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见到杨林又来问自己,于川却是有些头疼,他当然不赞同夏武涛的意见了,可问题是,他如果当着面反驳夏武涛的话,那必然会让夏武涛记恨。人家可是堂堂夏家子弟,自己一个外姓战将得罪了他,今后还如何在夏诚帐下为将了?想到这里,于川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说道:“这个,末将同意夏将军的意见。”
没想到于川竟然如此回答,这让杨林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不过杨林很快便明白了于川心中所想,却是暗暗摇头。于川此人虽然也是一员将才,只可惜缺乏勇气,总是想着保身之策。此人可为一军之将,将,但却难为大军统帅,不可太过重用啊。
想归想,虽然于川和夏武涛的意见相同,但出于对夏诚的忠诚,杨林自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按照他们两人的意见去行事。杨林直接摇头说道:“这汉阳军虽然不难攻克,但却还是小心为妙,不可走漏了风声。这样,于川,你领五千兵马从北面饶过去,堵住汉阳军的西面,夏武涛,你领五千兵马从南面绕过去,拦住汉阳军以南,绝对不能放过一人前往通风报信。我自领剩下的兵马主攻汉阳军,以雷霆之势攻下汉阳军城。”
杨林的这个安排就将汉阳军给围住,虽然还留出了北面这个空当,但从汉阳军往北,却是城外,汉阳军城内的信王军如要通风报信,也只会是走西面或者是南面,又岂会有从北面走,越走越远的道理?得到杨林的命令,于川则是心中一沉,从杨林的语气中,于川听出杨林的不满,不过于川却也是无可奈何。
得罪了杨林和得罪了夏武涛,于川一定要选择一样。不过从往日的交往上来看,杨林的心胸开阔,想必只要自己能够立下大功,他也不会多加计较,这也是之前于川选择不开罪夏武涛的原因。
而夏武涛见到杨林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多少也有些不高兴,不过杨林可不是于川,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夏家,杨林的名声那可是极高的,仅次于大人夏诚之下。夏武涛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不高兴,对杨林也不敢多半句牢骚,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对杨林抱拳应下。
见到于川和夏武涛都领命了,杨林却是一脸凝重地对两人说道:“记住,此战关系重大,只要拿下了汉阳军,我们就可直接南下去取江陵。事关大人的大事,你们二人千万不可马虎。明白了吗?”
杨林的告诫也是让于川和夏武涛都是脸上一紧,夏武涛也是收起了先前的轻松,对着杨林又是一礼,沉声喝道:“杨林将军请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见到夏武涛的模样,杨林也总算是放心了,他最担心的,就怕夏武涛会掉以轻心。如今他们可以说是深入敌境,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可不能马虎大意。当即杨林便点头对于川和夏武涛两人说道:“好!那我们就按照计划行事,你们去。”
杨林大手一挥,于川和夏武涛也不再耽搁,两人分别从大军中点齐了五千兵马,分朝南北行军。看着两支兵马渐渐远去的影子,杨林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战意。夏家军的未来,就从这一战开始了。为了夏侯家,为了吴家,为了大人,这一战,必须要赢。
汉阳军城,算得上江陵府北面的门户了,宋帝赵榛对于汉阳军自然是重视,在此城分派了五千将士把守。不过多年来信王军的强势,也多少让信王军的将士有些松懈。想想也是啊,如今信王军这么强大,只有信王军去打别人的份,别人躲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来打信王军?
不过今年年初,从武功山传来了一个消息,却是给信王军所有城镇的守军都浇了一桶冷水:刘家军竟然胆敢出兵偷袭永新。虽说最后刘家军还是撤兵了,但这个消息,却是无疑给信王军所有的军队都提了个醒,所以这几个月来,上到南军寨,下到武功山,每个城镇的守军都开始加紧训练,也算是有了几分北方信王军三大帅帐下精锐的威风。
汉阳军作为江陵府东北面的门户,宋帝赵榛自然不会安排一个普通战将把守此城,负责汉阳军城守的,乃是悍将高勇。说起这高勇,那可是河北高家子弟,而且还是信王军总学院的武班学子,在信王军总学院就读之时,可是夺了一个信王军总学院第一高手的名头。就在年前,王涛将高勇引见给了马扩,而马扩又是将高勇举荐给了宋帝赵榛,宋帝赵榛,得知这高勇是个不错的战将,自然也是重用高勇。
要说起这高勇,还真不是一般的战将,他没有学习高家的枪法,而是在学院与一名西北刀客学了一身好刀法。一柄大刀舞动起来,颇有当年荆湖北路第一将单宏飞的风范。
汉阳军附近好多练武山庄出身的百姓,民风彪悍,在此地招收的兵马也都是野性难驯,而高勇只身一人来到汉阳军,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些桀骜难驯的汉阳军守军给驯服了。办法嘛,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打。高勇足足打了十个时辰,将汉阳军守军中大小军官,有点本事的将士都给打了个遍。到最后,那些将士全都累趴下来,可高勇却是依旧精神奕奕。经过这么一出,汉阳军城守军的将士上上下下,无不对高勇道一声服。
今日,高勇按照平时的习惯,也是准备带着将士们出城训练。从城守府纵马赶到军营内,高勇也用不着让手下人去通知,自己一个人金刀大马地站在军营门口,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哎!兔崽子们,还不都给老子滚出来列队~!”
高勇这一声吼可是惊天动地,响彻整个军营,震得旁边悬挂旌旗的旗杆也是不停地颤动。而高勇吼完不到十息的时间,无数的将士都是飞快地从各自的营帐内跑了出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军营内所有的将士都是在高勇面前列队。
“妈的。”高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满意,不过很快又是阴沉着脸,喝骂道:“你们这群混蛋!难道不知道今天要训练吗?一个个的还悠哉悠哉地躲在床上享福。是不是还等着老子给你们一人配一个婆娘用啊?混账东西。都给老子站好了。”
高勇一同喝骂,加上他那一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模样,还真的是透着一股子凶悍之气,那些将士们被骂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骂了几句,高勇这才停了口,狠狠地瞪了将士们一眼,随即转身便翻身上马,却是从亲兵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大刀。这柄在亲兵手中笨重的大刀,在高勇手中却是变得像纸糊的一般轻盈,高勇一挥大刀,对着将士们喝道:“列队前进。”
在高勇的率领下,大队人马开始朝着城东前行。汉阳军虽然也算得上是比较大的城池,但这毕竟是军寨之地,和江陵、武功山这些真正的新老大城相比,汉阳军城的规模并不算大。城内的军营只能勉强搭满营帐,根本不足以让守军在城内训练。所以,每天的训练,高勇都必须将守军拉出城去,在城外的空旷之地进行训练。
走在街道上,汉阳军城的信王对于守军的行动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信王军的军纪十分严格,所以也不存在信王军的将士欺压百姓的事情。因此汉阳军城的百姓并不怎么怕这些气势汹汹的大队人马。碰上了,也只是给他们让出一条路罢了,甚至还有些百姓会朝着军中自己的熟人挥手打招呼。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守军将士都是汉阳军本地出来的,在这五千余守军将士当中,也有近千人是从信王军各个属地分派到这里的。年仅十五岁的刘文元就其中的一位,刘文元的家乡却是来自于湖广之地,说起刘文元的家世,那也算得上是湖广的大族,当然,比起张家等豪族却是差了很多。不过刘文元的家世,让刘文元自幼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刘文元甚至还是出身于信王军总学院的学子。
只不过刘文元从信王军总学院结业之后,却是要被家中的长辈硬压着回南方继承祖业经商,在外面见识了精彩生活的刘文元又岂会愿意从命?
所以从信王军总学院结业之后,刘文元便偷偷在复州和鄂州入伍,此后又被调派到了这汉阳军城。本来以刘文元信王军总学院学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做个小兵,但刘文元为了不被自己家族的长辈给抓到,却是隐瞒了自己信王军总学院学子的身份,甘心从一个小卒做起。
不过很快,刘文元又在几次剿灭当地马贼的战斗中立了功劳,被高勇提拔为伍长,也算是一个低层军官了。正巧刘文元手下的士兵都是和他一样的外来将士,所以刘文元带起兵来,倒也轻松得很。
刘文元正带着自己手下的那几名士兵,迈着步子跟着队伍朝前行进,突然一人却是看似不经意地走到刘文元身边,悄声对刘文元说道:“刘文元。今日我一定要胜你一场。”
听得这话,刘文元只是嘴角微微一翘,年仅十五岁的他,脸上还没有蓄须,却是显得朝气蓬勃,笑着对那人说道:“凭你的本事,就算是再练个二三十年,也别想斗得过我。要想打败我,我看,你是没指望了。”
平日里,本地将士与这些外来将士虽然谈不少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大大小小的摩擦是肯定有的,双方都是憋着一股子气,想要证明自己比对方强。刘文元作为外来将士,自然也少不得和这些本地将士争斗一番,这个挑衅刘文元的人就其中一人。只不过个军士虽然也算得上有些本事,但比起刘文元却还是要差上一筹。每次和刘文元相斗,都是落得个惨败的下场,偏偏这名也姓刘的军士又不服气,屡败屡战,像刚刚那一幕,每次出去训练前都要上演一遍。
听得刘文元的话,刘军士气得咬牙切齿,说道:“刘文元。你少瞧不起人了。等着瞧。待会我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不可。”刘家军士发了几句狠话,气呼呼地又跑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对于刘家军士的话,刘文元却是并不在意,这个刘家军士虽说嘴巴有些臭,但人却不坏,就有些不服输罢了。别看他嘴上说的那么硬,可真到了交手的时候,两人都会注意手上的分寸,不会生死相搏。
不过刚刚刘家军士的话,却是勾起了刘文元的心思,抬起头,望向前面紧随在高勇身后的一将,眼中亮起了灼热的战意,嘴角翘了起来。
对刘文元,高勇也很熟悉,刘文元能够在报名入伍的时候隐瞒自己的身份,可却瞒不了高勇这个同样出身于信王军总学院的师兄。对于刘文元这样一个优秀的师弟,高勇自然是识得的,而刘文元来到汉阳军之后,也是学着高勇当年的样子,想要将城内的将领都给挑战一边。还别说,刘文元还真有些本事,连战连胜。只是当刘文元开始挑战高勇的副统领江山力的时候,却是被江山力给拒绝了,而刘文元又不是那种肯轻易放弃的人,这就造成了现在刘文元这个一看到江山力就要挑衅的模样。
同样也是信王军总学院出身的江山力自然也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学弟。他耸了耸肩膀,笑道:“这个小子还需要好好磨练磨练,若是磨练得好,说不得将来又是大人帐下的一员大将呢。”虽然江山力比刘文元大不了多少,但话语间却是透着一股老成之气。
就在高勇刚刚张开嘴要说话的时候,忽然从前面传来了一个呼喊声,打断了高勇的话。高勇和江山力同时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街道处跑来了一骑,看样子应该也是守军中的一员,只不过城内守军数千人,高勇和江山力也不可能个个都认得。
这正狐疑着,那一骑就已经赶到了高勇和江山力面前,直接翻身下马,对着高勇、江山力便跪拜下来,抱拳喝道:“高勇将军!江山力将军!不好了,城东发现敌军。”
“敌军。”这两个字立刻便把高勇和江山力的注意力给提了起来,高勇连忙喝问道:“什么敌军?有多少人马?”
“高将军。先别管这些。我们立刻赶去城东。”江山力却是更加冷静,见到高勇还在质问,赶忙打断了高勇的问话。现在城东留守的守军只有百余人,要是真有敌军的话,那点人马肯定是挡不住的,正好现在两人已经召集了城内的守军,可以赶往援助。
“啊!我们走!”高勇也是反应过来了,立刻便一摆手,便与江山力带着大军快步朝着东城门赶去。幸好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快到东城门了,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大军便直接上了城头。
高勇和江山力这一上城头,便径直走到了女墙前,朝着城外望了过去,这一看,却是让两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只见在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一大片兵马正在朝着城墙这边掩杀过来,显然是敌非友。而这些敌军全都是身披黑衣,却没有举旗,故而高勇和江山力却是无法分辨对方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但粗略估算,应该有两万左右,这样的规模,可不是什么盗贼能够做得到的。
“高将军,小心点。”见到如此情况,江山力的脸上满是凝重,对身边的高勇说道:“若是我没有估摸错的话,这支兵马恐怕是夏家军的大军。”
“夏家军?”高勇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了江山力,眼前这支敌军没有举旗一面旌旗,江山力怎么就看了这一小会儿,就认定对方是夏家军的大军呢?而且,若是夏家军大军的话,为什么敌人又不举旗呢?
还不待高勇发问,江山力就主动解释道:“从眼前这支军队的装备来看,很明显是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部队。能够有如此规模的正规军,也只有东面的夏家军才有这样的可能。至于为什么不举旗嘛。哼!这夏家军的将领肯定是抱着偷袭的目的,明面上不敢让我们抓到把柄反击罢了。不过,他们这样做可依然是造反啊!简直找死!”
江山力一边解释着,两人就已经下令让大军在城头上布好了防线,准备应对敌人的攻击,这种程度的紧急情况,对于出身信王宋军总学院的高勇和江山力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作为守军中的一名伍长,刘文元和刘伍长却是被安排在了城头的同一块区域协作防守。刘文元手下的小队乃是刀盾兵,而刘伍长手下的小队则是长枪兵,两支小队放在一起,倒也算得上是互补。
第574章战败被擒
看着城外的敌军,刘伍长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时他也跟随高勇出城讨伐盗贼,打过不少仗,但之前都是自己这方军队占优。这次面对这样多的敌人,刘伍长这还是第一次。而在刘伍长身边的刘文元脸色却是好得多了,看了一眼身边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刘伍长,刘文元却是笑了笑,说道:“怎么?姓刘伍长。你难道已经怕了吗?”
听得刘文元的话,刘伍长下意识地便反驳:“怕?谁怕了。刘文元。你休要小觑我。这点阵势,我姓刘的会怕?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或许是刘文元的话刺激到了刘伍长,呼喝了这么几句之后,刘伍长的脸色也是好转了不少,至少握住长枪的双手也不再颤抖了。
见到刘伍长的脸色好了许多,刘文元又是一笑,却是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望向了城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这么多的正规军,应该是夏家军的兵马。竟然派这么多人马来偷袭汉阳军。看来夏家军是打算趁着大军远征刘家军腹地的时候,偷袭江陵啊。啧!果然是好算计。看来今天要是一场恶战了。”
“刘文元。”刘伍长的心情缓和了之后,那平时的脾气也是上来了,看到刘文元只是自己在那里嘀咕,刘伍长又有些不满了,对着刘文元就喝道:“正好。今日我们就来比一比,看看谁杀敌更多。如何?”
“有何不可。”刘文元嘿嘿一笑,却是突然松开了腰间的佩刀,而是反手将挂在背后的长弓和箭匣给取了下来。本来按照他的编制,刘文元只是刀盾兵,配备的武器只是单刀和盾牌罢了,不过刘文元自幼习弓箭,这套弓箭却是刘文元自己私人的武器,也算是一个特殊待遇。刘文元弯弓搭箭,瞄准了城外,嘿嘿一笑,对刘伍长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刘文元一口气将弓弦拉至满月,二话不说,便将箭矢射出,那箭矢如奔雷一般,瞬间划破长空,转眼间便命中了城外敌军的一名士兵的咽喉。那士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直接倒毙在地。
“好箭法。”高勇和江山江山力同时喝了一声彩,现在城外敌军的态度已经是不言而喻,高勇和江山力根本就没有想过敌人会和谈,所以对这一箭射出,也没有什么意见。之前之所以没有下令射箭,因为敌人尚远,普通弓箭手射出的箭矢根本就射不到,提前射箭,那只会是浪费箭矢罢了。江山力看了一眼还保持着射箭姿势的刘文元,笑了笑,转头对身后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喝道:“弓箭手准备。”
“哎哎哎!刘文元。你作弊。”别人都在为刘文元这惊艳一箭而喝彩,唯有刘伍长被刘文元这一箭给镇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是朝着刘文元大声囔囔起来。“我们比赛,你怎么能够用弓箭?你太卑鄙了。”
“哈哈哈哈。”刘文元却是哈哈一笑,双手却是没停下来,转眼又是抽出一箭,瞬间射出,又是结果了一名敌人的性命,歪着脑袋对刘伍长笑道:“我哪里卑鄙了?刚刚只是说了,比谁杀的敌人多,又没有限定不许用弓箭。如果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也用弓箭去杀敌啊。”说着说着,刘文元又是射出了一箭,气得刘伍长直跳脚,却又没有办法。
用弓箭?说得容易。这箭术又岂是那么容易学会的,箭术那可是需要长期修习才能练得会的,刘伍长可不像刘文元,自幼就学习弓马,加上又在信王宋军总学院修习过。刘伍长以前从来没有练过箭术,哪怕就是不动的靶子摆在刘伍长面前,他也射不中,要他现在突然用弓箭杀敌,那纯粹就去浪费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