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许副将就算是想要退,那也是无路可退了。他当即便只能是硬着头皮,对刘广首领拱手说道:“主公,不管这江波身犯何罪,但他毕竟是投降过来了,主公为若是贸然斩杀了他,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斩杀投降之人,会影响主公的声望,还望主公三思啊!”
“嗯——!”刘广首领虽然一开始听得许副将出声反对处死江波,心中有些不满,可不得不承认,许副将这个理由的确没有错。这江波毕竟是投降了,的确还不能这么简单就把他给弄死了。可要刘广首领就这么把江波给放来,又有些不甘心。毕竟江波当了这么多年的刺史,万一要是把江波给放了,这老小子又回来给自己捣乱,那该怎么办?
不过刘广首领毕竟是个武将,要是舞刀弄枪,刘广首领是行家,但这谋划方面的事情,刘广首领可就不怎么行了。干脆,刘广首领也不多想,直接转头望向了自己手下的人,说道:“诸公又以为如何呢?”
刘秀说道:“主公,这江波留不得。江波现在乃是名正言顺的宋朝大员,在本地和官场上都有很大的人脉,江波要是不死,恐怕会有居心叵测者勾结官军对我们不利啊!”
刘秀才这么一说,刘广首领也觉得很有道理,这南昌之地对于刘广首领来说,就是安身立命之根本,自然是很重要的,一点差错都不就能有。
这下,刘广首领更加左右为难了,而在刘广首领坐下众人,有同意晁广和刘秀才的意见的,也有同意许副将的意见的,一时间,众人便在刘广首领面前争吵了起来,倒是吵得刘广首领一阵阵的头疼。
“好了,别吵了。”终于,刘广首领忍不住了,直接便一拍桌面,怒喝了一声。刘广首领这一怒喝,顿时就让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刘广勇猛凶狠,他的威严让所有人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见到众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刘广首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转头望向了一直都没有发过一言的赵广,问道:“贤侄。依你之见,这江波是杀是放,该如何应对?”
刘广首领也算是对赵广很了解了,一看到赵广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就知道赵广肯定是有了主意,所以才会开口请教。赵广也不矫情,当即便对刘广首领拱手说道:“主公。这事依在下看来,这江波无论是杀是放,对主公来说,都是有利有弊。所以主公不管做出哪个选择,其实都没有区别,所要做的,就如何能够趋利避弊而已。”
听得赵广这么一说,刘广首领紧皱着眉头说道:“贤侄,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是杀江波,还是放江波,都要将那样做的好处尽量体现出来,把弊端尽量减少。是不是这样?”
赵广笑而不答,不过看他的表情,刘广首领也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了,当即便点了点头,可是想了半天,却是摇头说道:“可这问题是,我当如何将弊端的影响给减少?许将军刚刚所说的有些道理,可若是不杀这江波,那江波以后给我带来的威胁又该如何消除?”
一边说着,刘广首领一边摇着头,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声,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更倾向于将江波一刀给宰了。
看着刘广首领的模样,在下面的许副将心里一沉,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暗暗叹道:“孙偏将啊孙偏将,不是我不肯救江波,我已经尽力了。”许副将虽然也想救下江波,但绝对不会为了救江波而赔上自己的性命。这刘广首领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许副将可不想惹怒了他。
而那赵广却是看了一眼许副将,淡淡一笑,说道:“其实,要是依我之见,却是刚好和主公的看法相反。放江波,远比杀江波要有利得多。”
“哦?”刘广首领的眼睛一眯,闪过了一丝疑惑地神情,忙是问道:“贤侄,此言何意?”
“主公。”赵广当下也不再卖关子了,拱手说道:“如今主公初定洪州南昌,百废待兴,但这一切都需要人手。虽然这段时间投奔主公的良才颇多,但相比之下,要想治理一方还是略显不足。江波固然不义,但其统领本地多年,在洪州地界的名声却还是很大的。主公若是饶了江波一条性命,便显示主公的胸襟广阔,那本地的良才必然感激主公而来投。这江波不死,他就在我们的掌控中,利用他的人脉,弄不好还能给我们做一些我们想做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这个江波还真是杀不如放。”
听得赵广将利害说清楚之后,刘广首领也是不由得心动,留下江波的性命,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好处,刘广首领倒是没想到。可是转念一想,这江波要是不杀的话,那万一哪天成了祸患,该如何收场呢?
刘广首领还没有开口问,赵广却是主动回答道:“至于那江波的危害,其实也好办得很,主公虽然放了这江波,却能将其软禁。不准江波接触任何人,囚于深院之内。这样一来,江波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给主公照成任何的危害。”
“嗯!嗯!不错。”赵广这一番分析,说得刘广首领不住的点头,而在场的众人也都是在沉思过后,不得不承认赵广所说的没错。那许副将此刻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按照赵广这么一说的话,这江波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总之,只要保住了江波的性命,自己对孙偏将的承诺也算是没有违背了,至于江波是否被软禁,那许副将却是再也管不了了。当即,刘广首领便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点头喝道:“既然如此,那便如贤侄所言,将那江波从大牢里放出来,在南昌置办一院,遣人专门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接触江波,违令者,斩!”
刘广首领这一句“斩”说出口,目光却是特意往许副将等这次投降过来的江波旧部身上扫了一眼。看得许副将等人心底发寒,显然刘广首领这句话,专门对他们说的。当即,许副将等人都是惊得满头的冷汗,便立刻跪拜了下来,和众人一道齐声应喝。
处理完这件事,刘广首领的这次会议却还没有完,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如今这南昌已经在我们的掌控当中。接下来,我军应当如何,我也想趁着这次,诸公一起商议出个结果。不知诸公可有何意见?”
“主公。”这时,一名年轻将领却是站了起来,对着刘广首领抱拳喝道:“依末将看,主公麾下如今是人强马壮,当可攻取南昌各地,一统洪州。再南下临江军,在江南西路占一方天下!”
这年轻将领乃是最近刚刚投奔到刘广首领帐下的小将白喜,这白喜虽然年轻,但胆大心细,却是一员将才,深得刘广首领器重,如今在会忠帐下任正将。
白喜的看法得到了顶头上司会忠的赞同,会忠是点头说道:“主公,我认为白喜之言确有道理。我们拿下整个江南西路,到时候再奏请大圣王,封赏我们为江南西路大将军岂不是不实在?”
“不可。”还未等刘广首领发表看法,旁边立刻就有人出言反对了,却是另一名文官,那名文官起身对刘广首领拱手说道:“主公。如今武功山首领赵燕正领兵攻取临江军。料想以那赵燕手下兵力的强盛,临江军必然是轻易落入其手。主公若是要取临江军,那势必是要招惹到信王赵榛。如今以主公的实力,还不足与武功山赵燕想抗衡。”
第393章两条扩张之路
这名文官如此说话,可就有些不中听了。虽然谁都知道刘广首领的兵马打不过信王赵榛的石门军,但却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当着刘广首领的面说出来的,这不是打刘广首领的脸嘛!
不过刘广首领的脸色虽然有些阴沉,但却没有为此怪罪这个名叫娄玉溪的文官,反倒是沉声说道:“娄玉溪,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娄玉溪丝毫不惧地挺胸对刘广首领说道:“主公。依属下之见,当东进以取饶州。饶州富庶,那里的官兵兵力不足,加上那些官员们也只是一些守成之人,根本就不是主公的敌手。
主公只需休整半个月,等到冬初,便可出其不意的提起一支精锐之师,直取饶州都府鄱阳。拿下饶州,也可为主公建立更加强大的军队提供粮仓。”
“饶州吗?”刘广首领的眼睛一亮,似乎是被娄玉溪的进言说动了心。饶州的富庶出了名的。而想起那饶州的官兵,以前刘广首领也曾在攻打官兵的时候知道,那里的官兵主力已经北上。而剩下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之辈,说起打仗,一个个还真没什么本事。
而娄玉溪的话刚刚说完,也是得到了刘秀才等一干文臣的赞同。不过刘广首领却没有急着下结论,他想要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看法。
果然,紧接着,又是一人起身,对着刘广首领拱手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无论是临江城还是饶州,都不是最好的目标。主公今后当以南昌为根基,而现在我们周围,官兵主力北上防御齐国与信王军。”
“而此时,威胁最大的,当属已经占据鼎州与江南西路北部的夏诚。此人生性狡诈,手下又有不少精兵强将。如今在我们西面实力非常强势,倘若让夏诚得势,下一个目标,必然会是我们洪州。主公大可趁着夏诚夺取辰州,后方空虚之际,先下手为强,攻取平江。若是能够抓住夏诚自然最好。就算是没有抓了夏诚,也必将大大削弱夏诚的实力。对主公而言,却是有利得多了。”
竟然会想到把主意打在那夏诚身上?刘广首领对这个主意有些吃惊,忙是定睛一看,原来提出这个主意的,乃是另一名姓郝的手下。
一时间,这三条路线成为了大厅内众人争议的焦点,只不过赞同这三种看法的人数相当,众人争来争去,却是没有争出个结果。而坐在最上面的刘广首领也是感到一阵阵的头疼,无法做出决断。刘广首领转头望向了秀才,希望自己这个才智过人的手下给自己出个主意,可是秀才此刻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脸苦笑地对着刘广首领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无法判断出,到底哪个计划最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一把清澈的声音响起:“诸公请静一静,不妨听听赵某的意见?”
“赵广,你有什么看法啊?”听得前面那些文臣武将争论得乱糟糟的,刘通也是一阵的头疼,要是让他来选择,他情愿提着长枪大杀四方,哪里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呵呵。”赵广笑了笑,自己的这个结拜兄长的想法,赵广猜得一点都不差,不过他还是转过头,望向了刘通,问道:“刘通,那你有什么看法呢?”
“呃。”刘通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很不丁意地撇了撇嘴,显然对赵广把自己的问题又踢了回来的做法不满意。不过刘通还是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了。听他们这么一说,这三个办法各有各的好处,似乎都可行。可是有什么利弊,我也根本就说不上来嘛。”
赵广又是呵呵一笑,对刘通说道:“不错。这三种办法虽然看上去都有一定的道理,其实都各有各的缺陷。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赵广笑着点了点头,当即便坐正了身子,朗声喊道:“诸公请静一静,不妨听听赵某的意见?”
赵广这一嗓子喊出,顿时就让整个大厅内的吵闹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是转过头,把目光集中在了赵广身上。赵广智谋很高,刘广首领也知道,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询问他关于如何处置江波的问题的。
现在赵广突然开口,刘广首领也是怀有很大的期望,当即便笑道:“原来是赵广贤侄啊。贤侄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赵广说道:“主公。之前听前面几位大人所言,似乎颇有道理。不过在下却是认为,无论是临江军、饶州还是西进鼎州方向,都不是主公目前最好的目标。”
赵广此言一出,顿时就惹来了众人一阵骚乱。之前他们还在猜测着赵广会赞同哪个方案,可没想到赵广竟然将三个方案全部给否决了。刘广首领对于赵广的回答也很是吃惊,恐怕也只有刘通还能保持平静,这也是源自于他对赵广的信任所致。
短暂的惊讶过后,刘广首领又是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赵广,你这话倒是有趣,这三策囊括了东、南、西三个方向,你却是全盘否定了。难不成,你的意见却是让我们起兵往北?”
原本刘广首领这句话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赵广却是满脸自信地点头说道:“不错。赵某想要跟主公提出的意见,正是向北。攻取南康军。”
赵广此言一出,顿时就让整个大厅再次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广,就连刘广首领也不例外。
刘广首领望向了赵广,满脸疑惑地对赵广说道:“赵广,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吗?你的意见,竟然是要攻取南康军?”
赵广依旧还是那副自信的模样,重重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解释,坐在赵广对面的刘秀才却是喊了起来:“主公。不可啊。如今南康军中有官兵的重兵把守。若是我们这个时候插手进去,只怕非但不能拿下南康军,还会彻底得罪了官兵。虽然赵构老儿无能,但是遍布南方,都是南宋官军的兵马,主公如今根基不稳,不可轻易招惹官军主力。”
在座的众人都是一时俊杰,南康军这么一块大肥肉摆在一边,他们又怎么会没有看到?只是这南康军重兵力摆在那里,众人敢动赵燕,甚至敢动夏诚,可就没有人敢动官军主力。
刘广首领虽然不忿官兵,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南宋的军队的确是不好惹。所以,刘秀才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纷纷出言反对,坚决不同意赵广提出来的这个意见,不少人甚至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赵广,不外是认为这赵广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呵呵。”赵广面对众人的指责,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他笑着看了一眼众人,随即又望向了刘广首领。那刘广首领也算是看着赵广长大的,对于赵广的性情也是比较了解的,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个赵某绝对不会出这个头。随即,刘广首领便对着赵广点了点头。而赵广见了,也是笑着点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