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看到隋军没有一点后退的意思,一蓬箭雨顿时腾空而起,彻底将辕门附近所笼罩。
“冲过去!”
看着残存的十余名隋军,为首的陈军将领冷酷无比道:“将他们踏成肉泥!”
马蹄翻飞着,积雪融化后的烂泥在天空中飞舞,马背上的陈军挥舞着长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那些陈军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
剩下的隋军士卒对视一眼,惨烈的气息顿时爆发出来。
旅帅回头看了一眼营中渐渐聚拢在一起的火把,他清楚,一时半会援军根本无法抵达。
绝望的回头,他知道,他,以及他残存部下的最后时刻将要来临了。
来了吗?
那就来吧!
无需选择,旅帅做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个决定,手中长刀高高举起,他张大了嘴,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了胸腔之中。
“大隋...”
刚喊出一半,一支锋利的狼牙羽箭精准无比地命中了旅帅的喉咙,无尽的寒风狂涌而入,那声嘶吼戛然而止。
“轰!”
“大隋万胜!”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旅帅雄壮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引爆了剩余隋军将士的怒火,他们双目通红,嘶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
“噗...”
借助战马的速度,长刀毫不费力地从脖颈上划过,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无尽的鲜血仿佛喷泉一般狂涌而出。马背上的陈军没看身后那凄惨的场景,他的双眼在巡视着下一份功劳。
“死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个隋军士卒腾空而起,人在半空中尽量地舒展着身体,没有任何的防御,长刀奋力劈斩而下。
“我...不甘心啊...”
人头在空中飞舞,鲜血迸射而出,在昏黄的火把照耀下显得无比妖艳。
“嘭!”
刚刚落地的隋军士卒就被一匹飞速冲来的战马给撞飞了出去,等他再次落地的时候,那沉重的马蹄已经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旅帅,老子够本了!”
看着淹没在马蹄下,自家旅帅的身体,那名士卒笑了。
“噗!”
马蹄重重落下,殷红的鲜血彻底淹没了那张灿烂的笑脸。
当这个百户全军覆灭的时候,倒在地上的陈军将士同样有四十多具,生前的敌人此时相拥在一起,显得无比和谐,无比怪异。
陈军将领有些恼怒地看着营中越来越近的火把,喝道:“冲过去!杀光隋狗!”
“杀!”
大营内勉强还算宽阔的主干道上,赶来的援军和那些狂冲而来的骑兵正好打了个照面。
“拦不住了啊!”
孙伟彦看着从那狭小辕门不断涌入的骑兵,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反击定然是不成了。
回头看看麾下将士,大多都面如土色。
遇到这种夜袭的话,如果不能在辕门反击出去,依靠营寨防守的话,基本上代表着无力回天。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那些越过辕门的骑兵已经开始加速,黎同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一旁的聂雄看着辕门附近被马蹄踏得破碎不堪的同袍尸骸,拔刀怒喝道:“什么怎么办,杀他娘的就是了!”
深吸一口气,孙伟彦缓缓转身,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将士们,他看到了害怕,看到了惶恐,看到了畏惧,当然他同样看到了无畏,看到了愤怒,看到了决死...
这一刻,每个人的心绪都是复杂的,没人想死,但同袍的尸骸却彻底激怒了这群将士。
会有援军吗?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孙伟彦便自嘲地笑了笑,大江对岸的同袍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而大江南岸除了他们之外,只有...
秦风!
这个名字跃入脑海,先是让孙伟彦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然后就变成了绝望。
他不知道秦风有没有得到消息,更不清楚秦风部是否已经遭到了袭击,但就算他们安然无恙,孙伟彦依旧不觉得秦风会来救援自己。
夜晚出兵的难度暂且不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当初是自己被人拒之门外的话,想来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吧?
“希望你们能隐藏好,接应大军渡江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望着旧营的方向轻轻呢喃一句,孙伟彦的心中并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坦然。
重新看向自己麾下的将士,孙伟彦沉声道:“我们是一颗钉子,大隋在江南埋下的一颗钉子,我们不能被拔出来,否则大隋只能死磕荆襄一线...”
长刀缓缓举起,孙伟彦怒吼道:“今日有我无敌!本将随大家一起赴死,谁若退后一步,本将斩谁,我若退后一步,谁也可以斩我!”
无需他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逃跑,黄鹄山后就是涛涛大江,除非自信能够横渡大江,否则逃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水性好的士卒来说,横渡大江或许艰难,但并非完全不能办到,但在这隆冬腊月之中,横渡大江绝对是找死!
这是一条绝路,从他们出发之时就知道,如果说从前还有一丝侥幸,希望能够在不被陈军发现的情况下顺利接应大军渡河的话,如今出现在面前的敌人已经击碎了他们所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