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脸色稍缓,冷哼道:“疏通关系有违国法的事本将办不到,所以你谨慎开口。”
张平恭敬行了一礼,然后上前一小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大将军近日有抑郁萦怀,晚辈认得一高人或许可以帮将军解惑。”
嗯?
侯君集浑身一震,惊讶的看向了面前之人,心中暗骂,该死的,这都督府一定布满了外人的眼线,连我这个大都督的近况都能被人察觉到?岂不是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吗?
“敢跑到我的身边刺探情报威胁我,你不怕我杀了你?”侯君集冷声道,为将多年积攒的杀气已经开始外放。
张平觉得微微不适,但为了气势,丝毫不退,反倒挺直身体跟侯君集对视道:“张平有五百义兄,死我一个何足道哉?
但将军如今依洛阳而栖身,若是初到此地就跟我们结了死仇,长安排挤你,洛阳也容不下你,不知将军今后如何立足?”
“哼,不劳尔等费心!
来人,送客!”侯君集终究没有发狠,看似拂袖而去,实则是后退一步服软了。
那张平嘴角微微一弯,知道今日事成一半,下次再来就会有结果。
逐客之后的侯君集,派心腹在洛阳城里打听了一下张平其人,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可也越发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因为明面上张平不过是一个有点名声喜好结交的年轻人,这样的人物实力就这么点,甚至根本入不了高等贵族的眼,但这礼单上如此大额的财富作何解释?
是张平这帮人真正实力的证明,还是说,是幕后另有人物,这张平不过是被人找来做说客的混子?
想要闹清这个问题,靠自己的手下是不行的,毕竟初来洛阳,没有任何根基。
那就只能见一见张平要引荐的人了。
时隔三天,张平借着运送交割礼物的机会,二次拜访了侯君集。
看到侯君集让人照单全收的做派,张平就知道成了,悄悄带着侯君集来到洛阳城一处私人宅院见到了身后之人。
“鄙人姓释,佛祖门下弟子,见过侯大将军。”那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年人,率先行礼。
侯君集微微惊讶道:“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佛门余孽?呵呵,龟缩多日,偏偏这时候跳出来了,是觉得我侯君集软弱可欺?”
张平沉声道:“大将军,我们对你礼敬有加,还请口下留情,咱们没有仇怨。”
对面那释老头摆手挥退了张平,自己亲自招待侯君集。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释老头主动开口道:“佛门在此地经营了百年有余,岂是一场战乱就能覆灭的?
天下佛徒是一家,佛教传到中土六百年了,又何曾真正湮灭过?
世人皆知千年的世家如何如何,却少有人知我佛门手段如何,送给将军那份礼物,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只为结个善缘。”
“依本将看,你应该是一名老和尚吧?
费这么大周折找我来,是炫富的吗?你再富有,能跟大唐一国的国力比?能富有过那荡平东北的杜家商会?”侯君集不屑道。
“非也非也!
老衲是想请将军帮个忙,为我佛门在世人面前洗刷冤屈。”
好吧,这老头倒是直白,直接自称老衲了,看来是留了头发还俗的老衲。
“哼,你们找错人了,本将不信佛,你们干的丑事也洗刷不清楚。”侯君集站起来要走。
老和尚没有挽留,而是朗声问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我们能联手改写历史,没有什么是刷不掉的。”
什么??
侯君集站住了,震惊的回头看向了老和尚,“你要谋反?”
“不,不是老衲,而是将军你!”老和尚自信道。
“一派胡言,本将一生忠君爱国,绝不会背主反噬,你们看错人了。
尔等这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也敢来来游说本将?真是不知死活!”
侯君集大声喝骂道。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不错,一点都不错,大将军一生节义让人敬佩,可到头来换得的是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被逐出长安远离朝堂,扔到这洛阳废弃之地等死,好一个明君圣主!
老衲真为大将军感到悲哀。”
你
侯君集渐渐语塞,沉声反驳道:“那是本将触怒龙颜,甘受责罚。”
“因何事触怒龙颜?
勤恳治理国家,还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立下大功的太子被废,如今过得还不如一介草民,这等情形,不该忠臣良将站出来声援高呼吗?
就因为你为女婿说了句公道话,你就该被抛弃?
什么几十年的君臣之义,依老衲看,连皇帝自家养一条狗儿都不如!”
你、你、你,噗
侯君集被老和尚连说带羞辱的,气得吐血倒地,两眼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和尚是舌辩出身,论口才,基本上是无双的,而老侯又是不擅长言辞的武将,当然不敌。
且这老和尚智珠在握,句句往老侯的心窝里扎,所以今日这一切,都是人家算计好了,针对侯君集下的套,从他进门的这一刻,就已经入套了。
再次苏醒的侯君集十分平静,好像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下了决定一样问道:“说出你们的计划吧,我侯君集不跟没本事的散兵游勇合作。”
“我佛门有一支秘密力量,两万悍卒三天时间可以聚齐,财力粮草都不是问题,洛阳城还有一半根基是我佛门的帮手。
想要拿下洛阳据为己有只需要里应外合即可,但这件大事不仅仅是洛阳一城的得失,我们想要打上长安,所以还缺一名有勇有谋的猛将率领。
天赐良机,将军正是不二人选。”
不知道老和尚有没有阴谋实力,侯君集也没有逼问,而是试探道:“你们找到我,就不怕我带你们走上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