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到黄河心不死,可以理解!”
孙祖杰说得没错,此时此刻的钱国耀正在直愣愣的发呆,说起来也好笑,他刚刚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闵老和陶总达成妥协后,对他已经十分冷淡,但最后还是见了他一面。闵老并没有听他的分辨,只是让他好好学习,实实在在做好重新分配给他的工作。
说到底,闵老之所以不愿意彻底拿下他,也是因为顾忌太多,但是随着了解得增多,内心深处,闵老对钱国耀已经有不少嫌弃。
钱国耀当然知道这一切,所以夏都会议结束回燕都之后,他反而有些变本加厉,反正已经这样了,谁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那还不如放松一些。
让他去分管文工团、体工大队这些,反而从了他的意愿,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一些必须出席的公开活动以外,他往往只是去西山总部转一转,然后就回家,当然表面上的理由是反思,主动退出工作,不让其他同志为难云云。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继续频繁的与昔日提拔的部下们联络沟通,虽然他不分管这些了,但是有这些部下在,他的影响力谁也不敢忽视。
也许是为了补偿自己过去吃过的苦,钱国耀这段时间竟然并不罢休,反而变本加厉的眠花卧柳,花天酒地。
尽管出了一些问题,但实际情况仅仅只有最高层知道,中下层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他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副枢密使,谁也不敢招惹。
所以钱国耀可以继续享受着过去的荣光,昨天也同样如此,闹腾了半夜之后,他才抱着情妇美美的睡着。但是当他醒来之后,看到手机上无数未接来电后,有些懒洋洋的接通起来。
从秘书口里知道发生什么后,钱国耀顿时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个女兵,怎么可能告发他?自己可给了她不少东西呀?我倒霉了,她有什么好处?
不对,不对,钱国耀有些反应过来,那个女兵早就是他的人了,如果没有人威胁,她怎么也不可能告状。
可是,可是,怎么会有谁知道这些?防务部大楼的那些东西,除了金秘书和那个女兵,别人都都不知道呀?这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上面不是已经达成妥协了吗?陶国辉和孙祖杰不是已经点头了吗?为什么又会出这样的事情?是谁下的手?竟然用这种一击致命的手段,真狠了,这是想要我的命呀!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挺过这一关?应该找谁?谁能为我说话?
钱国耀脑海里乱成一团,这时候那个情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还是习惯性的碰了碰钱国耀,娇媚的说道,“国耀,怎么了呀,发什么呆呀!”
平日里钱国耀肯定要和她调情一番,此时他哪有那个心思,情妇的话也让他反应过来,他连忙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交代,“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赶紧离开燕都,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钱国耀衣衫不整的小跑着离开了卧室,此时他的秘书已经等不及了,正在门外转来转去,首长出问题,他们这些贴身秘书百分之一百要倒霉,不是谁都有赵烈的运气,而且他也和赵烈不一样呀!
秘书见到他,竟然带着哭腔说道,“副枢密,出大事了,您怎么才出来呀,您赶紧想想办法呀!”
“小魏,嗷,嗷,你等等,等等,赶紧的,赶紧联系安朝光,现在,现在也只有闵老才能救我了!”
“副枢密,我,我打过了,可是没用呀,现在安主任已经不接我的电话了!”
“什么,你把电话拿过来,我亲自来打!”
钱国耀拨打了一次,不通;两次,还是不通;三次,还是不通;他狠狠的把电话丢到秘书怀里,然后说道,“安朝光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我就算死了,也要把他拉下水!”
说完了这句话,钱国耀让秘书驱车前往安朝光的家里,他准备堵住安朝光,到了这一步,他只有一条路,死死的拉住安朝光,也只能这样了。孙祖杰都撕破脸了,他要想全身而退,只有绑住闵老这条路,而安朝光就是闵老。
而在此时,陶总也听到了眭朋林的报告,陶总听完之后,呆呆的愣了很久,先是让眭朋林派人看住钱国耀,然后才无可奈何的说道,“孙祖杰有必要这样吗?他怎么就这么爱折腾?”
眭朋林也有些无精打采,“陶总,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钱国耀这件事太难看了,不处理没办法交代了。郭总已经打来了电话,他提议今天上午召开一次中枢会议,讨论一下钱国耀的问题。”
“怎么处理?钱国耀不是一个人,他在枢密院将近十年,到底用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办?我之所以跟闵老妥协,就是不愿意大动干戈。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钱国耀怎么也不能留了,现在这些人怎么办?不清理掉,谁又能放心?可这都是枢密系统的骨干呀,一动起来,枢密系统必然伤筋动骨!
孙祖杰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分不清轻重,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其他部门也就算了,这是枢密系统呀,扛着枪杆子的枢密系统呀!他怎么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交代?”
说到这里,陶总拍了桌子气呼呼的说道,“孙祖杰不是本事大吗?让他来当专案组组长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能把枢密系统查一个底朝天!”
看着陶总发泄,眭朋林这才说道,“陶总,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孙总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有了准备,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
“好吧,你来打电话吧,就定在八点半吧,召开中枢会议,先让那个,那个谁,凌成源,做一个汇报,我要听一听钱国耀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眭朋林按照指示开始打电话,陶总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生着闷气,孙祖杰不打招呼这么干,眼里根本没有他,这种做法换成谁都受不了,可是一时之间他还真什么办法。
孙祖杰在钱国耀的事情上坚决不妥协,占据着大义,他总不能说打击腐败有什么错,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已经毫无意义,不管怎么说,钱国耀被拿下了,总是好事。
他考虑的是接下来怎么办,钱国耀这些年提拔的高级将领,恐怕也只能一个个过一遍了,这是一个非常艰巨、难度极大的工作,理论上有资格处理的人除了他就是孙祖杰。
但是那一位不可能接受自己来做,两人也没办法互信。不用猜,陶总也知道那一位不管怎么不满,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建议孙祖杰清理。
交给孙祖杰来做,对那一位来说算是清理门户,就算拿下再多的人,他总有发言权;可是要是交给他,那边一不小心,就彻底没有了发言权。
但对陶总而言,整顿的事情,要是交给了孙祖杰,那就等于猛虎入林,再也不可制了;但是不交给孙祖杰,陶总自己来做,难度很大不说,关键是,陶总暗自叹息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快扛不住呀!
最近一次体检,医生很明确的告诉他,要注意休息,作息有规律,每天的工作时间不能超过一定时间,另外还有一大堆注意事项。
这份体检报告,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陶总的雄心壮志打得粉碎。没有了身体,再谈其他,已经毫无必要,所以慢慢的他就有些倦政。
除了一些大事,日常工作,他开始逐步托付给眭朋林,这段时间看来,他也办得很好。但是不管怎么说,眭朋林只是华办主任,由于资历和阅历的限制,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面面俱到,有些事情他更是没有资格参与,比如枢密事务。
想到这里,陶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孙祖杰既然连钱国耀藏钱的地方都摸得清清楚楚,那么自己呢,理论上他应该最关心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了?所以他才搞出这么多动作?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那就可以理解了,孙祖杰为什么坚决不妥协,事情闹大了,清理钱国耀造成的不利影响,就只能交给他处理。
而这个处理的过程,孙祖杰必然会在枢密系统建立起不小的影响力,甚至有很强的控制力,而有了这些,他接班之后的话语权就大了不少,不至于像自己这样举步维艰。
真是好算计,怪不得宁愿得罪了自己和闵老,也要坚决这么做,想到这里,陶总又怒又惊又疑,“朋林同志,我的体检报告,祖杰同志是否知情?”
眭朋林反应很快,他立刻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同样有些疑惧的说道,“陶总,理论上不可能,您的身体状况高度保密,知道的人十分有限。但是钱国耀在哪里藏钱,这么隐秘的事情,祖杰同志都能知道,所以我们也不能排除!”
“是呀,你说得在理,”陶总点点头,“你做个调查,看看有没有人泄密!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我们都得防着一手。”
眭朋林答应了一声,这时候陶总准备站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颤颤巍巍扶着椅子,试图站了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眼看着陶总就要倒下去,眭主任连忙向前扶住他,“陶总,您没事吧!”
陶总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腿部,无奈的说道,“没事,就是老毛病犯了,有些脚疼。朋林同志,你找两个同志扶着我去会议室,记住千万不要声张。”
眭朋林满腹心事的搀扶着陶总站了起来,然后让工作人员帮着陶总整理仪容,看着愈发显得苍老的陶总,眭朋林的内心充满了忧郁。
到了早晨,越来越多的大佬得到了消息,几乎一致的反应就是不可思议,这该有多么贪婪,才会选择防务部大楼这个工作地点,作为收藏赃款的地方。大家伙也几乎同时认为,钱国耀必须处理,这种行为要是不严惩,上行下效,枢密系统就要完蛋了。
除此之外,大家也都被孙祖杰的坚决和消息的灵通震惊了。闵老和陶总两人妥协的结果,他都推翻,还有什么他不能推翻了?无形之中,孙祖杰踩着这两位一号,影响力上升了一大截。
而对钱国耀的了解,更让大家伙甚至感到一丝丝胆寒。什么女兵举报,谁都不是瞎子,能够得到钱国耀信任的女兵,怎么可能轻易背叛他?
孙祖杰肯定是先知道了这个地点,然后让人说服了这个女兵,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地点的,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合法还是不合法?