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秦风谈的这些是事实没错,但最终目的都不过是为了讨价还价而已,自己既然有求于人,那自然已经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准备。
秦风看了一眼孙伟彦麾下凄惨无比的将士们,摇头道:“抱歉了孙将军,此战是我手下兄弟们打出来的,我不能,也没资格昧了他们的功劳!”
说完,秦风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孙伟彦呆立在原地。
看着秦风的背影,孙伟彦实在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那些士卒功劳的多寡还不是你这个主将说了算,有什么不能的?况且把功劳分下去有什么用,难不成那些士卒还能比我孙伟彦给你的好处更多?
如果秦风知道他想法的话,大概会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
赏罚分明,这是一个名将最基础的东西,秦风不敢说他就是一员名将,但他却清楚,你怎么对待那些士卒,他们就会怎么回报你。他固然能够拿着那些功劳来做好人,甚至换取孙伟彦的好处,但以后谁还会愿意为他死战?
这个话题若是说得再大一点,如果大隋将官人人如此,普通士卒没有任何立功受赏的希望,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少爷,那厮可是要动手?”
秦朗瞥了一眼孙伟彦,右手轻扶刀柄,仿佛只要秦风一声令下就会将孙伟彦斩于马下一般。
杨义臣和霍知都凑了过来,现在他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就有人想对这场大胜的功臣动手,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
“动什么手,那厮不过是想分润些功劳,弥补被偷袭的罪责罢了。”
秦风笑道:“不过我拒绝了,功劳是兄弟们拼死拼活得来的,谁也抢不走!”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杵着。”
大手一挥,把众人赶走,秦风感觉激战时的兴奋已经开始衰退,疲惫之意宛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就吩咐道:“传令下去,受伤的兄弟们要照顾好,论功明日再说。”
秦朗点点头,立刻让人去给驻守旧营的赵辟易传信,然后命令全军进入大营休整。
孙伟彦不敢阻拦,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没脸阻拦,相反,为了让秦风在战报中不给自己上眼药,还得一脸殷勤地命人做饭,腾出地方给秦风部休整。
秦风得到了一个单间,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被人叫醒了。
秦朗的年纪不小了,但却看不出一点的疲惫,依旧满脸的神采奕奕。
“少爷,赵辟易已经赶来了。”
孙伟彦部已经被彻底打残,如今还分兵驻守没有意义,不过到底要怎么办,秦风绝对和孙伟彦商讨一下再做决定,所以赵辟易是只身赶来的,并没有带上旧营中的一千将士。
秦风笑着点了点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赵辟易那张懊悔的面孔。那么一个热衷于功劳的人却错过了这场大战,想必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让赵辟易写捷报吧,孙伟彦部的情况不要多提,把咱们的功劳写清楚就行。”
不分润功劳是一回事,秦风也没打算得罪孙伟彦,一切照实,至于杨广乃至杨坚会有什么样的决定,那就不是他秦风能够左右的了。
秦朗皱眉道:“少爷,此战赵辟易留守大营,没有一点功劳,为何要让他写捷报?”
在秦朗看来,这份捷报就应该由秦风自己写,而且就算夸大一些都不为过。
秦风伸了一个拦腰,笑道:“放心便是,他不敢乱写!”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心难测
“少爷,人心难测啊!”
对于赵辟易的人品,秦朗表达了担忧,这倒不是秦朗看不起赵辟易,而是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对赵辟易的性格十分了解。秦风让这厮来写捷报,保不准出现什么他赵辟易一骑当千,斩落敌军无数,吓得敌军屁滚尿流的东西。
秦风伸手指了指隔壁霍知暂时居住的房子,没有说话,但秦朗却恍然大悟了。
作为监军,霍知同样要写一份奏报递上去,而且这份奏报和赵辟易的不同,赵辟易这份要先送到晋王杨广的手中,然后转交兵部,如果兵部觉得有必要,那才会递到皇帝的手中。
但霍知却可以绕开前面的一切环节,给皇帝直接上书,谁都没资格阻拦。
如果赵辟易和霍知奏报中的内容不一样的话...
果然,出于谨慎起见,醒来之后的霍知先是着手写完了自己那份奏报,提出要看看赵辟易这个不在现场的家伙写出来的会是什么玩意。
赵辟易根本不敢拒绝,随后被霍知把脸打得啪啪响。
“坐镇大营,没有经历任何战事怎么就成了临危受命?”
“这是大捷的奏报,怎得大部分都与战事无关,反而在说旧营如何?”
霍知指着赵辟易那份奏报,满脸的冷笑。
作为一个内侍,他很清楚,此战之后,秦风的地位将有很大的不同,这个时候别说实事求是,就算跪舔秦风都是理所当然的,他自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更不怕得罪赵辟易这个没有功劳的家伙。
赵辟易满头大汗的偷偷瞥了一眼秦风,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末将疏忽,这是末将疏忽了,末将马上重新写,马上...”
霍知得意地看了一眼秦风,秦风却只是微笑着颔首表示感谢,并没有苛责,甚至惩戒赵辟易。
是人都有私心,赵辟易在奏报之中给自己找点存在感不是什么大事,同样也在秦风的预料之中,只要他没有篡改此战的走势和结果,更没有拿他自己取代秦风,甚至贬低秦风来抬高他自己,那这事就不值当深究。
毕竟不说霍知这个正儿八经的监军,就说杨义臣这个杨坚的干孙子还在,秦风就不相信他会不给杨坚呈上一份奏报。
更别说三千将士中有多少是别人的眼睛,至少皇帝肯定会派出他的人,另外鹰扬卫想来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其他人有没有安插人手,那秦风就说不好了。
看着赵辟易拿笔的右手不住颤抖,脸上冷汗滚滚而落,秦风便笑道:“咱们这里没有问题是好事,据我估计,发出去的绝对不会只有这两份奏报。”
听到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霍知只是微笑,反正他是照实写的,无所谓,而赵辟易却面色大变,全身都在颤抖。
...
秦风穿越后的第二个新年安稳的过去了,不过和第一年的热热闹闹相比,今年虽然不算冷清,但无疑要艰苦不少。
将士们思乡的情绪也很重,不过在秦风好酒好肉的招呼之下,总算缓解了一些,而且晋王殿下亲自率军从寿春出发的消息同样给这些孤悬大江南岸的将士们打下了一针强心剂。
过年之后,江南的天气便有回暖的趋势,虽然不敢说是春回大地,但至少积雪已经开始了消融。
就在这个时候,几匹快马朝着江阳县的南门狂奔而来,背上插着的小旗让江南看守城门的士卒根本不敢阻拦。
“捷报!”
一声大喝之后,看守城门的士卒赶紧闪开,看着径直冲进城门的骑士,不禁疑惑道:“听说晋王殿下刚刚率军离开寿春,这是哪来的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