,但将官们却不会如何,因为和他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但若是处罚将官,他们就会想着如何让士卒不犯错,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杨广有些犹豫道:“那些将官因为受罚,回头再处置士卒呢?岂不是会激起士卒的怨气?”
“确实有这个可能。”秦风笑道:“但你想想,如果这个将官真的惹得全体士卒都对他不满,全部在训练的时候故意出错呢?”
“如此做,无非是在敦促这些将官,让他们去关心士卒的想法,让他们自己去想,怎样才能让士卒们少犯错,而不是将所有士卒都当成他们晋升的工具,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
杨广一脸恍然大悟道:“子玉兄大才,小弟受教了。”
话音还没落下,杨广就看到那些家丁用手中的线香点燃了一串奇怪的东西,然后朝着那些懵懂的将士们扔了过去。
那奇怪的东西在空气冒出一阵青烟,精准无比地落入了人群之中,受限于军令的将士们不敢躲闪,只能看着那些奇怪的东西落到自己脚边。
“这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要放火烧俺们吧?”
将士们有些慌乱,甚至还有人小心翼翼地去踢了踢那些奇怪的东西。他们不认识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却本能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题目
“噼里啪啦...”
“这是...”
杨广看着那些被鞭炮吓得鸡飞狗跳的将士,他有些懵,不过却不是因为秦风的行为。
在他看来,秦风就是一个异类,干出什么事来都无需奇怪,而且这些东西动静虽然大,但却没有伤到人,更像是吓唬人用的。
“爆竹。”
看着杨广那张你他妈在逗我的面孔,秦风解释道:“这是一个老道士炼丹时弄出来的东西,量小的话,就是现在这个效果,量大的话,可能会引起爆炸。”
“爆炸?”杨广突然起了心思,问道:“有多大的威力,可能用于攻城?”
“别想了。”秦风摇摇头,仓库里确实有威力巨大的火药,可他不根本不敢拿出来。
“这东西的威力很有限,或许改进之后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不过就目前来说,想要炸塌城墙是件不可能的事。”
没去管杨广一脸的失望,秦风冷脸看着校场中乱成一团的将士,对刚刚赶来的赵辟易吩咐道:“记录一下阵形乱了的旅,操练完之后,他们都加跑五圈。”
赵辟易本来是想跟杨广套套近乎,可没想到刚过来就被秦风安排了这个得罪人的活。
最难受的是他还不能拒绝,不然杨广要是换人,他去哪哭去?
“末将遵令!”
杨广笑道:“赵千户,好好跟着秦先生学,以后必然前途无量,就算不跟着我,去其他地方也足以当一员大将。”
一句话,让赵辟易这个处处碰壁的家伙感动的热泪盈眶,七尺余的汉子立刻跪倒在地,献上了自己的忠心。
“晋王殿下,末将保证...”
话说到一半,赵辟易突然想起了秦风的规矩,立刻改成单膝下跪,这才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秦风的规矩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他的营地之中,上到校尉赵辟易,下到那些普通士卒,还有工匠,全部都不能双膝下跪。
其实大隋的军礼也没有双膝下跪这一条,碰见普通上官,右拳擂胸,微微躬身便可。哪怕遇见皇帝,那也是单膝下跪。
不过不知是兵部和那些将军们骄横惯了,还是赵辟易这种人在面对权利的时候忘记了这些礼节,导致大隋的跪礼其实也很普遍。
这就导致一个奇怪现象,大部分官员在面对皇帝的时候并不会下跪,显得十分有风骨,但在面对上官时却卑躬屈膝,毫无尊严。
等赵辟易离去之后,杨广才摇头道:“子玉兄,与他们说那么多作甚,似你这般的大才世所罕见啊!”
合着你小子是觉得我有用才纵容我不通礼节的?
秦风摇摇头,白了他一眼道:“这和是否大才无关,难不成你觉得下个跪,说上两句漂亮话就是忠心了?”
杨广摇头,笑道:“我自然不会这么天真,但下跪也不愿的人,又谈何忠诚?当然,子玉兄除外。”
秦风斜睨着他,教育道:“忠心不是下跪,更不是什么其他礼节,而是发出内心的尊敬和敬佩。你看吴起带兵,他和士卒同吃同住,甚至给受伤的士卒吮吸脓血,没有丝毫架子可言,但就是这个没有架子的家伙,成为了一代名将。”
“赵辟易对你下跪,那其实不是忠心,更不是敬重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是皇子,他敬畏的是皇权。”
“恕我直言,这种敬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最为沦为一个笑柄,就如同汉末、晋末一般,沦为笑话还是小事,但手握大权的家伙,就会成为下一个王莽和董卓。”
杨广对秦风的话只能报以苦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他很了解秦风。
他面前这人纯属就想当一个横行霸道的小地主,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最好别来烦他。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广总是能在秦风的身上感觉到对大隋未来信心的不足,恨不得让自己立刻成为太子,成为他心目中的那种君主。
如果秦风知道杨广想法的话,势必也会夸这小子一句感觉敏锐。因为不是秦风对大隋的信心不足,而是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离大隋灭亡也就几十年的时间,他如果不趁着杨广年纪还小,性格没有确定下来的时候灌输一些思想,难道等以后改变不了的时候再强谏吗?
对不起,他秦风不是魏徵,没那种忠君死节的精神,真等到那个时候,保不准他会带着一家逃到南洋哪个小岛上逍遥自在。
秦风看到杨广在瞅着自己,就笑道:“不相信?”
外面鞭炮的声音还在回响,秦风干脆招手让吴胜过来,吩咐道:“你站远一点,盯着这间屋子,不准任何人靠近。”
等吴胜听令的离开后,秦风顺手把房门关上,露出了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魏晋以来,世家门阀成了什么样,无需我来多说吧?”
秦风先抛出了一个问题,杨广点头道:“确实,这次南巡,就连父皇都被那些世家气得不轻,可也就是责骂几句而已,根本不曾处罚。”
秦风点头,继续问道:“那两晋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回答,但秦风还是握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喝道:“五胡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