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边都是一间间不大的牢房,足有成年汉子手臂粗细的木杆后面,七八个人挤在一间之中,地上铺着的稻草早就失去了它们本来的颜色,黑漆漆的黏成一团。
走过长长的甬道,在最后一间牢房的外面,狱卒停下了脚步。
这间牢房大概是最安全的,而且面积大了不少,里面加上刘炫在内,只有区区四个人,堪称是大牢中的豪华包间。
谄笑一声,狱卒介绍道:“吴百户,这里是重犯呆的地方。”
按理来说,刘炫犯的其实不是什么重罪,不过有着杨坚亲自下的圣旨,那自然能够得到一些特殊待遇。
狱卒认识吴胜,因为中午的时候就是他把刘炫送进来的,不过这次带秦风来看刘炫却是私人行动,该给的好处不能少,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潜规则,从来不是什么新鲜的词汇,而破坏规矩的人就是大家的仇敌,比如海瑞...
毫无疑问,海瑞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清官,无数人宣扬他的清廉,但他活着的时候,却从来没有一个同僚喜欢过他。
皇帝讨厌他,百官讨厌他,包括那些在海瑞死后为他著书立说的家伙,他们或许心里会佩服海瑞,但从来不曾真心喜欢过他。
因为海瑞是一个规则的破坏者,他不受贿,不贪污,和所有官员格格不入,在浑浊的世间,他是唯一的那股清流,可惜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这些,秦风没有对杨广说,因为对一个充满着热血的年轻人来说,这些太过残忍,他希望自己能够帮杨广改变这一切,而不是屈从于现实。
看着这个没有了意气风发,没有了一腔正义,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刘炫,秦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开口道:“好久不见,刘先生。”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必死无疑
缩在角落里的刘炫猛然抬头,在见到是秦风之后,连滚带爬冲了过来,扒着栏杆道:“秦先生,我们只是意气之争而已,您何必赶尽杀绝呢?”
“意气之争?”
秦风蹲下身子,和刘炫四目相对,突然开口笑道:“你此时说是意气之争,可你若是诬陷成功的话,你想过我将会面临什么吗?”
刘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清楚的知道,今天上午秦风一旦落败的话,结果绝对只有身败名裂这么一条。而且太学的师生绝对会跟着起哄,制造声势,让秦风无法在大兴城立足都是轻的,指不定还会有官员参与其中,到时候,呆在这大牢之中的将会是秦风无疑。
而且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皇帝杨坚。
如果这位得到消息以后,会发生什么?
欺骗堂堂晋王,暴怒的杨坚会干出什么来,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
所以秦风没有丝毫的愧疚,对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我若是败了,此时你应该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这个手下败将,那个时候,你会出言为我说一句话吗?”
刘炫已经得到了答案,所以他板着脸,想要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那你来做什么,享受胜利者的荣耀吗?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是胜利者。”
“我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秦风死死盯着刘炫,问道:“我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秦风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炫,喝问到:“是谁把我的教材给你的,又是谁让你来挑战我的?”
在刘炫抵达大兴城前,秦风已经命人把他的底细查了一个清清楚楚。
这老小子名声是有一些,但家世却不好,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了也当不成官,凭他的实力,根本没资格和钱财派人来他家偷教材。
而在太学的时候,秦风不过是想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这才把偷盗一事也安在了他的头上。
刘炫沉默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牢房中的另外三个囚犯已经缩成了一团,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那肮脏不堪的稻草之中。
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双方的来历,但这种事明显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好奇心谁都有,但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大牢里的味道着实不好闻,秦风等了片刻,退后一步,长叹道:“你这是一心求死吗?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做。”
吴胜也开口道:“秦先生可不是在吓你,当出头鸟容易,赢了自然风光无限,可输了,为保证秘密不被泄露出来,你定然会被灭口,不会有任何的侥幸。”
刘炫猛然抬头,就在秦风和吴胜都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知道!”
“走吧!”
秦风摇了摇头,无奈道:“好言劝不住要死的鬼,这地方每年会死很多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看着刘炫眼中的不屑,秦风长叹道:“一群大佬在背后争斗,你一个蠢货一头撞进来,还自鸣得意,希望在你死的时候还能有这种自信。”
说完,秦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牢,感受着暖洋洋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自己的身上,对身旁的吴胜道:“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从地狱中走了一遭。”
吴胜不赞同道:“秦先生,这还不算什么,有机会的话,您应该去鹰扬卫的大牢看看,那里才是真正的...”
话说到一半,吴胜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这不是咒秦风出事吗?
所以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可惜陛下亲自下旨,不能把这老小子交到某的手中,否则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某保证把他婆娘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问出来!”
对于刘炫这等没吃过苦头的读书人,吴胜觉得说半个时辰都是在照顾秦风的感受,半刻钟都太看得起刘炫了。
而在大牢之中,刘炫已经有些后悔了,不得不说,他刚才虽然拒绝的痛快,但秦风的话无疑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他们真的会把我救出去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刘炫,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导致他连晚饭都没有胃口,发黑的窝头被同监的三个男子高高兴兴的分了。
在令人绝望的等待之中,整座大牢只剩下挂在墙壁上的几盏油灯还泛着昏黄的光亮,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停在了刘炫所在的牢房外面。
“是你,快救我出去!”
借着微弱的光亮,刘炫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然后露出狂喜的表情,以不符合他年纪的敏捷速度疯狂冲到了牢房的边上,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衣襟。
“刘先生,老爷很失望。”
那人微微低下头颅,两只眼睛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寒芒。
“那是...那是...”刘炫懦懦半晌,发狠道:“那是你们没有搞清楚秦风的底细,随便拿了人家一本教材就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秘籍,否则老夫怎会失手?”
“这话,对某说却是没用...”
那人狠狠一甩衣袍,刘炫抓着他衣襟的右手就被猛然甩开,重重撞在了牢房的木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