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柳拂扬深叹一口气后,才率着众兄弟姐妹朝台阶上步去。
“来人,看茶。”进内厅后兵部尚书礼数周道朝兵卫喊道。
“洪尚书勿如须客气,我等只是来看看大渡河督就走。”柳拂扬握住他的手,让他别忙和。
兵部尚书听他这一席话,脸上微变,额头滑下颗冷汗小心道:“太常大人,皇上发话,不准审此人。”
“洪尚书放心,拂扬此来不为别的,乃家兄妹好奇此人,看看而已。”
“原来如此。”兵部尚书听他不是来杀人的,吁出一口气陪笑道:“如此小事何劳太常大人,卑职命人把此犯押来让诸位少爷小姐观看既可。”说道比划着柳风扬等一干人。
“别忙,不差那几步路,还是我们去牢里探一探即可。”柳拂扬婉拒他的好意。
柳拂扬为人和谒,兵部尚书见他平易近人,扬起笑道:“既然太常大人如此说了,那卑职就不再叨唠。”
“洪尚书如此,甚好。”拂扬说道比划手势道:“洪尚书请……”
“太常大人请……”
虚伪的客套完后,兵部尚书领着他顶头上司的家人朝极少人犯的铁牢里步了去。
自从锦采烨在大渡河上被拘押,连日的颠簸,疲劳之极却无困意,重锁加身后他仰靠在斑驳陆离牢壁上陷入冥思。
听闻辽国与吐蕃皆来人了,皇上势必会与辽国言和,吐蕃看似软弱,可却仍比大周强悍。现更有英明的郑王后,还有谋略滔天的大司马。吐蕃的实力早不止于一年前了。如皇上小觑了吐蕃那可会吃上大亏,那时后悔就晚矣。
正当他冥想之际,牢房内响起一片脚步声。听闻如此脚步声,锦采烨脸上大骇,他傍晚才到,现在应该夜半了,如皇上要提审也应该是明日金殿,为何夜半会有来人?
“我命休矣。”惊骇的锦采烨灵活脑袋一转,立即就想到肯定是有人要为大司马来雪仇的,今晚他怕是过不去了。
被兵部尚书领进的一干人,走在昏阴的牢内。
直到兵部尚书比划道:“此人就是。”说道他退到后面,令这些年青公子小姐细看此犯。
锦采烨见人来了,缓缓从从牢内站了起来,抬起无愧的眼眸望着前来害命的一干人。
这一看他不由愣怔了,前来的男女,男俊女娇,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害命的,开启嘴唇坚贞问道:“此来何为?”
柳风扬等人见此人杀了雪霜,害真哥辞官,竟还铮着如此无愧眼眸,不由的细细把他打量了一番。
这一细细打量,讶异的他们发现,此人虽然沦为阶下囚,可仍有浑身正气,身上的衣裳虽破败斑驳,可却无损那张柔美的俊脸。
锦采烨见这群男男女女不吭声,只是不停打量他,心头一颤,开口再问:“此来何为?”
“拂扬,此人就是大渡河督?”柳风扬不答他的话,扭过脑袋狐疑朝柳拂扬问道。
“二哥,此人就是。”
锦采烨听到拂扬这名字,迷茫的眼眸渐渐清澈,抱拳躬道拜道:“犯臣拜见太常大人,各位柳家少爷、小姐。”
他这一躬身,立即令牢外的一干人愣怔了。
一般人枷锁加身都惶恐不安,哪里还记得什么礼义,可此人却没有,眼眸清澈,不卑不吭,坦然荡怀,难道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吗?
见到此人竟然还如此虚伪,杨扬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起芊芊怒指责道:“奸臣,你既将死去,难道就无所惧怕吗?”
锦采烨见柳家小姐的责问,一愣后,轻摇着头颅道:“采烨孤身一人,为我大周基业而死,无愧祖宗,死的其所。”
“好一个为我大周基业,你这奸佞匪臣,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柳杨扬气急,指着他的芊芊玉指不停发抖。
“柳家小姐责怪的是。”说道他长叹了一声,缓缓坐回地上,轻轻说道:“死采烨一人何惧,惧的是死我大周千万百姓。”一副忧君忧民姿态。
“哼……”柳杨扬大力拂手,转头朝风扬道:“二哥,我们回去吧。”她看到此人就生厌。
“也好。”人也见了,不走还要陪他呀。
兵部尚书见他们要走了,躬身比划道:“诸位请到厅内续杯茶水。”
“有劳洪尚书了。”拂扬了了这一干兄弟姐妹的心愿。客气里抱拳答谢,随着兵部尚书走出昏阴的牢内。
锦采烨见大家都走了,缓缓合上清澈的瞳眸,闭目养神着。
两日后,皇上提审了锦采烨,锦采烨应对得体之下,皇上御书房与他密谈近一个时辰,屏退他后,拟诣召告天下臣民,封锦采烨骠骑大将军,上北境暂代太尉之职,整顿军务。
一时之间满城哗然,糊里糊涂的群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人心惶乱之下个个噤若寒蝉,能不说话则闭口不讲,能不出门绝不迈出脚步。
六月的金陵处在哀伤的迷雨之中。
燃柳山庄府前一辆马车伫立着,云日初静澜里坐在车厢内,四周没有婢女,没有车把式,她单独坐在马车之内静静等候。
“少云,此一路要多加小心呀。”柳风扬站在马车边与他道别。
向少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道:“风扬一定要珍重呀。”
柳风扬听他如此口吻,一愣后想起那日真哥要进宫时也是用如此慎重的语气,大骇中抓着他的手臂急问:“少云,你这是?”
向少云见他如此着急,反握着他的手安抚道:“风扬怎么呢?此去探望雪霜的故乡,最迟半月就回了。”
他这一说,柳风扬吁出一口气,收起骇然的表情关切问道:“银两带够吗?”只要不是和真哥一样,一去不回那就行。
“够了,只有两人能吃多少。”说道向少云紧抱了他一下,跃上车把式位置摆了摆手道:“外面下雨,进去吧。一定要珍重。”
柳风扬站在细雨里,听他这切切的珍重声,脸色怪异,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却说不上来。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迷雨中,他才伤感里转身进府,这个该死的年怎么令人如此心怵。
下雨了。
素雅的绣鞋,踏出闺房,杨扬提着伞缓步走上亭台。
轻轻落坐在亭内的石椅,屏退婢女后轻轻抚起案台上那一盏古琴。柔和缠绵的音符划过降露的天际,回绕在这一座精致华美的府阁。
点点雨珠湿了这个抚琴人儿的眼眸,一曲弹罢杨扬掬起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想起与芊芸一起弹琴,一起画画,一起聊天,一起嘻戏。一时悲从中来,欢快的日子已远去。趴在琴弦上她闷闷中缓缓流泪,蒙蒙的雨,湿了一池花荷。
屏退婢女的杨扬撑伞漫无目地的游走在悲凄的金陵城中。
脂粉铺里头,传来女掌柜毕恭毕敬,“柳姑娘,您慢走。”女老板格外殷勤承诺道:“柳姑娘尽管放心,您要的轻粉脂水一到,奴婢立即派人送到柳府,绝不延迟。”
“那就劳烦掌柜了。”柳杨扬回眸一笑,在门前停下脚步,“掌柜勿须如此,快回铺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