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东厂提督王之心走了来禀报了一句。
柳如是听后大惊,她没想到自己刚问陛下为何怀疑方大猷这样的大书画家会是怕死贪财之人,结果,东厂的人就来说方大猷私吞税银已达近两千万两。
“念!”
朱由检把方大猷的自陈疏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颤抖着双手,念了起来:“臣万死……臣自知无颜再见陛下,臣贪墨成性,以至于敢私吞朝廷税银为己有……臣愿自奉方家累世家财以资国用,只求陛下饶臣一死罪,非臣还有贪生之念,而是臣自思为官多年,只知吟诗作赋,绘画写字,到底没有为国家百姓做丁点益事,臣如今甚为后悔,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还能为国家百姓做点益事,呜呜!”
第200章 严厉的追收税银政策
柳如是念完了方大猷的自陈疏,整个人失了神。
朱由检听完方大猷的自陈疏后,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方大猷这种才华横溢但又品德有亏的大贪官,他有自己的处置打算,倒也不会因为方大猷拿银子就可以让其赎罪。
“陛下!李岩上疏说,江南各府州县积欠税银的情况还是十分严重,没有地方官绅主动来国税局补缴税款,各地官府也有拖延嫌疑。”
在朱由检回到外书房处理朝政时,蒋德璟向他汇报了税收的最新情况后。
朱由检听后颇为恼怒:“这些江南官员与士绅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朱由检则道:“拟旨,国税局强制征税,各级官吏必须无条件配合国税局征税,如果不配合者,革职贬谪到偏远之地为小官!抗税不缴之宗族,其族长格杀勿论!其亲眷有功名者皆革除功名,流放三千两!无功名者,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
朱由检这一道旨意不可谓不严格。
官员配合不力就会革职贬谪到蛮荒之地,这与处死没有区别,甚至还要更痛苦。
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文人官员因为贬谪而客死他乡。
毕竟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发达,又都是依赖宗族社会生活,一旦背井离乡去偏远之地,大概率会死在他乡,很难活着回来。
所以,很多官员宁肯被处死也不愿意被贬谪到偏远之地。
但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将这些不听话的文官贬谪到偏远之地则是改变偏远地区落后状况,促进文明一统的不二法宝。
毕竟这个时代的文官就相当于知识分子。
贬谪文官到偏远之地,就相当于让知识分子下乡。
这样既能带动落后地区的教育状况,也能改变落后地区的生产力落后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促进汉化,促进改土归流。
有利于落后地区的稳定与发展。
对于国家而言,是有长远利益的。
要是听凭这些文官自愿,自然没几个有才能的文官愿意去这些地方。
通过贬谪强制其去这些地方造福百姓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当然。
流放这些士族子弟,也就相当于迁徙这些富户到偏远地区,和贬谪文官到偏远地区是一个目的,都是要在惩罚这些不听话的既得利益者的同时,也能改变偏远地区的落后情况,加强华夏文明对这些地区进行更深度的同化作用,从而消弭内部民族矛盾。
如果一些有知识的汉人官绅到苗族为主的地方去定居办学,那么久而久之,苗人就会忘记自己是苗人,和汉人的矛盾的就会减少,且同化成一个民族。
所以,朱由检下达了这样一道严厉的旨意。
除此之外,朱由检也知道不见见血,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不足以震慑人心。
大明的基层统治是乡绅自治。
民众通过宗族的方式被地方乡绅控制着。
而各宗族的族长就是基层的皇帝。
有大的宗族甚至私设公堂,拟定约束族人的族约,相当于有自己的司法权与立法权。
这等于是不承认朝廷的统治。
这是朱由检不能容忍的。
所以,一些抗税不缴的宗族,朱由检是要杀其族长的,毕竟这些族长都掌控了地方司法权和立法权,如果连税也就是保护费都不交,那和搞0“独0立”没什么区别。
一旦抗税不缴,族人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也算是一条狠厉的政策。
因为这个时代唯一跻身上层跨跃阶层改变自己命运的路就是科举。
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只能沦落为被统治者,所有的特权都会没有机会得到。
江南一带士族众多,崇尚读书与功名。
一旦没了科举的机会,等于要了他们个人和整个家族的命。
所以,朱由检为催缴税银所行的政策不可谓不严厉。
蒋德璟、张凤翔等大明帝国核心层的官员都不是江南士族体系的官员,所以,也都没有阻止朱由检对这些江南士族如此严厉。
因此,很快,朱由检的旨意就以内阁钧旨的方式下达了下来。
李岩得了王命后立即传见了应天巡抚左懋第,令其立即追缴所辖各府州县所欠税银。
为了大明帝国的行政制度更加有序。
朱由检将大明现有的统治区分成了若干省,各省设总督与巡抚,总督统管军政,而巡抚则主要负责民政。
与后世的各省省0委书记与省长类似。
而江南则因为最为发达,是大明核心统治区,又是税政改革的重点地区,所以,江南没有设总督,江南各地区受大明中央朝廷直接管理。
但为了提高行政效率,朱由检还是分设了应天、苏淞、浙江、淮扬四个地区的巡抚。
应天巡抚左懋第则是分管应天府以及今天安徽的地区。
左懋第在被李岩传见,并得知朝廷最新旨令后,很是惊愕:“陛下这样做会令江南士族很是不满也!”
“江南士族不满与陛下对税收情况不满相比不值一提。”
李岩回了一句。
“那请将我左懋第革职贬谪吧,我左懋第做不到做这酷吏之事,逼迫士族缴纳税赋,这无异于自毁根基!”
左懋第说了一句就拂袖离席。
接着,左懋第又转身对李岩说道:“我会上疏求见陛下,面陈利害,在我未被陛下发落之前,还请李公暂且不要妄来!”
李岩冷冷一笑:“本官乃陛下之臣,非你左懋第之臣,你叫本官不要妄来,敢问,什么叫妄来?本官是奉旨办事!何来妄来一说!”
“你!”
左懋第怒喝一声。
接着,左懋第又冷笑起来:“你们北方之士民守卫家乡不力,且无骨气与虏血战,要么造反坏朝廷根基,要么投降建奴做汉奸,致使祖业落于胡虏之手,如今不得不侨居于我江南之地,继续享受富贵荣华,却还不知足,还要穷尽我江南之财以肥己富族,你们真以为我江南士民这么好欺负吗?!”
李岩捏紧了拳头,怒视着左懋第:“北方失陷,我北人是有责任,也的确是有不少北地士绅官僚举家降虏,甚至在国未亡前就因私利而资敌,罔顾国家民族之利益,但这不是你们江南士族企图偷安一隅的理由!”
第201章 南北冲突
于是。
左懋第刚走出南京兵部衙门,李过就亲自带着一部警务兵追了过来。
而这时候。
南京兵部衙门外已经围满了一拳江南士民。
这些江南士民是来等候消息的。
等候左懋第出来后会告诉他们关于朝廷税政的最新消息。
朱由检成立大明国税局,并让李岩严抓江南拖欠税银的情况,自然引起了江南士民的注意。
左懋第一出来,一众应天府的士绅富民就迎了上去。
“左公!怎么样,朝廷真要严究税银之事?”
被罢官的周钟走上来,问着左懋第。
左懋第叹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
李过的警务兵已经追了过来,且将左懋第和江南士民们隔离开。
周钟见此,对这些警务兵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对,你们干什么,敢对左公如此不敬,左公乃是应天巡抚,我们应天府的青天大老爷!”
其他江南士子也大喝起来。
一些复社的生员更是朝警务兵推搡起来,仗着朝廷优待生员,一些复社生员还直接拿折扇与拳头打着警务兵。
左懋第见此,虽然知道这些江南士民同他一样对朝廷严酷对待江南士族甚至还要追缴江南士民所欠税银等事不满,但他知道朝纲是不能违背的,一旦打了官差,性质就会变了,与造反没有区别,为了不使江南士民遭到朝廷更严厉的处置,他也忙喝道:“你们都散开!不要胡来!”
但局面明显失控。
没有人听从左懋第的喝令。
因发达的商品经济使得江南士民富裕程度很高,各家各户都不是有势就是有财,最不济也是有才智的,自然也不甘于被朝廷统治,被朝廷随意剥夺利益,也已经开始崇尚自由,崇尚为自己利益斗争,崇尚不听从官府钧令,甚至以与官府斗争为豪。
尤其是一些有功名而又年轻的生员也就是秀才。
这些人既痛恨朝廷的,痛恨藩王勋戚等权贵垄断了财富,也垄断了他们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也不想缴税纳税,牺牲自己的利益。
所以,这些年轻秀才就是江南士族对抗朱由检这个大明皇帝的主力军。
也是先锋军。
这些人连朝廷都不怕,自然也不怕左懋第。
左懋第自然也辖制不住他们。
所以,这些以复社士子为代表的秀才们并没有因为左懋第的喝止而停止对税政警务兵们进行推搡叱骂甚至殴打。
啪!
复社士子丁大计甚至还直接扇了一警务兵一巴掌:“混账东西!让开!低贱的军户也敢对我士人不敬不成!”
李过这时候也循声走了出来。
见此一幕。
李过只吩咐道:“告诉弟兄们,我们是在奉旨办事,为朝廷办事,收这些江南富人的税好接济逃难到江北的乡亲,这是陛下准予了的,所以,敢闹事者,直接杀掉!”
于是。
李过的亲兵立即传达了命令。
与此同时。
李过亲自拔出刀来,直接将刚扇完一警务兵巴掌并得意洋洋地要往左懋第靠近的生员丁大计当场砍了一刀。
“啊!”
这丁大计一声惨叫,回头看了李过一眼,指着李过:“你敢杀人?我可是有功名的士子!”
李过朝他走了过来,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刀,一脸的杀气。
这丁大计也有些怕了,忙要往前走,但后背挨了一刀的他明显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